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付人的手腕和手段是有的,不然也不能得到如今的局面,可她不想随便夺人性命。
她是医者,对生命的敬畏是有的。
便是有错,也该量罪而行。
她思量后道:“罪魁祸首是褚家那边,她不过是个听命行事的下人,身不由己罪不至死,不如加以惩戒后赶出去吧,到底是一条人命。”
“可是殿下……”
“殿下不是想让我来处置么?那我的意见他也该参考一二吧?你就去依我的意思跟他请示就是。”
东青应下。
褚欢没再多留,转身离开了秘牢。
她不担心景烜会不顾她的态度,如今她和景烜关系缓和,还是有点话语权的,她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只是她离开后,东青并没有去请示景烜。
他对婆子道:“你刚才做得很好,过后我会安排人送你去别庄,你在那里好好待着,不必再出现了,就当你是死了。”
“那……那奴婢的女儿……”
东青冷声道:“你是没了,又不是公然背叛褚家,你女儿在褚家死不了。”
婆子抖了抖,不敢再多言。
褚欢离开秘牢后,漫步回扶云阁。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怪烦人的。
大概是怀孕了内分泌失调,她心绪不太稳当了,
路过湖边,看着塑料翻滚的鱼群,百无聊赖的她,突然很想钓鱼。
景烜那么喜欢钓鱼,或许钓鱼真的挺有乐趣的吧。
眼下是阴天,不出太阳也不下雨的,正是垂钓的好时候。
她对拂兮道:“去把殿下钓鱼的东西寻来,我要钓鱼。”
拂兮惊讶了下,点头:“是。”
她又吩咐溪泠:“去给我弄点吃的来,茶水点心水果小食什么的。”
溪泠不放心道:“可奴婢若走,王妃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了。”
褚欢:“一个人就一个人呗,在王府里,难道我还能有危险?赶紧去,我也有些饿了。”
溪泠一想也是,便去了。
褚欢绕着湖边转了大半圈,走到湖边的凉亭等着了。
等了片刻,没等来拂兮她们,倒是鬼鬼祟祟的来了个脸生的婢女。
“奴……奴婢见过王妃。”
“你是?”
婢女扑腾一下跪在褚欢面前,含泪道:“王妃,佩儿是冤枉的,她是被柳姑姑威逼利诱给您下的毒,也是被柳姑姑逼迫自杀的,真正要毒害您的,是柳姑姑啊。”
褚欢闻言,惊忙起身:“你说什么?”
“奴婢说,佩儿是枉死的,她……”
褚欢打断她:“你说,是柳姑姑给我下的毒?”
“是……是啊,佩儿自杀之前奴婢见了她,她说是柳姑姑拿住了她的家人逼迫她,她才从奴婢这里入手找机会下毒的,事情败露后,柳姑姑连夜去寻她,勒令她自杀谢罪……”
褚欢感觉自己四肢像是结冰了一样,冷得无法动弹。
是柳姑姑要下毒杀她,景烜的人却查出了褚家……
是眼前这个婢女在骗她?还是景烜骗她?
不,她更愿意相信,是景烜骗了她。
因为比起鞭长莫及的褚家,柳姑姑更有能耐可以做这件事。
若是柳姑姑下毒,他怎么可能会处置?既然处置不了柳姑姑,又不能不给她交代,嫁祸给褚家最好。
他是拿准了,哪怕是嫁祸给褚家,她也不会即刻深究。
好手段!
怪不得刚才从秘牢出来,她想着这件事,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婆子在她院子里做事,哪怕不能近前伺候,想要对她下ma
xi
g毒药,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何必费那么大的周折?
景烜……
这时,拂兮寻来了钓鱼的工具,到了刚才那边的位置,叫了几声王妃后,看到了这边凉亭里的褚欢,赶忙往这边来了。
跟前的婢女看到了拂兮,忙道:“有人来了,奴婢先走了,请王妃莫要暴露奴婢,若想知道更多,请王妃今夜子时来膳房后面的海棠树下!”
