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023-025 章

023

傍晚时分,福尔摩斯果然要和阿加莎一起出门。

阿加莎从阿普尔多尔别墅回来之后,直接拿了哈德森太太放在三楼的备用钥匙开了门,进去福尔摩斯的房间时,他刚睡醒,穿着深紫色的睡袍懒洋洋地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大砖头,是法律全书。

阿加莎身上还穿着淡粉色的丝绒长裙,外面罩着一件长及脚踝的米白色风衣,一头栗色的秀发编成麻花辫垂在胸前。

她走进福尔摩斯的房间,问:“书好看吗?”

“打发时间而已。”福尔摩斯将书合上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跟她说:“你这样随意进出我的房间,我会很没安全感。”

阿加莎见招拆招:“一回生二回熟,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福尔摩斯无语,他微眯着眼睛看向站在床前的女孩,感觉她越发胆大妄为。

阿加莎却跟他说:“今晚七点,莫卡伯爵夫人将会出席伊娃小姐举行的宴会。”

福尔摩斯愣了一下,“伊娃小姐?”

阿加莎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点头,“对,她的未婚夫是一位伯爵,将要结婚。今晚的宴会是她结婚前举行的最后一次宴会了,社交圈很多人赏脸,莫卡伯爵夫人也会去。”

福尔摩斯:“……”

说起来真是巧得不像话,伊娃小姐曾经是他的委托人。他之所以会跟阿加莎订婚,就是为了帮伊娃小姐拿到她落在米尔沃顿手里的书信。

福尔摩斯是无论如何也不想阿加莎跟伊娃小姐打照面的,并不是说他心虚还是其他什么因素,他心里总是觉得不太好。

福尔摩斯想说要不今晚还是别见莫卡伯爵夫人了吧。

可是阿加莎没给他这个机会,“我先上楼去换一身参加宴会穿的礼服,你也换一身正式点的衣服,等会儿六点钟见。”

阿加莎话说完,干脆利落地离开福尔摩斯的卧室。

福尔摩斯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中,那是一个想要挽留的姿势,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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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约六点在贝克街二楼的公寓见面,时间将至,福尔摩斯刚穿好西装,衬衫的领带还没系上。

华生穿着休闲的居家服倚在门边看他忙进忙出,有些莞尔地问:“这是不是你今年第一个正式晚宴?”

福尔摩斯:“当然不是,你忘了,半年前我们一起见了波斯米亚的国王,并参加了他的宴会。”

华生想了想,说道:“是的,时间过得太快,事情又太多,我几l乎忘了。”

福尔摩斯手里拿着两条领带对着比划,调侃说道:“是呢,经过了四签名的案件,你爱上了莫斯坦小姐,从此以后眼里就只看得见她了,哪里还记得从前的事情。”

华生双手环胸,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找到了心中所属,你应该为我高兴。”

“约翰,我确实祝福你们。”

福尔摩斯比划着领带,选了颜色较

深的那条,他看了华生一眼,又说:“只是你本来就不是推理的高手,现在又陷入爱河,很容易被感情左右,无法在推理上更上一层楼。我既为你高兴,又为你难过。”

华生:“……”

如果不想被气死,还是别跟福尔摩斯说话比较好。

就在华生沉默的时候,门铃响,他去开门,眼里闪过惊艳的神色。

站在门外的是穿着一身蔷薇色礼裙的阿加莎,栗色的头发盘了起来,露出如同天鹅般优美的颈项,她的手臂搭着一件米白色的外套,见了来应门的华生,俏丽的脸上绽放笑意,“华生医生,我来找夏洛克。”

华生开门,让阿加莎进去。

福尔摩斯见了阿加莎,下巴轻抬,神色十分自然地说道:“阿加莎,你来得正好,我领带还没系好。”

阿加莎:“……”

华生不由得挑眉,干脆眼不见为净,进了房门。

阿加莎走向福尔摩斯,她接过领带,光滑的布料还带着他的体温。

为了配合她的身高,福尔摩斯低头,方便她调整领带的长度。

男士香水和淡淡的烟草味混杂在一起,感觉有些特别,阿加莎双手拿着领带,眉头微皱地咕哝,“你对我是不是有些误会?”

