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欢莞尔摇头:“不用,明日我亲自去褚家,说起来,从我七八岁被送去庄子里开始,我就没见过我这位好大哥了,我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既然接下来要对付的是他,也该去认个脸了。”
她撤回手看着还未干透的蔻丹颜色,轻嗅了一下蔻丹的花香,勾唇轻笑。
“我也想亲自试探一下,作为褚眀修和邓氏的儿子,他有几斤几两。”
拂兮给她另一只手继续涂蔻丹,一边忙一边道:“褚漱玉是那样,一母同胞的褚玉津能有多厉害?王妃也别太看得起他了。”
褚欢淡笑道:“还是不能轻视任何人,褚漱玉只是生长于高门内宅的女子,受邓氏耳濡目染,只能看得到宫门宅门的那点勾当,眼界有限手段低级,自然不足为虑,”
“可是褚玉津终究是不一样的,他是褚眀修培养的继承人,年少入军,这么些年都待在军中,替褚眀修执掌西境兵权,玩的是政治人心,想的是兵法谋略,可不会是个简单的人。”
连景烜都说褚玉津算是个人物,想来不会多低级的。
拂兮道:“虽是如此,可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实力和身份面前,再厉害的心性手段,都得靠边站,王妃也不用太忌惮他。”
倒也是。
实力相当的人,才需要斗智斗勇。
若高低明显的,再多的心机谋算都是枉然。
然而没想到,不等褚欢第二日回褚家,褚玉津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她到药庐不久,景烜就派了人来告诉她,褚玉津来了,特意来拜见她的。
褚欢听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褚玉津来了?他还说特意来拜见我?”
“是,如今褚世子就在前堂等着,殿下的意思是,王妃若是见就见,不见的话,就将他打发了。”
褚欢眯着眼寻思了一下,还是拿不准她这位大哥是想做什么。
今日午前才抵达京城,见过了褚眀修,又去见了邓氏,这个时候褚玉津就算闲得蛋疼,不该去看看他亲妹妹?
可他倒好,竟然跑来见褚欢。
果然不是个简单的,行事这般出乎预料。
褚欢倒是对这个大哥愈发好奇了,好奇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奇他来见她想做什么。
她兴致勃勃道:“既然都来了,那就见吧。”
磨磨蹭蹭的换了身衣裳,褚欢才前往王府前院。
此时的王府前院正堂,一个蓝色衣袍的男子正襟危坐着,寡着面容不苟言笑,旁边是已经放凉了的茶水,他并未碰过。
褚玉津眉眼有些像邓氏,但是面部轮廓偏于硬朗,更像褚眀修,因为常年待在军中,他皮肤有些粗糙,身形比较魁梧,颇有几分慑人的气场,眼神游离间,更是暗含几分锐利倨傲。
褚欢第一眼见到他,便觉得他不是个好对付的。
褚欢还没走出来时,褚玉津便听到了脚步声看了去,所以褚欢走出来的时候,便落入了他眼中。
他定定看着褚欢一眼,将褚欢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下,便垂眸起身,毫无错漏的行礼:“臣拜见王妃,请王妃安。”
褚欢挑了挑眉,走到上位坐下,淡淡道:“平身。”
褚玉津道谢平身,又抬眼看着褚欢,眼神直锐,是毫不掩饰的审视。
确实是个狂妄的,竟然敢这般直视打量她。
褚欢有些不喜欢被人这样看着,却并没有发作,只似笑非笑的问:“大哥这样看着我做什么?眼神怪吓人的。”
褚玉津直言:“想看看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褚欢来了兴致:“哦?那看出来了么?”
褚玉津:“看出了一些吧,王妃倒是和臣想象的不一样,和母亲所言的更不一样。”
褚欢噙着笑意玩味道:“邓氏会怎么说我,我大概知道,就是不知道,大哥原本想象的我该是什么样的?”
褚玉津定定看着褚欢:“工于心计,小人得志,当是个难登大雅之堂的浅薄女子。”
褚欢好奇追问:“那现在呢?”
褚玉津一时间没回答,似乎还没想好如何描述现在对她的印象。
因为只是第一次见,褚欢也没表露太多,他只能从褚欢给他的感觉来确定,褚欢和他原先以为的截然不同。
褚欢无所谓道:“不说便罢,我也不在乎,我现在好奇的是,大哥这个时候来见我做什么?我以为大哥今日刚回来,又赶不及褚漱玉出门,见过父母之后,该是去看她才是,却竟然来寻我?”
褚玉津道:“漱玉今日刚入英王府,虽没有婚嫁资历,却也和出嫁一样,我若这就去寻她不合适,反正今日见不到,之后总能见到,不急于一时。”
褚欢问:“那大哥来寻我,又是何意?”
褚玉津并不掩饰对褚欢的敌意和不满,淡声直言:“得知近来王妃的所作所为,对王妃很是好奇,便亲自来一探究竟。”
褚欢无辜道:“这样啊?可是我也没做什么啊,有什么好探究的?大哥难不成把邓氏和褚漱玉自作自受的下场,都归咎于我了?今日前来,是想要知己知彼好对付我?”
褚玉津道:“成王败寇,既有心算计,就该承受一切后果,母亲和漱玉是技不如人,无关王妃的过错。”
这话,当真是和他父母妹妹的想法都不一样。
知道是自己技不如人,而不是什么都只知道怪别人,好似自己都是对的,别人再无辜也都是错的。
这么一对比,褚玉津比他那些丧尽天良的父母妹妹格局就大了不少。
难怪景烜会说,褚玉津算是个人物。
褚欢勾唇感慨了一句:“你倒一点都不像是邓氏的孩子。”
褚玉津皱了皱眉,却并未置喙她这句话。
褚欢示意他坐下,而后噙着凉淡笑意悠悠开口。
“虽然大哥说了成王败寇技不如人,看似坦荡明达,但是你到底是邓氏的儿子,是褚漱玉的哥哥,想来也还是会怪我的吧,你这般急着来探究我,是想要知己知彼为她们报仇么?”
褚玉津垂眸斟酌了须臾,抬眸直盯着褚欢道:“我今日急着来见王妃,是想要弄清楚王妃最终的目的是什么?父亲说你有心让六弟取代我,意在整个褚家的爵位兵权,可是真的?”
褚欢含着笑点头,那叫一个诚实:“是,所以大哥肯成全我么?你要是肯,不如自请让贤?也省得我对你出手了。”
这话,也是一点都不掩饰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