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师傅，什么是凤舞啊。”
“那是大自然的舞蹈。”
丁晓歪着脑袋不明所以，此后尽管对着师父百般的撒泼叨扰，这位神秘高人就是油盐不进，还口口声声地说着，“我已经教过了”。
--------------
丁晓呆杵在荒地上，脑海中却波涛汹涌。
灵魂与气，一个要摆脱万物唯我独尊，而另一个却是要从万物中寻求共性融入其中。
我为何要试图进入本就不熟悉的灵魂空间，他们原本就是针锋相对的两派啊！
硕大的巨剑已经逼至身前，其后方掀起的沙尘宛如一场遮天的沙暴，薛灵双眼圆睁，想过去帮他一把，可身体却一点不听使唤，动弹不得。
巨剑刺过丁晓的身体，沙暴顿时将其掩埋。
一旁的薛灵心脏都停跳了一拍，但随后感受了一下气息，发现在浓浓沙尘之中似乎并没有人躺在地上。
甚至，连人的气息都感受不到。
不远处的悬镜也感觉自己并没有刺中什么东西。
就在两人诧异之时，漫天黄沙散去，一道身影赫然出现在其中。
那人头戴百花拥簇而成的鲜艳花冠，身披绿枝嫩叶编制而来的纤纤细篷，身上那件蔚蓝色的柔美布衣被风吹拂好似承载着一汪清泉，胸前悬挂着几十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制成的项链，脚下若隐若现的云朵让人分不清他是飘着还是站着。
薛灵定了定神，看清楚那人的脸庞才终于确认那正是丁晓。
悬镜愣了一下，随即赶紧操纵巨剑扭头刺去，不过她感觉巨剑的灵魂上仿佛包裹着一层气息，她现在对其的掌控力越来越弱。
丁晓则是不紧不慢，双眼仍是微闭，却是抬头朝向悬镜说：“即使是你，对于灵魂的掌握也是有限度的吧。”
悬镜似乎是被看穿了弱点，顿时开始不安起来，疯狂地操纵巨剑在丁晓的身体上来回穿插，可这都是徒劳，他就像一团空气，巨剑穿过之后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此时的表情极为丰富，似惊似哭似笑又似一些兴奋。
“不然的话，你一上来就控制我们所有人的灵魂就好了，哪里还需要如此的苦战。”
丁晓缓缓睁开双眼，无视巨剑一步一步向着悬镜走来，脚下经过的地方甚至冒出一株株绿芽。
说是走，但薛灵注意到，他似乎是平移地向前移动的，或许用飘字更为准确。
“怪不得李涯当时跟我说同样的招数有时会失效而有时会成功，因为你没有能力同时操纵多个人的灵魂。”
他的语气相当平静，眼神、姿态好似懒散的浪人一般，可周围的人无不感受到其散发的强烈杀意。
远处静谧森林里一个被数百名精灵团团包围的人此时也是心有灵犀，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欢喜，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自言自语道：“早就跟你说过了，是’大自然’的舞蹈啊。”
随后一把把飞剑自丁魏然周围凭空产生，所有的精灵顿时被四分五裂。
高原上，一排排不应属于这个季节的飞鸟成群结队地赶来，整片高原都被飞鸟的影子掩盖。
远处的精灵祭司试图拦截，但他们惊讶的发现居然无法捕捉这密密麻麻的鸟群的灵魂。
就连殓魂和处于灵域之中的共灵也是如此。
这些鸟，不是活物？！
燕子，麻雀，鸳鸯，鹰隼...
一只，十只，百只，千只...
