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家事

离了白令闻这边,白景行来到了弟弟的院子里。这些日子他时常来往走动,负责监视的白氏暗卫见怪不怪,更以为是家主归来有了新的吩咐,甚至没有盘查白景行带来的东西,就放他进去了。

而兄弟两人之前曾经多次开着门窗说话,不是做兄长的规劝兄弟要刻苦修习,就是白弁星抱怨父兄不够看重自己,偶尔二公子还会差遣兄长去帮自己张罗好酒好菜。总之就是一副坦坦荡荡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样子,久而久之,暗卫们也就放松了警惕。

先前白景行来的时候,暗卫还会悄悄偷听兄弟俩的谈话,现在已经是完全放任,哪怕两人关闭门户,暗卫也只会认为是少主在替二公子遮掩对家主的不满,丝毫不再留意。

白景行拎着食盒,上层装了酒菜,下层则是夜行衣,光明正大的进了白弁星的房间。

而白弁星正用书册蒙头假寐,听见门口有动静,知道是兄长来了,连忙翻身坐起,刚要说话,却见白景行给他打了个手势。

白弁星会意,扯着嗓子喊道:“大哥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我都要饿死了!”

“父亲回来了,找我去说话,就耽搁了。”白景行也大声答道。

白弁星接过食盒,侧过头小心观察门外,嘴上嫌弃的说道:“这酒菜都凉了,还怎么吃?”

白景行回头看了看外面,确认无人偷听,和蔼地笑着答道:“你放心吧,我叫人一直在火上温着呢,不会凉的,你先尝尝这个酒,是不是你喜欢的?”

白弁星修为不济,无法确认外面的情形,但白景行修为尚可。所以兄弟两人有约定,若是无人偷听,白景行就叫白弁星喝酒,若是有人监视,他就叫弟弟吃菜。

听了兄长的话,白弁星松了口气,打开食盒,将酒菜摆在桌子上,又拿了酒杯,倒了酒,做出兄弟俩对饮的样子,看到食盒下层的夜行衣,毫不惊讶。

白景行压低了声音:“父亲回来了,没提那两城的事情。而且在我之前,还见了二叔。”

白弁星瞬间反应过来:“应该是叫二叔那边抓紧转移财物,好赶紧跑了?”

白景行点点头:“他今日与我明说,过一阵子要跟二叔出趟门。”

白弁星看向兄长:“他这是连你都要丢下了?”

白景行温润和善的脸上,划过一丝冰冷和恨意,旋即又露出阴狠笑容:“这么想走,那就让他走,他走了,怀州就是你我兄弟的了。”

白弁星被白景行的笑容吓得脊背一凉,而后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他兄长虽然提防自己,甚至是有些恨自己,但实际上是个老实人,甚至有点老好人。白令闻一个做父亲的,能把儿子逼成这样,也真不容易。

“迟州过来的东西,明面上的东西今天都已经入库了。暗着的,除了之前你经手的一批,剩下的今日夜里到,我叫他们存在两间洪氏的铺子里。我不方便出门,又得辛苦你了。”白景行喝下杯中酒,对弟弟说道。

白弁星笑着点了点头:“大哥你放心,我快去快回。”

兄弟俩人在屋子各处撒了些酒,弄得酒气熏天的样子。又换了衣服,趁着夜色遮掩,白弁星出了门,又找了机会换了夜行衣,去了白景行所说的铺子,见到了此行洪氏的主事,名字叫做洪涛的一名族老。

洪涛与洪氏家主是平辈,年纪还要大几岁,算是堂兄弟。此番派他前来,也说明了洪氏对于交易的看重。

而且此番洪涛前来,除了事先约定的银钱布帛和兵器,以及几大箱记录白氏族老和核心弟子把柄的文牍案卷,还特意带来了十位洪氏一族的高手,更对白弁星直言,若是有需要,洪氏愿意出手相帮。

白弁星蹙眉,想都不想就替兄长拒绝了洪氏的“好意”。请神容易送神难,谁知道请这几位高手帮忙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到时候引狼入室如何是好?他们白氏内部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比较稳妥。

洪涛见他拒绝,也不勉强,更直言,他们一行人会等白氏尘埃落定再行离开。

白弁星明白,这是变相的监视。洪氏也很想看看,白氏这两兄弟,到底有几分能耐。

趁破晓之前,白弁星回到小院,跟白景行把事情一说,白景行也赞同弟弟的处置:“你说得对,一旦他们掺和进来,想再把他们弄走就不容易了。而且这件事也会变了味道。”

白弁星点点头,他们要的是为母报仇,驱逐白令闻,改换白氏家主。而不是将整个白氏葬送、将怀州拱手相送。

“大哥,家里你都安排好了?”白弁星换了衣服问道。

“根据洪氏中人提供的东西,十六名主事的族老,我都已经试探过了,其中有十个人站在我们这边。”

十个人不算少了,勉强足够够动议更换家主。这也算是白令闻这么多年欺上瞒下盘剥搜刮的“功劳”。

“另外六个呢?他们骑墙不要紧,但会不会去向父亲透漏什么?”白弁星皱起眉头,事到临头,他可不敢把希望寄予这些老东西的身上。

“有两个态度模糊,不过也明确表示,不会去告密的——说白了就是哪边赢了站那边。另外四个就不好说了。”白景行脸色阴沉,“不过,他们有把柄在我们手里,比不敢轻举妄动,再者,我在父亲那里安排了人手,一旦有人去见父亲,打草惊蛇,我们就提前举事。”说着更嘱咐弟弟,随时准备动手。

白弁星点点头,他已经准备了好几年,早就准备好了。

天色大亮,白弁星带着一身酒气送走了已经收拾清爽的白景行。院子里换班的暗卫有些纳罕,不是说少家主昨晚就走了么,几时又来的?

但这些日子白景行频繁往来小院之中,暗卫们见怪不怪,马马虎虎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还不到半个时辰的光景,白景行去而复返。

“弁星,出大事了!”白景行一把拉住弟弟,就往外面走。

几个暗卫围了上来,虽然白令闻只教他们看着白弁星不让他出去惹事,可这么多天白弁星一直没有离开过小院,他们也习惯了将人看管在院子里。现在白景行突然出现还要把人带走,他们下意识的觉得不妥。

白景行手腕一翻,竟然亮出了家主令!几个暗卫见了连忙跪倒——见家主令如家主亲临,抗命便等同于背叛。

白景行深吸一口:“家主遇袭,正在主院诊治,你们稳住家中上下,不要惊慌,必要时可采取非常之法!”

几个暗卫暗暗吃惊,各自对视一眼,纷纷低头领命。他们当然明白,白景行口中的非常之法,无外乎一个“杀”字。

白弁星也讶异非常,还以为是早上白景行去给白令闻请安出了什么变故,被兄长拉着一路朝着主院走,压低了声音问道:“大哥,你……”

白景行眸色深沉,摇了摇头:“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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