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白莲花把话这么一说,定然会有人替她开口求情。韩珍娘就着台阶,便宜就这么占了。
没想到的是,这个招数在韩北卿这里失灵了。不仅韩北卿不吃这一套,在场的其他人也不吃这一套。
韩珍娘委委屈屈的看着自己的父母,羸弱的身子摇摇欲坠。
还是韩县丞看不过去,对着素未谋面过的族兄韩茂抱拳说道:“兄长,家里内宅之事我从未过问过。今日之事,让兄长跟嫂嫂见笑了。”
韩茂这几日从韩老太这里也了解了一些事情,刚刚与韩县丞聊天的过程也见识到了这个族弟的迂腐木讷。心中明了,如果自己不主动开口求情,怕是这位也不懂个人情世故了。
遂一脸苦闷的叹气:“亿弟客气了,自家人也不怕丑。为兄索性告诉你吧,蓟县我们是呆不下去了。族里的那些肮脏事,也只有婶母更清楚些。我们一家子是被逼的没了办法,这才投奔亿弟你的。”
王三娘在一旁翻了个大白眼,冷冷一笑:“我就知道,你这县丞还没坐上几天,打秋风的就全来了。”
这话含沙射影,将韩家人几乎全都涵盖了过去。
韩老大两口子窘迫的手足无措,黝黑粗糙的老脸都不知道该往哪里钻了。
笨嘴拙舌的大伯母周氏将头压的低低的,双手扣着裙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韩北卿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上前几步走到周氏身边,挽着她的胳膊撒着娇:“大伯母,刚才在屋里的时候,我就想跟您说话来着。您的手腕好些了么?这几个月都是您在帮我侍弄着那些辣椒,怕是又会加重旧伤吧。”
周氏抬起头,看着韩北卿温柔的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挤在了一起,看着比从前更老了一些:“没事儿,我的手腕早就好了。你稍过来的膏药很好用,贴了几副就再也没痛过。”
“你身体好,我就放心了。先前我一直担心你身子不好,不方便长途跋涉,也就不能抛家舍业的来怀宁县帮衬我。这回你们来了,那可就太好了。”
听见韩北卿如此亲昵的话,立即将王三娘引起的不适感消除掉。也让所有人心里清楚的知道,韩家大房是来帮忙而不是打秋风的。
“你招来的?”王三娘听见女儿跟她唱反调,气的口不择言大骂一声:“你真是长本事了,想招谁来就招谁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你还有没有点尊卑礼孝?”
韩北卿一脸不解的看着王三娘:“这宅子是我买的,家里的仆人是我养的。我想请谁来,还要看别人的脸色?”
王三娘气的胸脯上下起伏,咬着后槽牙:“我是你亲娘,你是从我裤裆里生出来的。你还敢不孝忤逆不成?”
“阿娘可真会说笑了。我是祖母一手带大的,祖母含辛茹苦养大父亲又替养育了我跟哥哥两个孙儿。如今我们一家熬出头了,还能将祖母丢到老家吃苦不成?”
韩北卿的嘴皮子很利索,王三娘刚要开口反击,她迅速的开始输出:“我朝以仁孝治国,父亲刚入仕途根基不稳,正是一家人齐心协力素正家风的时候。阿娘若真的在乎韩家的名声、兄长跟表兄的前途,还请谨言慎行。”
众人闻言俱是一惊,齐齐看向白珠。王三娘更是吓得心头一抖,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韩北卿又笑着看向韩老大:“大伯父,我刚才跟嫂嫂商量过了。请你们暂居后院小住,等安顿好了之后,我再租一处合适的宅子给你们住。这一阵子,就要委屈你们一家了。”
“不用不用,我们住在哪儿都不打紧。囡囡你这宅子就很好了,给我们一间遮风避雨的地方就成。”韩老大连忙摆手,生怕韩北卿为自己花了冤枉钱。
“你的钱又不是大风刮下来的,都是辛苦钱,你莫要乱花。我们什么苦都吃的,不在乎那些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韩茂一家子立即明白,这就是变相赶他们呢。
“婶子,既然这诺大的家容不下我们。罢了,我们一家四口流落街头,也不为难您老人家。”韩茂气呼呼的,一副要拂袖离开的样子。
韩县丞很尴尬,上前拉住韩茂:“兄长莫急,家里怎么就没有你们住的地方了。”
“那你说,堂堂县丞大人,准备如何安置我们这些穷亲戚?”
韩茂的媳妇儿一脸尖酸刻薄的逼问:“你们家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打量我们看不明白呢!”..
“你们是做官的,我们是平头百姓。咱们光脚的不怕你们这群穿鞋的。我倒想看看,你这位大官儿,如何对待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