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第 77 章

那弟子见金即明跑了出来, 而自己打中的鸟窝好死不死就t掉在了金即明的头上……

他心中一凉,后颈也一凉,条件反射一般地缩了缩脖子。

他还记得上次岑命是如何痛殴自己的, 数十天之前, 那柄被随手折下的竹剑, 如今又几乎要化为实体,向他的头上狠狠砍去!

恰好,此刻这何师弟那边,仙尊开始传唤门下众人。

那师弟并非内门弟子, 但也勉强算得上是一份战力, 于是就被拖了来, 好蹭上一份功勋。

听见仙尊传唤, 此人如蒙大赦,胡乱向金即明问了声好,像见鬼一样急匆匆躲走了。

还没来得及问罪的金即明很是气闷,站在景英卓边上摘下了头顶的鸟窝,气鼓鼓的。

虽然摘下了鸟窝,但她的头上还顶着几根鸟羽, 看起来乱蓬蓬的, 与她不愉的严肃神情互相衬托,显得十分滑稽。

“…衣服和头发又脏了。”金即明双手端着碗一样端着鸟窝,拔下头顶几根鸟毛,咬着牙盯着那弟子离去的方向。

而韩飞星也看着金即明头顶几根羽毛, 一边帮她整理一边若有所思。

景英卓和金即明混得熟了, 加上他也知道韩飞星不太聪明, 这是整个梨古门众所周知的秘密。

于是景英卓便按着规矩对着二人行了礼之后,堂皇地凑到金即明面前。

“可以啊你, 这么机智地就化解了这件事。”

“什么?”金即明捧着鸟窝,鸟窝里趴着一只受伤的成鸟。

成鸟翅膀受了伤,此刻一点也动不了了,它拼命地盖在鸟蛋上,试图保护这些快出壳的蛋。

金即明对这窝鸟一点兴趣也没有,听见景英卓的话她顿时无语:“我要是说我真的只是路过被砸,你信吗?”

景英卓斜睨了她一眼,这一眼看得金即明头皮发麻,仿佛在说:别装了丫头,我就知道你是个嘴硬心软的好人。

金即明深深叹了口气,将那窝鸟塞到景英卓怀里:“你自个儿处理去吧。”

景英卓无措地捧着那窝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儿,金即明踌躇着道:“我真的只是路过,刚刚那人,我要找他茬,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景英卓试探着问:“怎么?他怎么得罪你了?”

金即明冷酷道:“他练剑一点都不用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点剑修的风骨都没有。有时间打鸟玩儿,没时间跟我切磋?”

景英卓抱着鸟窝,这话听得他实在汗颜,怎么感觉着岑命是在指桑骂槐呢?

表面上,她骂那弟子喜好招猫逗狗不学无术荒废课业,实际上,她是在点自己呢!

可是,别说是自己跟岑命比了,绝大多数弟子,都根本卷不过这个卷王啊!

自从拜入了梨古门,虽然金即明内心里哪儿哪儿都看不上梨古门的样子,但是她的身体很诚实。

很诚实地去接任务丶换积分,在藏书阁中进进出出丶去学习各种知识,差点没把门槛都踏破。

守门的曹老头跟金即明混熟了,有些时候他想溜号去打点酒喝丶搞点肉吃,干脆喊金即明来代班。

金即明也不客气,搬着板凳坐在门口舒服的地方看书。

代班总是有点特权的,有些无足轻重的书籍,能够任由她随意翻阅。

虽然沉迷看书,但是正事儿她也没忘记:出入名册丶借书名单被她一丝不苟地记了下来,没一个浑水摸鱼的弟子能逃得过她的法眼。

她心疼那些书久不见天日,珍贵古籍尚且有人来养护,可是一些普通的丶有年头的书籍,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没有保养护理,书页全都脱线丶崩离书脊了,给她心疼得不行。

有些时候天气好了,她甚至会唤出金宵,和小鸟一起拿出一些书,专门搬去空旷的地方晒一下,好好杀一杀旧书中的吃书虫。

人面鸮和金即明臭味相投,也是一个极爱看书丶极厌书虫的。

见到那些吃书虫,小金宵恨得口水滴答,一口一个,全都给吞了。

一想到金宵,金即明的内心顿时就柔软了下来。

小金宵是鸟,这窝鸟也是鸟…

金即明颇有种爱屋及乌的感觉,眼神慈爱地看着这只护着鸟蛋的鸟。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只鸟也在小金宵的食谱之上……

金即明叹了口气,对景英卓道:“长得真可爱,毛茸茸的。怪可怜的。”

小鸟害怕得瑟瑟发抖,她用手指轻轻蹭了蹭小鸟的头,想要安慰安慰这可怜的小东西。

谁想到那鸟闻见了金即明手指上了丶刻在基因里的天敌味儿,简直害怕得快要厥过去了。

金即明没有读心神技,自然不知道自己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给这只小鸟带来了多么巨大的伤害。

景英卓倒是会一点察言观色,他看这鸟抖得更加剧烈了,对金即明道:“要不还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了吧?”