福尔摩斯:“什么误会?”

阿加莎的人生里,除了小时候跟小伙伴们过家家时帮扮演丈夫角色的小男孩系过领带,还没有替人系领带的经历。

她回忆里一下红领巾是怎么系的,动作略显粗暴地将手里的领带打了个结,“我虽然不缺乏追求者,但埃斯科特是我的初恋,也是唯一的未婚夫。”

言下之意,是她从未跟异性这么接近,更别说是系领带这样暧昧又亲密的行为。

但福尔摩斯此刻的情商为零,他听不出阿加莎话里的意思,只觉得阿加莎想勒死他,蹙眉说道:“温柔一点。”

温柔他个头。

阿加莎松开手,有些不悦地说道:“已经很温柔了。如果我粗暴一点,你应该已经被勒死了。”

福尔摩斯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她生气了。

女人心,海底针。

他开始思考阿加莎打算什么时候遗弃他这个问题。

阿加莎松开手之后,就走到吧台前的高脚椅坐下。

她的心跳有点失控,不知是因为福尔摩斯惹她生气导致,还是因为懂事后从未为他人做过这种亲密的举动而产生的局促导致。

福尔摩斯整理好仪容,将挂在门口衣帽架上的大衣穿好,看向吧台前的女孩。

福尔摩斯向她伸手,“麦考夫的马车应该已经在楼下等着,我们该走了。”

阿加莎愣住,“麦考夫的马车?”

“对。”福尔摩斯向她眨眼,笑着说:“第一次陪未婚妻出席宴会,怎能没有马车?你出门后,我就让侦探小分队送信给麦考夫,借他的马车用几l天。”

身为政府高级官员的麦考夫·福尔摩

斯,在家里养了好几l辆马车。福尔摩斯本着不用白不用的想法ΘΘ[,让他派人送了一辆四轮马车来。

阿加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有点不太懂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现在我表现得对你多痴迷,以后你遗弃我的时候,心里就有多痛快。我表现得那样情深不移,你却还是潇洒离去,会显得我是个失败者。”

阿加莎顿时汗颜,倒也不用这么入戏。

福尔摩斯伸出的大手并未收回去,催促道:“再不走,我们就要迟到了。”

阿加莎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两人刚要出门,原本在房间里的华生出来,给了阿加莎一小瓶药,“夏洛克今天午餐没吃,晚上喝酒或许会胃疼。”

阿加莎:“……”

这个福尔摩斯跟电视剧里的不一样就算了,怎么跟书里也不一样。

虽然厉害,武力值也高,却莫名其妙得了个胃病,让人感觉他像个容易破碎的瓷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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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莎和福尔摩斯到楼下,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守在马车前,见到福尔摩斯和阿加莎出来,微微欠身。

“福尔摩斯先生,杜兰小姐,晚上好。”

福尔摩斯颔首,笑道:“威克汉姆,这几l日劳烦你了。”

维克哈姆忙不迭地说道:“福尔摩斯先生言重了,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高大的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福尔摩斯双眼含笑看向阿加莎,将她扶上马车。

马车的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宽敞的空间好像也变得逼仄。

明天就是平安夜,天使之泪的拍卖会一切已经准备就绪,阿加莎撩起马车的窗帘,外面是灰蒙蒙的街道。

伦敦的天气真的反复无常,白天艳阳高照,到了傍晚,就变得灰蒙蒙的,夹杂着细雨。

阿加莎想起霍纳太太和她的几l个孩子,问福尔摩斯,“如果约翰·霍纳的失踪跟莫卡伯爵夫人有关系,今晚我们能让莫卡伯爵夫人将实情告诉我们吗?”

福尔摩斯反问:“你对莫卡伯爵夫人的了解有多少?”

阿加莎回答:“没多少,只知道她出嫁前深得父兄宠爱,嫁给莫卡伯爵之后,夫妻感情和睦。除了兄长送给她的天使之泪惹来一些事端之外,她的生活其实很平静。米尔沃顿先生熟知伦敦上流社会的各种秘密,可我从未听他说过关于莫卡伯爵夫人有什么秘密。”

停了下,她又说道:“大概也不是莫卡伯爵夫人本身没什么秘密,如果米尔沃顿先生即使知道她的秘密却没有敲诈勒索,那或许是觉得莫卡伯爵夫人宁愿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他得逞。”

福尔摩斯闻言,不由得侧目看向她,语气有些玩味儿,“这世上也有米尔沃顿不能得逞的事情?”

