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轩也不知道,这些泥土到底能不能入药。
虽然他知道,有的泥土是能入药的。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在数百人,甚至更多人的生命面前,他也只有冒险一试了。
因为,他就知道蒙脱土虽然是一种天然的矿石,却有着天然的止泻作用。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蒙脱土,但只要它不是含有大量的重金属,就算它不是蒙脱土,熬成汤药,让这些人喝少量的下去,估计对他们的生命也不会有伤害的。
而且,蒙脱土地在这片土地上,还是有着零星的分布,就是不确认这一包土是不是了。
虽然不明白李承轩的用意,但兵士们还是无条件的立即去执行了。
李承轩亲自捧了几大棒泥土放入锅中,又让人加满了水,再次加起柴开始熬药。
等到药水沸过了一阵子,抽开柴火,用木桶装起来,李承轩吩咐道:“给他们每个人喝一大碗再说。”
然而,当士兵挨个的给病人们送汤药的时候,这次的病人却不是那么踊跃。
他们虽然不得不接下了碗,却望一眼碗里,又瞅一眼李承轩,并没有立即喝下去。
“让你们喝就赶快喝,后面的人还等着呢,”唐兵不耐烦的催促道,“我们大唐的兵伺候你们这群蛮野人,你们还不领情不是?”
可是,那批人还是将信将疑的样子,有的胆小的怯怯的喝下去了,有的人还在犹豫着。
李承轩明白了。
或是一连两次用药,只是让他们拉得更厉害了,已经让大家对自己没有信心了。也有可能是,他们亲眼见到这锅里倒的是泥土,他们也不相信这泥土能治病,所以本能的选择了拒绝。
“这药是治你们拉肚子的,可不是治你们的疫病的,想喝就喝,不想喝就滚,难道你们想拉肚子拉死,”李承轩生气的吼道,“这里是大唐的地方,我们是大唐的官兵,你们根本不是我大唐的百姓,我们大唐对你们没有任何义务。滚回你们大漠上去,本官才懒得理你们。”
病人们吃惊的看着李承轩,心绪久久难平。
虽然这里是大唐的地方,但对于他们这些大漠上的人来说,不管是谁的地盘,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么。
只要他们的日子过不下去了,不管是大唐小唐,还不是他们草原上的人们予取予求的冤大头?
滚回去?他们倒从来没有听到这样的论调,再说了,他们逃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逃生的么。滚回去,那和送死有什么分别?
死?所有人都是不想死的,一想到自己可能没被疫病折靡死,却要死于拉肚子,许多人虽然不情愿,还是喝下了药汗。
唐兵接过他们手中的碗,继续往下分发着药水。
而喝下药水的病人们,则静等着再次腹泻,随时做好跑到隔壁的大坑前出恭的准备。
然而,这次似乎不一样,他们都听到肚子里咕嘟的声音了,都拉开腿准备跑了,但是,腹中却没有了丝毫的便意,肚子里还似乎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在绕着走。
难道说,他们的病要好了?摸摸平静下来的肚皮,自己都不敢相信。
是的,这就是中医,这就是伪科学的中医,一包普通的泥土,就能医治大部分的腹泻,不服的自己去面壁去。
反正李承轩确认,这些土就算不是蒙脱土,其成分也差不多了。可是让这时代的人们去指出这些土是什么成分,那群还只会画符或放血治疗的野人们,根本没有资格提这样的要求。
当腹内不再感到难受,这时候他们终于感到冷了。
这时候,也顾不上身边就是唐兵的危慑了,不由自主的抱起身下的干草,走到了一旁挖好的窑洞里去了。
牧民们住惯了毛房,他们真不习惯这种窑洞啊。若不是实在太冷了,这里又没有毡房,他们才不想进到窑洞里去。
当两大锅的药水全部发完,又过了一两刻钟的样子,惊奇的是,所有人都停止了拉肚子,寒冷让他们都老实的挤进了窑洞里安歇。
“再给他们熬点粥,不能让他们再吃油腻的东西了,”李承轩稍稍松了口气,吩咐道。
拉了肚子不能吃油腻的食物,这是常识。可是,这些游牧的人们,他们一直以肉为食,让他们吃素的,他们也变不出来,所以,茶叶经常成为他们必备的中和油腻的饮料,哪怕价格再高,他们也要去买。
可是,茶叶也只有中原地区有,所以,茶叶,在千百年来,俨然成为中原地区向周边草原地区销售最大的货物,比丝绸等物更多的多。
腹泻虽然止住了,在李承轩看来,这不过是纠正了自己所犯的错误而己,离治愈这次的疫病还远得很。
可惜的是,自己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这里一个象样的大夫都没有,如果有的话,自己把药方给他,说不定能给他一些参考作用。
一个合格的中药师,他对于药物的习性都是知道的,对于药物的配伍也必然是耳熟能详的,他根据自己的药方以及病人的病情再酌情增减,说不定还真的能钻研出有效的药物出来。
可是,这里没有大夫,就算是凉州城里,也只有几个半桶水的大夫,如今,就只好李承轩这个啥药理都不懂的来琢磨了。
这时候,天色开始暗了下来,李承轩奔波了一整天,正想回营休息,也想和慕容玉说说话,就慕容部未来的任务,进行一些部置。
一骑飞奔而至,罗艺飞身下马。
“禀大人,突厥之首领欲谷射率数万人,正向我们而来。”罗艺禀道。
“啊,他们要攻打我凉州吗?”李承轩大惊失色道。
如今,凉州总共的兵力还不到一万,这还得要预防疫病,拦住大漠人的南下通道,如果真有几万人来攻打自己的话,那自己干脆不要混了,收拾东西逃吧,这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别的战斗啊。
“倒不是,对方只是路过而己,而且离我们还有百里之遥,而且,他们自己的意见似乎并不统一,”罗艺摇头道。
“欲谷射,他不是在灵州过得好好的么,大唐对他不错啊,他要跑到这更荒凉的地方来干什么?”李承轩不解的问道。
“禀大人,那个是郁射设,这个是欲谷射,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人,”罗艺尴尬的抽了抽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