“这果子会让你变得非常灵活, 但变小之后，自身力量也会跟着变弱。
“它是有时限的，如果不被攻击, 能够维持2个小时, 但一旦受到攻击，会立刻失去效果。所以我建议, 遇见敌人立马藏起来。”
小狐狸坐在郗玉年肩头, 连说带比划地为闻炤解释“超级无敌小果”的注意事项。
闻炤在它对面、江雨行的肩膀上。
短暂的脸黑之后，他接受了现实，吃完果子变成了10厘米不到的身高，活似个迷你手办。
如小狐狸所言，这是个灵活的手办。在地上的时候，他就双手往江雨行裤管上一捞, 顺着就爬了上来, 比猴子上树还要流畅。
至于力量变弱……闻炤一听这话就开始了, 拳头一攥, 打向江雨行颈侧。
然后被江雨行用指头一捏后衣领, 提溜到半空中。
姓闻的现在手细脚短, 衣裤鞋子等比缩放，高高扎在脑后的马尾变成小小一绺，五官也小小的，但俊美依旧。
一款非常精致的手办, 很适合摆在书桌这种经常能看见的地方。
看起来也非常脆弱, 似乎只要他手指头稍稍用点儿力，就能捏死。
真想捏死啊。
江雨行面无表情看着他。
“你一捏, 我就变回去了。”闻炤读出江雨行的心思, “这果子可只有一颗。”
一开口, 才发现声音也变小了，原本正常的音量现在听起来瓮声瓮气，闻炤表情变得微妙，并选择了闭上嘴。
但江雨行来了兴趣，拎着他一晃：“怎么不继续说了。”
闻炤抬手打了他一下，顺着动作翻到手背上，沿着手臂重新回到江雨行肩头。
不过还是说了话：“再不走，空间通道就消失了。”
被撕裂的空间缝隙就在一旁，闻炤特地在吃果子前开好了去王宫内部的通道。
说了这样两句，他又良好地接受了现实，冷哼一声继续说：“捏死了我，你上哪再找长得好看实力又强处处都能帮上你忙的贴心人类？”
就你有道理。
江雨行一根指头戳过去，把这迷你人类戳得后仰，喊上郗玉年拽上梼杌，踏入空间裂缝。
先前闻炤说进去的路径曲折，等到真正走了一遍，江雨行才知道他并没有描述错。
他从没有走过这种由一段段短促通路连接而成、充满了拼接感的空间通道，像在爬一条盘山路。
又由于通道开在高维，现实世界的距离在这里荡然无存，所以总是走完一步，下一步就需要转向，甚至或者向上向下掉头。
空间通道里充斥着虚无和混沌，又处处光怪陆离，飞掠翻涌着华美色泽。
如果是初来乍到的人看见，大概率会一边惊叹一边仔细观察，而对于江雨行他们这样走熟了的人，就只剩下无聊了。
走得还有点儿窒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看见出口的微芒。
江雨行加快脚步。
出口开在屋顶上。
一片非常宽阔的屋顶，后方连接着另一片更高的，遮挡住视线，看起来是座不小得宫殿。
殿内安静极了，即使贴耳细听，也听不见动静。
向前看去，是个巨大空旷的前庭，主道路之外砌起花台，花在月光下姹紫嫣红地绽放。
再向外望，视野又被挡住了。
是那高高的宫墙。
山下的灯火和热闹被它完全阻隔，显得这里一派清寂，唯独远处巡逻的守卫和无心路过的风，踏出了足音。
这样的场景，让江雨行忽然生出一种寂寞的情绪。
“下？”
江雨行听见郗玉年在附近低声说。
“不忙，罗盘又疯了，等它缓缓。”
这次是闻炤，声音从江雨行衣服底下穿出来。
自从江雨行发现自己也能使用闻炤的秘密小空间之后，他就不爱穿带兜的衣服了，闻炤只能选择藏到衣服里。
但这家伙挑的位置不地道，贴在江雨行颈侧的皮肤上，刚好坐在锁骨的凹陷里。
先前闻炤也是坐的这个位置，但那时隔着衣料，江雨行并未觉得什么，而现在……
鬼咒的体温本就低，这会儿还拖了个罗盘上来，凑在一起，就跟两个小冰块儿似的。偏偏说话的时候会吐出湿热的呼吸，弄得皮肤痒丝丝的，让江雨行再度生出两根指头捏死他的想法。
江雨行决定不搭理他，冲着郗玉年的方向扭头：“你左我右，如果有发现，让雷霆联络。”
虽然这里没有网络，但雷霆临时搭建了个局域网，只要彼此和彼此的手机们没有阴阳相隔，只要雷霆不被干扰，就能联系、定位上。
说完江雨行就往下跳，隗却猛一下绷住锁链，把他往回拽的同时喊道：“等等，有人来了！”
它的鼻子是在场中最灵的。
“从……南面过来，好几个人！”
蹬蹬蹬蹬！
过了几分钟，急切的脚步声从隗说的方向传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衣饰华贵、裙摆雍容的女人，年纪不轻，大概三四十岁，眉眼带着怒气，走得非常快。