阿加莎抿了抿红唇,“这有什么奇怪的。他敲诈你的委托人,难道得逞了吗?”

非但没得逞,还落得个被枪杀的下场。

被人枪杀后,伦敦警察厅

不想追查凶手,米尔沃顿夫人一心想离开伦敦开始新生活,米尔沃顿生前令人闻风丧胆,死后无人问津。

阿加莎回想米尔沃顿先生提到莫卡伯爵夫人的场景,跟福尔摩斯说:“米尔沃顿先生总是在书房跟秘书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谈及他手里拥有的秘密。莫卡伯爵夫人是唯一一个他在书房之外谈及的人,他好像对莫卡伯爵夫人挺尊敬的。”

尊敬?

米尔沃顿懂什么叫尊敬吗?

福尔摩斯想起自己跟米尔沃顿会面,一言不合就拔枪相对的场景,不由得嗤笑一声,“阿加莎,你说的话仿若天方夜谭。”

马车的车轮骨碌碌地转着驶往伊娃小姐的住处,外面的水汽沾染在阿加莎撩着车帘的手上,她将车帘放下,睨了福尔摩斯一眼,“有的人纵然十恶不赦,也不代表他任何时候都毫无人性。米尔沃顿先生在伦敦混迹这么久,连警方都对他无可奈何,是不是说明他也有过人之处呢?”

福尔摩斯没搭腔。

阿加莎却仿佛陷入沉思,她的脑海里对莫卡伯爵夫人是有些印象的,她努力回想当时的场景,脑海里只有一个穿着红色丝绸礼服的丽人,身材高挑,五官却是迷糊的,但挂在那优美颈脖子上的蓝宝石璀璨明亮。

那是原主记忆中的莫卡伯爵夫人。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生性天真烂漫,嘴巴却严实,她从没将自己在书房里听到的只言片语说出去。

阿加莎听说过许多的秘密,包括今晚举行宴会的主人伊娃小姐的秘密。

她隐约记得米尔沃顿先生说过莫卡伯爵夫人与兄长之间的感情并不寻常。

024

低调的四轮马车驶出贝克街,很快到了伊娃小姐举行宴会的地方。

但她和福尔摩斯还是来得有点迟了,宴会已经开始。阿加莎将米尔沃顿夫人给她的邀请函交给门外的人,随即有人来领着她和福尔摩斯进去大堂内。

伊娃小姐正在与客人们谈笑风生。

阿加莎知道伊娃小姐,她是从去年开始在社交圈出名的,在去年的夏天,风头一时无两,不知多少男人为讨好她而费尽心思。

伊娃小姐在众多的追求者中,选择了既有财产又有爵位的伯爵。

阿加莎甚至知道,米尔沃顿先生如果没被人谋杀的话,伊娃小姐将会是他的勒索对象。

阿加莎在离伊娃小姐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福尔摩斯狐疑地看向她,“怎么了?”

阿加莎朝他笑了笑,“没怎么,夏洛克,我只是忽然很好奇你上个案子的委托人是谁。”

福尔摩斯心里“咯噔”一声,脸上不动声色。

阿加莎:“是伊娃小姐吗?”

福尔摩斯顿时惊讶了,他发现阿加莎知道的事情,比他所以为的还要多。

阿加莎从福尔摩斯的表情上读出答案,心中只感到不解,“你说这人多奇怪啊,米尔沃顿先生差点害得伊娃小姐美满的婚姻化为乌有,却并

不妨碍伊娃小姐在米尔沃顿先生遇害后,继续向米尔沃顿太太示好。”

世上的人际关系总是错综复杂。

福尔摩斯最烦琢磨这些事情,而他也没有在阿加莎此刻的态度上看出她想得出个什么答案,因此保持沉默。

这时,伊娃小姐已经发现了阿加莎和福尔摩斯。

伊娃小姐不认识阿加莎,却认识福尔摩斯。

她在看到福尔摩斯的时候,先是惊讶,随即惊喜地上前,“福尔摩斯先生!”

