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颜对他自信的话语,没有丝毫怒气,只是叹息了一声,“我确实还喜欢你,不过强扭的瓜不甜。这话对我们俩适用,对你和隋瑜也亦然。隋家是不可能让你进门的,哪怕你甘愿为侍夫,除非……”
松衍暂时放下对她的厌恶,迫不及待开口问,语气甚至称得上柔和,“除非什么?”
“只有一个……”
“卫颜,走了。”
隋瑜打断了她要出口的话,不理会松衍焦急而渴望的神情。
两人走了很远,卫颜才笑出声,“看看他那样,再吊几天,只怕是我说让他吃屎才能嫁给你,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她是真的不明白,松衍为何那么厌恶她,就算不喜欢,原主为他付出那么多,一点动容都没有,也是挺少见的。
隋瑜却没笑,垂下眸子道,“若是他真的去做了,极有可能会丧命,九死一生。我们……”
这是欺骗他,害他送死。
可是在卫颜冷淡而严肃的目光里,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说好的是至交了,一言不合,卫颜还是会骂他。
所以,话说一半就好。
卫颜确实很多时候看他不顺眼,要狠就狠到底,敢对付隋家,要杀自己的妹妹,可又觉得被利用的人无辜。
这几天时不时整出一副不忍心的模样,搞得她火大。
一将功成万骨枯,谁的手能是干净的?
“若是你真的觉得别扭,不如趁早放弃。”
卫颜冷淡开口。
最怕遇到这种想进又退的合作伙伴。
既然要走上这条路,就不能心慈手软,况且这不是松衍的选择么。
两人不过是推波助澜,有很明显的破绽,松衍选择了视而不见的。
即便是下场凄惨,那也是他应得的。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她的好心,从来不会用在这种地方。
各凭本事咯。
况且,那还是不一定的事呢。
要是隋瑜再这样,她就不想和他干了。
总是犹犹豫豫的,她也劝过了,不过无果,也不想翻来覆去的说口水话,做思想工作。
这点觉悟都没有,别想着干大事了。
趁早散伙,省得浪费时间。
隋瑜见她发脾气,也不和她吵,只是叹气道,“松衍只是想为自己打算,嫁个好人家,有什么错呢,何至于用命来填。”
卫颜更郁闷了,心里烦躁得很,“我知道你想什么,不就是觉得利用别人的感情很龌龊吗?难道你真觉得松衍只是喜欢你这个人,对你死心塌地?还不是看重了你的身份,利用你而已。想做猎手,就得做猎物的准备。”
她也不想再多说了,冷淡地说道,“还有两日就是毕业考的时间,你自己想清楚。要还是不忍心下手, 那就自己麻溜的收拾东西回京城。”
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明明不是心软的人,却又有些莫名其名的善心。
能有什么用?
隋瑜盯着她,慢吞吞地问道,“我也没说不做,何至于发如此大的脾气?”
“那你在纠结些什么?看了烦不行吗?”卫颜避开他的目光,语气不耐烦。
隋瑜凉凉地笑了一声,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心思,“你在心虚,你要说服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你在胡说什么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清楚。”
隋瑜叹了口气,“何必装得无情无义,灭绝人性?你其实……”
“你烦不烦。”卫颜挑挑眉,打断了他的话,“怎么,想给我做个知心哥哥?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了,我只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怎么能不承认心虚呢。
不管松衍和原主有什么样的恩怨,对于她来说,这是一条人命。
之前不论利用谁,那都是没有性命之忧的,而松衍真的被引诱的配合了,有九成的概率会死。
她虽然自私自利,但是的确还没到可以随意用别人的性命来填事业的行事作风。
这是头一遭。
间接杀人,有悖前世几十年接受的教育和认知。
她可以有清晰的认知,身处的朝代已经变化了,想要往上爬,手就不能干净。
可目前过不去心里的那关,第一次要人命,也是纠结的。
再加上看到隋瑜优柔寡断,仿佛是也在佐证,这件事情做得不对,偏生又和利益观起了冲突。
所以才会很暴躁。
但是还是那句话,人生总有第一次。
况且,松衍又没有那么无辜,还欠着一条性命,用他来成为踏上野心家第一步的基石,再合适不过了。
隋家见她神色坚定,倏而笑了,“好,开弓没有回头箭。”
卫颜拧了眉,突然反应过来,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隋瑜,是你说的要做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坦诚相待。再故作姿态试探我,那就散伙。”
见他这样,卫颜再笨也明白了,他分明就是试探自己会不会心软。
一个下定决心要和家族对着干的人,怎么可能是心软的。
她甚至又起了疑心,这些日子,隋瑜所做的一切,都是精心算计的,可又没有那么严丝合缝,只能压在心里。
都要一起干大事了,这种时候的质问,不亚于阋墙。
隋瑜垂了眼,“我知道了。”
她大概不知道,她忽悠松衍的时候毫不手软,可也失去了冷静,每次忽悠完他之后,都会变得焦躁不安。
而她和松衍的关系,又是人尽皆知的。
她曾经爱慕松衍到不可自拔。
他分不清她是在顺便报复松衍以前对她不好的事,还是真的可以把松衍的命送出去。
事到临头,又会不会后悔?
如果有朝一日,因为这事葬送了松衍的性命,她想起以前的爱慕,是否是不一样的态度。
毕竟,她曾经爱他爱到名都不要。
这才假装不忍心,想让她决定。
虽然她还是暴躁,可做出的选择,他很满意。
纵然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你确定不会后悔?他毕竟是你真心爱慕多年的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