提灯的侍女们一路小跑追随，不断呼喊着：“陛下，您慢点走。”
她理也不理。
这时，静谧的宫殿传来开门的声音，从里走出来人。一名骑士打扮的男人，腰佩长剑，却不能拔，只能抬手阻拦：
“王后陛下，您不能进去，国王陛下正在和大臣们议事……”
“让开！”
王后一把挥开他，踏上台阶，走进宫殿。
原来国王就在这里？
一进来就碰见重要人物，运气这么好？
江雨行挑挑眉，低头看向正下方。
郗玉年也在一旁细声细气地感慨。
江雨行想了想，决定不探究巧合背后的缘由，对郗玉年说了句“进去看看”，将锁链一收，拎起隗、带着闻炤轻盈落地。
宫殿外只剩下那名骑士和王后的几名侍女大眼瞪小眼，除此之外看不见其他明面上的守卫。
江雨行绕开他们，小心并大步地入内，追上王后的身影。
这座宫殿内部的装潢非常简单，没有用料考究的地毯，也没有昂贵的陈设。
一条甬道通向大厅，两侧间隔一米架设灯盏。
墙壁和天花的材质和闻炤那把被江雨行两口啃掉的手铐很像，触感冷冰冰的，都起到隔绝的效果。
也难怪在外面的时候，完全听不出里面有动静。
国王的确在和大臣议事。精简型的小会议，拢共就四个人，国王坐在长桌上首，其余人分散两侧。
王后怒气冲冲地出现，三名大臣立刻起身行礼。她看也不看他们，愤怒地盯着国王，拍桌道：“我不允许你让伊丽莎白去领舞！早知道是这样的原因，我当初说什么也不同意！”
“你真是疯了，竟然想献祭自己的女儿！”
国王胡须泛白，双目非常精明，身着行红色的常服，平静地看着王后，不紧不慢开口：“能为王国的存续献上生命，她该值得骄傲。”
“从古至今，没有哪个国家能够一直存在，你的做法，只会……”
王后咬牙切齿，但话被国王挥手打断：“丽莎，把王后送回寝宫去。”
“是。”被国王点到名的人回答。
从衣着上看，她应该是一名高阶神官，看似轻柔实则强硬地将王后肩膀一扶，带着她离开大厅。
“你会招致灾祸的——”王后恨恨地瞪着他，声音变得尖锐。
但国王不再理会，转头对另外两人说：“我们继续商量。”
灯架上烛光微闪。
甬道尽头，大门闭合。
国王和他们两名臣子商量的是和收获节、也和王后提过的“献祭”无关。
江雨行没兴趣听，在衣袖底下戳着手机联系上郗玉年，绕到一个无人的小房间里，爪子往空中一划，撕出一条空间通道，回到先前的屋顶。
没有了愤怒的王后，这里又变得寂然无声，只有风在轻轻吹拂。
江雨行将就着屋脊坐下，轻声说：“毁灭和献祭有关？”
“我是觉得八成有关联的。”郗玉年道，“献祭玩脱，招致毁灭，常有的事。而且我们先前也看到了，这里的人祭拜的神，都掌握着新生和死亡权柄。”
江雨行捏着下巴，没做判断。
郗玉年又嘀咕：“但这个过程会不会太顺利了？简直就跟玩rpg一样，到了地方，npc就会提供信息……甚至还不用我们亲自寻路。”
他这话刚说完，江雨行眼皮突然跳了一下，紧接着听见闻炤开口：“小鸟，罗盘没转了。”
江雨行的脸不由一瘫，撇下目光问：“指向了哪里？”
“东。我猜它会把我们带去公主的宫殿。”闻炤道。
一行人再度出发，顺着罗盘的指引，不断重复着前进、调整方向、前进、调整方向两件事，来到一栋占地甚广的平层建筑前。
这里同样没有守卫，甚至沿路都没有几盏灯，门大敞着，站在外面就能清楚地看见内部结构。
——内部没有结构，是一片宽广的训练场，石质地面上多处凹陷和裂痕，数个武器架靠墙摆放，上面刀、剑、棍、棒、枪、弓等武器一应俱全。
训练场中站着一名身材高挑的金发少女，手握一柄重剑，不断挥起、落下，进行着练习。
几乎是在江雨行他们踏进门的瞬间，她就敏锐地察觉到有人潜入，猛然回身，紧接着一击跳劈，剑锋沉沉砸进虚空，重重砸向——
郗玉年。
当！
郗玉年举剑格挡。
他的武器同样是一柄重剑。
重剑和重剑相撞，声响有些沉闷。他的身形也被迫暴露，不仅如此，还将揣兜里的小狐狸也掉了出来。
一人一兽和高挑少女对上视线，气氛倏然紧张。
江雨行依旧隐着身，见情形不妙，当即把一路上都在大胆冒头的闻炤往衣服底下一摁，屏住呼吸，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然后悄悄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