福尔摩斯礼貌地向女主人欠了欠身,“伊娃小姐,很高兴见到你。容我为您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妻阿加莎·杜兰小姐。”

伊娃小姐:???

伊娃小姐杵在原地,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从未听说夏洛克·福尔摩斯有未婚妻。

而这时,阿加莎向呆住的伊娃小姐行了个礼,嫌热闹不够大似的说道:“伊娃小姐,我的邀请函是米尔沃顿夫人给的。与夏洛克冒昧前来,是另有目的。”

伊娃小姐皱眉,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什、什么?”

阿加莎主动伸手挽着福尔摩斯的手臂,姿态十分亲昵。

她向伊娃小姐眨眼,“伊娃小姐,您应该知道夏洛克不会无端端出现在这些社交场合。我们有事情想跟莫卡伯爵夫人私下相谈,希望您能不吝相助。”

伊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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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莫名其妙的穿越之外,阿加莎一直觉得自己的运气不错。

譬如此刻,如果她没能发现伊娃小姐就是她被福尔摩斯欺骗感情的始作俑者,她一定不会让伊娃小姐冒着会被莫卡伯爵夫人记恨一辈子的风险,将莫卡伯爵夫人请到休息室来。

福尔摩斯早已察觉,如今的阿加莎,已经不是过去的阿加莎。

过去的阿加莎天真烂漫,虽然对米尔沃顿一片忠心,但在感情上头的时候,还是会跟恋人分享一些秘密。

现在的阿加莎看似单纯无害,实则性格冷静周到,她表现得可爱开朗,擅长与人交际,并且喜欢不动声色地掌握话题的主动权。

作为一个小女佣,她出人意表的地方未免有点多。

福尔摩斯站在休息室的沙发旁,在他身侧,是坐姿端庄得体的阿加莎。

门打开,一个穿着红色礼服的窈窕女郎走了进来,在她身后,跟着一个年龄大概二十岁左右的侍女。

凯瑟琳·丘萨克。

阿加莎看到那个侍女的瞬间,脑海里就浮现了这个名字。

为数不多的记忆场景里,她想起米尔沃顿夫人领着她在一个花园里跟莫卡伯爵夫人相见,那时陪着莫卡伯爵夫人的,就是这位侍女。

在两位夫人聊天的时候,她们私下也有接触。

凯瑟琳·丘萨克,是莫卡伯爵夫人从娘家带出来的,俨然是莫卡伯爵夫人的心腹。但阿加莎觉得凯瑟琳·丘萨克在说起莫卡伯爵夫人时,尊敬不足,语气里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怨恨。

见到莫卡伯爵夫人,阿加莎站了起来,盈盈向对方行了一个礼。

“夫人,冒昧打扰,失礼了。”

莫卡伯爵夫人走进休息室,身后的凯瑟琳·丘萨克将门关上,然后附耳跟莫卡伯爵夫人低语了几l句。

她的目光扫过阿加莎和福尔摩斯,最后又落在阿加莎身上,微笑着说:“你们是受米尔沃顿夫人所托,为天使之泪来的吗?”

阿加莎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凯瑟琳·丘萨克会记得她。

她看向凯瑟琳,对方向她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阿加莎也向她微微一笑,转而看向莫卡伯爵夫人。

“夫人,我们确实是为天使之泪而来,但并不是受米尔沃顿夫人所托。”

福尔摩斯上前两步,微微躬身,他表现得风度翩翩,十分绅士。

“夫人,幸会。我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莫卡伯爵夫人一怔,看向福尔摩斯,随即笑道:“福尔摩斯先生,幸会。您是伦敦的名人,想要见您一面,并不容易。”

福尔摩斯不想在毫无意义的寒暄上多费功夫,干脆直接挑明:“夫人,我和阿加莎是为了约翰·霍纳而来。”

莫卡伯爵夫人瞳孔微缩,抬眼看向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粒蓝宝石,“夫人认得这粒小东西吗?”

