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脸色不太好。是主子说了什么吗?
从荷花弄回来之后,韩北卿坐在书房里一直都皱着眉不说话。
白珠看着觉得很奇怪,以为是自家主子又欺负小姑娘了。
我没事。韩北卿看着白珠苦笑一下,随后反问一句。
你说,我是不是很天真?
白珠不明所以,摇着头矢口否认:怎么会,你很好。
顾胤说我心慈手软过于天真,做点小生意尚可,但是做大生意却不行。
韩北卿抬头看着白珠: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白珠担心的看了一眼韩北卿,忍着满腔的关心退了出去。
书房门关上韩北卿疲惫的靠在了椅背上,想着今天下午在隔壁与顾胤谈话的情景。
吃饭完毕,顾胤留下韩北卿喝茶。
到这个时候,韩北卿这才明白真正谈公事的时间到了。
今天给府里下人发年礼了?
韩北卿想着大家欣喜的样子,一脸得意的点头:是呀,过年了嘛,大家都高兴。
哼。顾胤冷哼一声。
韩北卿瞬间有种回到前世职场的感觉,她刚工作的时候,经常因为天真闹出不少笑话。
记得有一次她自作主张给一个老百姓开了方便之门,就在她得意的时候,同事也是这么冷哼一声。她当时年轻正是一腔激情的时候,还以为同事工作时间久了身上有官僚气。没多久,被她帮助过的老百姓将她反咬一口,害的她被停职了一个礼拜。
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做错了事,韩北卿立即毕恭毕敬的请示: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嘶....你发年礼的时候,白珠没有阻止你?
顾胤的气场太吓人了,韩北卿根本就不敢抬头。
我就知道。
韩北卿虽然不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但却更不想连累白珠。人家千里迢迢来到她身边,帮她做了许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不能害她。
跟她没关系。就算她拦着我,我也是不听的。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可以随便用你的人吗?那他们当然要听我的话了,虽然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
韩北卿一脸无赖状,颇有几分不服气。
你后宅一团污糟,不想着如何处理掉毒瘤反而将心思放在乱七八糟的上面。对内主次部分,对外不懂人情世故。顾胤开始后悔,当初自己脑子抽了,怎么就相信了这个小姑娘呢。
她比敦哥儿大不了几岁,没有手段又烂好心,早晚会出事儿。
哦,你说我们家的事儿嗯?韩北卿一脸不服气:那韩茂好歹是我家的亲戚,手里有我们家的把柄。我纵容他可不是心慈手软,放纵他惹出事儿,我好有理由收拾他。
顾胤眯着眼睛看韩北卿的眼神,好像是看傻子。这样韩北卿既不甘心又不服气。
我给你的人各个都是好手,就算你不想用,吩咐白珠一声,将人拖出去杀了就是。何必浪费精力在这上头?你搞的这些小动作,很蠢。
韩北卿被吓住,没有因为顾胤骂她蠢而生气,她也是不敢生气。当初想办法赶走韩茂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想过杀人这条。
作为一个21世纪的现代人,她脑子里就没有草菅人命的想法。
顾胤看出韩北卿的迟疑跟不解,蹙眉轻声说道:慈不掌兵,义不理财,情不立事,善不做官。
这些你不懂,以后我慢慢教你。只不过眼下,唉.....
韩北卿想不通自己到底有多蠢,把堂堂一个武阳侯气的无语了。想来是因为
自己不懂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升米恩,斗米仇。顾胤心里暗暗叹气,果然是个单纯的小姑娘。纵然有些诡谲才能,可见识、阅历、心性还是跟不上的。
不过想到韩县丞那个人的性格,顾胤瞬间将自己说服了。韩北卿跟她爹相比,多少还沾点聪明,可以慢慢教。
当初你在老家做生意,身边无人可用,只能用自家人。因为一点利益,你三叔三婶跟你闹掰了。至今你还没想明白,症候在哪儿?
韩北卿心里暗暗撇嘴,当年自己在基层的时候受的委屈比这些还多呢。最后不也将事情办的好好的,带领乡亲们走出一条致富路了么。
顾胤见她不以为意,耐着脾气继续说话:你出身乡野,不懂御人之术。但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将来韩亿官职越高你所见到的世界越广,该学的东西要留心学。让他们拿着那些东西招摇过市,你是想打哪家的脸?
韩北卿呆愣的看着顾胤,这倒是她没想到的。上一世可不是这样,每逢年节不管是国企还是私企,只要发了东西大家都很高兴。尤其是那些子女拉着单位分的东西回家的,做父母的都要跟邻居们炫耀好几天。
怎么到了这里,反而是打别人家的脸?
韩北卿枯坐在书房里呆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
韩家的下人不是签了死契的家奴,而是在各家游走的包身工。他们相互之间会议论东家的家事,也会比较哪家的活计更好做一些。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包身工的价格都是各家心照不宣的。哪怕主人家心慈有额外的封赏,不过是二两猪头一串铜板。
像韩北卿这样大手笔的年礼,无疑是扰乱市场给各家为难。
姑娘,我能进来么?
不知何时,院子外面的夜灯都灭了。白珠端着夜宵走了进去,将一碗甜羹放在韩北卿面前。
侯爷动身回京了,这是他留给你的信。韩北卿将一张纸轻轻的推到韩北卿面前,压低声音道:侯爷让我告诉姑娘,这次他替姑娘料理了毒瘤子,以后姑娘还应多长个心眼才是。
韩北卿心下一惊,握着汤匙的手忍不住抖了起来。
替我料理了?
白珠见韩北卿害怕,连忙安慰道:姑娘放心,兄弟们麻利着呢。
就.....给杀了?全家,都给杀了
韩北卿根本接受不了,四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死在了。
知道姑娘心善,这次没有杀人。他们是被送到庄子上做苦役去了。这一世,都不会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