飞鸟似有灵一般的落在丁晓的身后，不鸣、不乱。
它们整齐划一，宛如军队一般注视着眼前的那个男人。
从上方看去，丁晓身后是一张宏大的点彩画。
当悬镜艰难地操控巨剑再一次尝试刺向丁晓时，他终于有了动作。
右手握拳抬起，抓准时机，趁巨剑飞至面前时两根手指猛然弹击剑身，只听那几百斤的巨剑发出刺耳的金属声，随后竟是悬停在丁晓面前。
而在悬镜的视野中，那柄巨剑的灵魂似乎已经消逝，她无法继续操纵，也无法再为其创造灵魂了。
“万物皆有灵。”
丁晓淡淡地吐出一句，随后那柄巨剑剑锋一转，对准了悬镜。
“可那灵，不是你们创造的灵魂的灵，而是灵气的灵！”
丁晓左手轻微的一掠，巨剑便激射而出，速度比起悬镜的操控更是快了一截。
而身后，数不清的飞鸟竟是齐刷刷地低下头颅！
百鸟朝凤，万物归宗，且看这凤舞。
从这一刻起，丁晓就不再是为一个人，而是整个自然界的化身。
万物皆是他，他也是万物。
对于悬镜来说，她怎么可能为整个自然界创造灵魂！
巨剑刹那而至，无法操控丁晓的悬镜只能用照魂镜映出自己的灵魂，并在灵魂世界施展防御，这也是她之前在对阵杨阳丁姚等人时用出的技巧。
但与灵魂互为宿敌的万物本源的气自然不会畏惧。
你想高人一等，那我便压你一头！
悬镜双掌前推，与疾驰而来的剑锋针锋相对。
她此时感觉自己的肉体和灵魂正在同时被人蹂躏，双手已经止不住的颤抖，但仍在苦苦支撑。
丁晓只是冷哼一声，整个人消失在原地，就连薛灵都没有察觉出来他的气息变化，好似凭空消失一般。
随后，一条条不知从何而来的带刺藤蔓飞向处于焦灼中的巨剑，缓缓缠绕剑身，每缠绕一分悬镜就感觉身体被刺穿一分。
一条，两条，十条...
当所有藤蔓全部环绕其上时，悬镜终于是气力耗尽，巨剑沾染着一片猩红自体内贯穿而出。
可悬镜虽是摇摇晃晃的吐出一大口血，却仍是不倒，她双手似鹰爪地抓在被洞穿的伤口上，伤口附近冒着一缕缕白烟。
一条条藤蔓缓缓散开释放巨剑，而后又聚在一起，在空气中围成了一个人形，随后丁晓从中踏出，冷眼看着垂死挣扎的精灵。
突然，一片片花瓣从悬镜上空落下。
各种颜色的花瓣在空中左右摇摆，好似小孩在打闹一般的你来我往，一缕缕沁人心脾的芳香传入薛灵的鼻子，身上的剧痛仿佛已经消散，只留下一身的轻松惬意。
他觉得，这个场景好美，美到似乎只有在里才能见到。
不过身处花瓣中心的悬镜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花瓣落在她的身上便化为一团雾气，随后被沾染的地方就像是被化学品腐蚀了一样，疼痛难忍却又无可奈何。
但她还在垂死挣扎，让体内的全部精灵细胞都活跃起来，修复每一处被腐蚀的伤痕。
然而丁晓不再给她机会了。
“交给你们了。”
瘦削男子撂下一句话，便转身不再去看那名拼命治疗自己的体态婀娜的精灵。
霎时间，万鸟齐飞，更是齐鸣！
那声音划破天空，响彻云霄。
在森林处交战的人们听闻此声音还以为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在得到领导层并无大碍的回复后重新专心投入战斗。
而更接近丁晓的杨阳等人更是被这一景象所震撼，仿佛自身躲避攻击的动作都变得轻松起来。
无数的飞鸟随着丁晓的一声令下朝向悬镜扑去，呈一个锥形刺向呆站在那里的她。
她自始至终都不相信那名身材瘦小的人怎么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面对着铺天盖地而来的鸟群，她咧开大嘴，锋利的尖牙上无不沾满鲜红的血渍，一声声尖笑自口中发出，让即使听了很多遍的殓魂和共灵都头皮发麻。
飞鸟冲至悬镜身前，从她的身上上硬生生叼走一块肉，随后在空中带着那块肉一起化作点点微光。
悬镜身后，似有一片星空，而星空的那头，是背过身去的丁晓。
她拼命地想抓住冲来的飞鸟，但却是徒劳。
慢慢地，她已经不再挥动手臂了。
渐渐地，声音也消失了。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分多钟，原先悬镜所站的位置已经是空空一片。
丁晓的花冠也已经散去，绿枝制成的披风也消失不见，身上的蓝色汪洋也变回了朴实无华的棉衣。
扑通一声，他倒在地上，眼皮已经重如山倾。
“师傅，我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