莫卡伯爵夫人的目光黏在了福尔摩斯捏在手里的蓝宝石上,几l乎不能移开。

凯瑟琳·丘萨克在看到福尔摩斯手中的宝石时,脸色刷地变白。

两人的神色变动落在阿加莎的眼里。

莫卡伯爵夫人几l经辛苦,才将目光移开,勉强笑道:“福尔摩斯先生真爱开玩笑,拿着一粒像极了天使之泪的宝石来见我。只是这种玩笑未免过于恶劣,希望您以后别再做这种事情。”

福尔摩斯哈哈大笑,“夫人,您确定这不是天使之泪吗?”

莫卡伯爵夫人没吭声。

反倒是她身后的凯瑟琳·丘萨克上前两步,皱着眉头毫不客气地说道:“天使之泪是我们夫人最珍贵的东西,这世上能有谁比她更清楚天使之泪的真伪?福尔摩斯先生,虽然你侦破过许多案件,甚至还是皇家贵族喜欢信赖的侦探,但那并不意味着你说的话就是真相。”

福尔摩斯把玩着手里的蓝宝石,漫不经心地抛了一下,只见莫卡伯爵夫人下意识地上前,似乎是担心蓝宝石会不小心掉落在地上。

福尔摩斯面露笑意,似笑非笑的目光睨了凯瑟琳·丘萨克一眼,“可夫人表现得,并不像是你说的那样。”

停了下,他又忽然问道:“凯瑟琳,赖德·詹姆斯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对吧。”

凯瑟琳顿时警铃大作,警惕地看向福尔摩斯,“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福尔摩斯却不理会她,只向莫卡伯爵夫人说道:“夫人,三天前在大都会酒店的顶层,您带着天使之泪去参加宴会,期间约翰·霍纳去过您的梳妆室修理已经松

动的壁炉栏杆,凯瑟琳·丘萨克本该在梳妆室监督他干活,却中途离开了一刻钟。期间您曾与伯爵先生到过梳妆室却没发现在阳台的约翰·霍纳,您和伯爵先生离开后,凯瑟琳·丘萨克回到梳妆室,将反锁在阳台外的约翰·霍纳放进来。在他离开之后,你们发现天使之泪失窃。”

莫卡伯爵夫人闻言,顿时变了脸色。

她看向福尔摩斯,颤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_[(”

福尔摩斯:“与其问我怎会知道这件事情,不如问真正的天使之泪怎会落在我的手里。”

莫卡伯爵夫人:“……”

陪伴在她身边的凯瑟琳见势不对,无声往后退,想趁人不备离开休息室,却被阿加莎挡住了去路。

阿加莎冲她露出一个甜笑,温声说道:“还没说到正事呢,丘萨克小姐,你想去哪儿?”

莫卡伯爵夫人扭头看向凯瑟琳,又看看阿加莎和福尔摩斯,这下懂了,“凯瑟琳,天使之泪失窃的事情,跟你有关?”

025

凯瑟琳当然不会轻易承认自己跟天使之泪失窃的案件有关,她大声跟莫卡伯爵夫人说道:“夫人,我怎会做出背叛您的事情?你不要轻易听信别人的疯言疯语!”

莫卡伯爵夫人皱着眉头,显然也不信自己信任的侍女会背叛她。

阿加莎却笑着说:“凯瑟琳,赖德·詹姆斯是个好情人吗?”

凯瑟琳:“……”

阿加莎:“他是不是向你许诺,如果得到了天使之泪,就带你远走高飞,离开伦敦这个地方。你以后将会是一个庄园的女主人,只要他有,他愿意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凯瑟琳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头,恶声恶气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这个世界的女性过得还是很艰辛。

许多像凯瑟琳这样的女佣,心里唯一所想就是找到一个如意郎君,脱离任人摆布的生活。

阿加莎温声提醒她:“半年前,我们在一个花园里见过面。那时你很高兴地跟我说,你有个心上人,他是一个酒店的经理,有着体面的工作。他很爱你,会给你想要的生活。”