说完,她就匆匆离去了。
拂兮只看到有个婢女匆匆离开,没见着正面,也不知道是谁。
拂兮放下钓具和弄好的鱼饵,纳闷询问:“王妃,刚才那是谁啊,还有,您脸色不太好,出什么事了?”
褚欢努力让自己面色缓和过来,摇了摇头:“无事。”
她并没有说那个婢女的事情。
拂兮奇怪,但是见她不想说,就没多问。
只是,刚才那个婢女见着她来便匆匆离去,明显是见不得人,也不知道和褚欢说什么,褚欢脸色那么差。
她存了一份疑心。
然后才发现,溪泠不在。
“王妃,溪泠呢?”
褚欢道:“我饿了,让她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拂兮凝眉,王妃支走了她和溪泠,偷偷见了个人,那人看到她来了就跑,而王妃也脸色变得如此不好……
褚欢没注意到拂兮的神色疑虑,也不在意,她压着心事,还真开始摆弄钓鱼的东西了。
等她弄好鱼钩穿上鱼饵丢进水里,便坐在那开始认真钓鱼来。
拂兮见她如此坦然自得,疑心消了些许。
可还是有。
她在想,要不要告知殿下。
过了会儿,溪泠弄来了果饮点心和两碟子小食,褚欢一边钓鱼一边吃。
因为水里鱼多,咬钩的鱼没停过,褚欢钓一条放一条,纯属钓着玩。
重在参与感。
她其实没有一心都在钓鱼和吃东西上,看着前面水中不断翻滚聚堆的鱼群,大半思绪早已飘飞。
是柳姑姑要杀她。
柳姑姑厌恶她至极她知道,却没想到这份厌恶,竟然到了想要杀死她的地步。
那么问题来了,柳姑姑的杀心,是现在才有的么?
当初原主新婚之夜被谋杀而死,是有人潜入关押原主的那个屋子,将原主弄死。
可当时那间屋子门口守着两个婆子啊。
她之前以为可能凶手是从窗户潜入的,因为那个屋子是有窗的,而且和门口不是一个方向。
若是有些身手且行事稳妥的人,悄无声息的从窗户开窗而入,弄死原主再悄然而去,是可以不惊动门口的人的。
可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人是柳姑姑呢?
整个王府内宅权柄都在柳姑姑手里,府里的人也都听她的话。
若是那天晚上,柳姑姑去了把她弄死,再勒令那两个看守的婆子保密呢?
当时的她,就是褚家推出来送死的,景烜也厌憎至极,即便是死了,褚家不当回事,景烜不会在意,一句暴毙猝死,也够交代了。
甚至不用交代!
所以,多半是柳姑姑要杀原主!
即便不是姑姑亲自动手,也绝对是她派了人去灭口原主。
不说现在,哪怕是当时,柳姑姑也有足够的动机杀她,一来他庶女替嫁有辱景烜,当时还背着给景烜下药的嫌疑。
二来,冯家摆明有意让故意让嫁给景烜,只有她死了,才不会阻碍冯毓然的路。
之前她没往这方面想,有时候猜测,还以为是府里其他人安插的人想要搅混水。
可现在一旦有了这个预设,她就越想越觉得,就是柳姑姑!
如果是柳姑姑,那么新仇旧恨,柳姑姑必须死!
想到这里,褚欢目光发狠,也没了继续垂钓的闲情逸致。
“收了吧,没意思。”
丢下句话,她转身走人。
拂兮和溪泠只好把东西都收好。
夜半,寂寥。
褚欢没让拂兮和溪泠守夜,自己在房中看了半夜的医书典籍,一直心烦权衡。
她不知道要不要去见那个婢女。
最终还是想去。
眼看过了子时,她便简装出了扶云阁,往今日那婢女说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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