金即明道:“你直接用灵力帮它疗伤,再给它放树上不就得了?”

景英卓显现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依然是抱着那窝鸟,不肯撒手。

金即明胡乱地开着玩笑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怕不是对这鸟窝一见钟情了?”

景英卓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周围乱哄哄的一片,他低声对着金即明道:“我们这回要攻打的是御兽门,御兽门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说着,便扬了扬手中的鸟窝,意有所指地给金即明看。

金即明心想“真够麻烦的”,她手指一点,干脆利落地给那鸟疗了伤。

伤势虽然愈合了,但是那鸟被吓得呆了,一动也不敢动。

她道:“行了,我给它治疗完了。不会是要把我当场串通御兽门的叛徒抓起来吧,我好害怕哦。”

说话间,二人就注意到,周围的弟子正在用隐晦的目光打量着金即明。

金即明毫不畏惧地一一盯了回去,她只觉得好笑:这些鼠辈跟自己比试剑法不敢,倒是这么爱偷偷摸摸地搞一些小动作。

一边从景英卓手里将鸟窝抢过来,她没想跟这一窝签订契约,只是扔进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按照现在这个情况,保不准她前脚刚将鸟窝放在树杈子上,后脚就被人用竹竿子捅下来了。

“挺有病的,”金即明凑到韩飞星身边,对着他道,“不就是打个御兽门,难不成还要对这窝鸟严刑拷打不成吗?”

一边的仙尊听见了金即明的话,走上前来,笑道:“年轻气盛就是好啊,只是不要太小瞧御兽门了。”

百里之外,郄君昊紧闭的眼皮动了动,微风吹过了他长长的丶发白的眉尾。

但那一阵风经过之后,郄君昊又恢复成了原本平静的样子,老人的眼皮又像那一滩死水般平静,就像是真的只是被风吹皱了。

他一动不动,仿佛对外界毫无反应,犹如一尊货真价实的丶木胎泥塑的雕像一般。

高高在上地丶连一丝悲悯的目光都不肯分给苦难的众生。

听见有人要倚老卖老,金即明没话说了,跟这些老梆菜多说两句话,她都怕沾染上老人味。

可是那人见金即明闭嘴了,兴味反而又上来了,他道:“听掌门说岑小友已经历练过了,不知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呢?”

金即明心想难道我说不打你们就不打了,她懒洋洋开口,面上却还是一副老实的样子。

经过这段时日的磨练,她的演技勉强算得上精湛,于是随意敷衍道:“宗门的事务,哪里是我插得上手的……而且不是说是御兽门先动的手吗?”

说实话,她对御兽门的印象还算不错,但是也仅限于不错了。

万一子车仪到她面前来求情,说不得那帮老梆菜还念得叨自己,让自己绑了子车仪来立功……

而且…倘若是御兽门联合其他正道门派,要一起来镇压魔道丶荡平魔道,难道他子车仪就会手下留情吗?

金即明的思维左拐右拐,又拐到了韩飞星身上。

她寻思着:哪怕是韩飞星,提着剑杀红了眼遇见了自己,也肯定不会留手的吧!

……将心比心,如果是自己,估计就停不下来了。

她“啧”了一声,掌门老头为什么要攻打御兽门呢?

是“攘外必先安内”,还是…

还是郄君昊他根本就没把梨古门之外的门派,看作是“内”呢?

金即明打了个哈欠,对着那仙尊道:“方仙尊,师尊和我才从秘境中赶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不知掌门现在有何安排呢?”

她也挺无奈的,虽然是灵舟但也难免舟车劳顿,秘境t修炼打怪已经很累了。

好不容易赶回来,连口宗门内的新鲜热水都没来得及喝,就要提剑上战场了。

更烦的是,她现在两眼一抹黑,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的任务。

眼见着别的峰的人都领着命令走得干干净净了,她还和韩飞星像是两个游人一般,优哉游哉地抄着手站在一边。

风景,一般,这儿人太多了,灵气都有点运转不畅。

这时,郄君昊不知从哪里飘了出来,他就像是个鬼魂一样横亘在几人中间。

众人的行礼都被他忽略掉了,郄君昊挥了挥手,完全隔绝了周围人窥探的目光。

老人睁开了他混沌半盲的眼珠,直勾勾对着韩飞星和金即明道:“…那个东西,要拿到,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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