凯瑟琳记得那次见面,长相甜美的阿加莎与她很投缘,那时她刚被赖德·詹姆斯表白,心中的快乐迫不及待想要跟人分享。

她将自己的快乐和心愿告诉阿加莎,并且还祝福对方早日找到心中所爱。

阿加莎回想起那天十分快乐的凯瑟琳,轻声叹息,同情说道:“凯瑟琳,别再做无谓的狡辩了。你和赖德·詹姆斯心机用尽,偷偷拿走天使之泪,并且要将罪名赖在有偷窃前科的约翰·霍纳手里。可是你们没想到,莫卡伯爵夫人在宝石失窃之后,表现得毫不在意,她告诉你们,失窃的是赝品。”

莫卡伯爵夫人说失窃的是赝品,赖德·詹姆斯和凯瑟琳都信以为真。

两人除了自认倒霉,没有其他办法。

可是莫卡伯爵夫人前脚说失窃的是赝品,不必追究,后脚约翰·霍

纳就失踪了,霍纳太太因为丈夫的失踪上门纠缠,并扬言约翰·霍纳是因为知道关于莫卡伯爵夫人的秘密而失踪。

凯瑟琳让人送信给赖德·詹姆斯,认为霍纳太太有可能会知道真正的天使之泪藏在哪儿,因此才有赖德·詹姆斯带人去骚扰霍纳太太的事情。

阿加莎:“赖德·詹姆斯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凯瑟琳,你的狡辩是徒劳,不如诚恳点乞求莫卡伯爵夫人的原谅。”

凯瑟琳听到阿加莎的话,双腿一软,就跪在了莫卡伯爵夫人的脚下。

“夫人,原谅我。”

莫卡伯爵夫人:“……”

莫卡伯爵夫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要怎么回应,神色木然地看向阿加莎。

阿加莎:“夫人,约翰·霍纳是被你藏起来了吗?”

莫卡伯爵夫人抿了抿唇,放在身侧的手倏然握紧,随即松开。

莫卡伯爵夫人神色镇定:“不是。”

阿加莎忽然伸手过去,握了一下她的掌心,对方手心冰冷。

莫卡伯爵夫人猛地将手抽出,放在身后,厉声斥责,“没有规矩的小女佣,谁准你随意碰我!”

阿加莎的指尖沾着一片碎纸,神色有些无辜,“抱歉,我只是看到您的手背有碎纸,想帮您取下。”

莫卡伯爵夫人:“……”

“约翰·霍纳失踪之后,我去见过霍纳太太。她说约翰·霍纳从大都会酒店回去之后,曾经告诉她,他知道了关于您的秘密。”

莫卡伯爵夫人:“很多人都说知道我的秘密。”

“可他知道的秘密,跟很多人知道的应该不一样。”阿加莎停顿了一下,“夫人,不知您的兄长近来可好。”

莫卡伯爵夫人神色僵住,抿着嘴角看向阿加莎。

阿加莎想起米尔沃顿先生说过莫卡伯爵夫人和她兄长之间的感情不同寻常,她猜想约翰·霍纳的失踪不仅跟天使之泪有关系,还跟莫卡伯爵夫人和兄长间的禁忌之恋有关。

阿加莎说:“霍纳太太说,凯瑟琳离开梳妆室的时候,你跟伯爵先生谈了几l分钟。你们谈的是什么,约翰·霍纳并没有告诉她,当时您和莫卡伯爵以为约翰·霍纳已经离开梳妆室,却不知道他被反锁在阳台。你们那时说的话,都被他听见了。”

莫卡伯爵夫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跪在她脚边的凯瑟琳也是听得目瞪口呆。

阿加莎看着她,轻声问道:“夫人,被兄长爱上的感觉如何?”

莫卡伯爵夫人听到阿加莎的话,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下。

跪在她脚边的凯瑟琳马上起来,扶着她。

福尔摩斯听了,也大为惊讶。

莫卡伯爵夫人勉强保持镇定,冷声说道:“阿加莎,你闭嘴。”

阿加莎置若罔闻,只是说:“你的手很冷,心里一定很慌张,想要逃跑。约翰·霍纳是你藏起来的,因为他听到了你和伯爵先生的谈话。”

莫卡伯

爵夫人:“你血口喷人。”

阿加莎大胆地假设,天使之泪是你的兄长给你的陪嫁之物,你将其视为不能失去的珍宝。你发现天使之泪不见的时候,说那是赝品,真正的天使之泪在你的手里。你口口声声说不追究赝品丢失的过错,转眼又将真正的赝品拍卖。约翰&middt;霍纳之所以失踪,是因为你听信了凯瑟琳的片面之词,认为是他将真正的天使之泪偷走,你想让他将真正的天使之泪拿出来。”

莫卡伯爵夫人目瞪口呆地望着阿加莎,放在身侧的拳头再度攥紧。

福尔摩斯的目光落在她攥紧的拳头上,温柔说道:“夫人,我们知道的事情,比你所认为得要多得多。我手中的宝石是真正的天使之泪,你是想主动配合将约翰·霍纳放回去,还是想等明晚的拍卖会上被拆穿那不过是一场诈骗,自己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莫卡伯爵夫人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她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白皙的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

莫卡伯爵夫人终于松口,那天她和伯爵先生在梳妆室里的谈话,无外乎是莫卡伯爵察觉了大舅子对伯爵夫人的感情,他实在不敢相信那样违背伦常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妻子身上。

莫卡伯爵夫人深爱丈夫,一再向他发誓,她对兄长并无不可见得人的感情。

莫卡伯爵不愿相信,因为他深知这些年来天使之泪惹来了多少祸端,如果妻子对兄长并无不可告人的秘密,又何必守着这一粒沾满罪恶的宝石?

莫卡伯爵夫人为了取信丈夫,承诺要在平安夜的拍卖会上将天使之泪拍卖。

那时,她并不知道真正的天使之泪已经被偷。

她作出承诺的时候真心真意,后来发现真正的天使之泪被偷走,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没人知道她身上其实有两粒几l乎一模一样的宝石,只是她藏起来的那一颗品相差一些,但只要她一口咬定那就是天使之泪,没人会怀疑。

她原本想着一边将剩下来的那粒宝石拍卖,一边找约翰·霍纳要回真正的天使之泪。

谁知约翰·霍纳浑然不知什么天使之泪,被人绑去见她,大惊失色向她求饶,说什么他一定不会将那天他在梳妆室里听到的话外传。

莫卡伯爵夫人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秘密已经被约翰·霍纳知晓。一不做二不休,为了秘密不会被泄露,莫卡伯爵夫人只好将约翰·霍纳绑了起来。

事已至此,莫卡伯爵夫人想在这趟浑水里全身而退已经不太可能。

要么她将约翰·霍纳一辈子囚禁着,泥足深陷,要么就要冒着余生随时可能会被约翰·霍纳威胁的风险,放虎归山。

她进退两难,只好按兵不动,想着等拍卖会过后再做打断。

但莫卡伯爵夫人只字未提她的兄长在这件事情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福尔摩斯办过不少离奇的案件,像天使之泪这样的案件倒是头一次碰上,简直匪夷所思。

莫卡伯爵夫人并没造成什么后果,她不提自己的兄长在此事中扮演怎样的角色,也在情理之中。

他将真正的天使之泪归还给莫卡伯爵夫人,徐声说道:“夫人,大错尚未造成。约翰·霍纳的太太和几l个孩子正在等他回家过圣诞节。我和阿加莎都希望明晚拍卖会上的天使之泪,不会是一件赝品,也希望约翰·霍纳能如期回家与妻儿团聚。”

莫卡伯爵夫人怔怔地看着被归还的天使之泪,“如果事情不能如你们所希望的那样进行呢?”

福尔摩斯看了站在他身侧的阿加莎一眼,她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加莎?”

福尔摩斯的叫唤令年轻的女孩回过神来,看向他。

福尔摩斯灰色的眸子看进她的眼底,笑道:“夫人问如果事情不能如我们所愿,将会怎样。”

阿加莎眨了眨眼,她并不是很懂福尔摩斯为什么要将这个问题丢给她,但她乐于给出答案。

“夫人,你可以不让我们如愿。这么一来,我和福尔摩斯先生很可能会指控你涉嫌诈骗,到时取证调查,藏了多年的污垢多多少少会浮出水面,只怕您未必能承受那样的局面。”

莫卡伯爵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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