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福陪小生在楚府待了两天,便带着楚老给的推荐信去了青山书院。
青山书院比较偏僻,搭乘楚府马车,行了近一个时辰才到书院山脚下。下了马车继续走,又花了两刻钟才爬到书院门口。
“如果天天这样来回走,书院里的书生个个都得健步如飞,从此再无瘦弱书生晕倒在考场一说了。可这书院又实行的是封闭式管理 ,这不是有违初衷吗?真是不知道这帮人脑子是怎么想的。”刘二福在心里吐槽道。
因为拜帖是直接写给山长的,门房看过后,便直接带刘二福去见了山长。
山长头发胡子全白,每说一句就要拂一下长长的胡须,一副仙风道人模样。
山长先细细跟刘二福了解了一下楚老的近况,便直入主题。
“好,多的话就先不说了,听闻你考得童生第二,那我今日便来考考你。若是你过了老夫这关,咱们来日方长,若是过不了,老夫也无能为力。”
“是,请山长出题。”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此话何意?有甚见解?”
“回山长,大学的宗旨,在于弘扬高尚的德行,在于关爱人民,在于达到最高境界的善性。德,既是个人之德,也是国家之德。国无德不兴,人无德不立。明明德首先在于修德,要提高道德修养、行善积德。凡事求诸己,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
之后山长又另出两题,刘二福按自己的理解一一解答,并阐述自己的观点。
三题结束,山长便没什么兴趣地起身进了内室。
刘二福看不出山长是对自己满意,还是不满意。但大体应该是不满意的,不过自己确实也已经尽力了,尽力便没了遗憾,只能静候结果了。
没等多久,山长就手握一柄玉竹折扇出来:“我见你功课一般,但胜在思维敏捷,虽答案与书本有差,仔细思索却也在理。今日老夫看在楚老面上,便允你这个机会,此后你定要认真读书,不负楚老推荐,不负这难得的名额。”
说完示意旁边的小厮备笔墨纸砚:“听闻你人物画很不错,今天便让老夫见识一下吧。”
本来万分激动的刘二福,突然就有点发囧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山长选择录用,部分原因竟是想让自己给其画幅肖像画?但自己的画可是被楚老批判得一无是处的啊?不行,自己得铆足了劲好好画,争取给山长留个好印象。
刘二福认真郑重谢过山长,表示一定不负所望。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翻出自制铅笔,拿过桌上的纸张便开始了认真作画。
不一会,刘二福就抬头对山长道:“学生现已画出框架、神态,山长可忙其他,待学生两刻钟后再交予先生点评。”
山长虽十分讶异,却并未表露出来,只一脸淡定地出门去。
待到两刻钟后山长回来。
“这便是山长刚提及的刘二福吧?画呢?快给我看看。”原本跟在山长后面进来的,一位年约三十岁的青年,突然越过山长先走到刘二福跟前。
刘二福一脸懵圈地看着眼前有些跳脱的青年:“在下刘二福,请问这位是?”
“别管他。”山长说着,就想把挡在自己跟前的青年给扒拉开。
结果青年竟纹丝未动,还一把拿起桌上画纸啧啧惊叹。
青年看了看画,又看了看山长,再接着看了看画。最后青年一脸谄媚地看向刘二福:“二福啊,我是秦上仕,是青山书院的直学。你看能不能给我也画上一幅?你放心,不白画,你院舍的事包我身上。”说着还拍了拍胸脯。
“你都知道自己是直学,院舍的事情难道不归你管?”山长一把夺过秦上仕手上的画,没好气道。
能跟楚老做朋友的,自然都是有共同爱好的人。山长看着画中惟妙惟肖、与现实一般无二的自己,是真痛心了。人物画这么好,却缺少天赋,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刘二福拜见直学,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刘二福朝秦上仕拱手道。
“山长说得甚是。”秦上仕并不在意山长话里的软钉子,一心只求自己的俊颜复刻在画上,转头就对刘二福道:“好说好说,这画画的事?”
“好说好说,既有幸入得青山书院,便多的是机会跟直学见面。”意思就是今天打烊了,改天再说吧。
“好吧。那你今天是留在书院,还是明天再过来?”当事人都拒绝了,还能怎么办?
秦上仕这人虽跳脱,但很懂见好就收的道理。要不也不能年纪轻轻,就稳坐直学跟教谕双职位。
“明天再过来,楚府的马车还在山下等着呢。”而且刘二福还得回去亲自跟小生报喜呢,可不能让孩子担着心。
“行吧,那我先带你去院舍看看。”
“多谢,劳烦直学了。”
两人告别山长,去了后院院舍。这会大家都在上课,院舍只有一个老头看守。
秦上仕把刘二福带到一个四人间:“以后你便住这了,晚些时候我会跟其他三人打好招呼,你明日直接过来入住即可。”
刘二福谢过秦上仕,看着眼前分外干净整洁的房间,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男生院舍,简直跟自己的卫生习惯不相上下啊。不过这也让刘二福松了口气,毕竟谁也不想长期待在脏乱差的环境里不是。
告别直学、山长,刘二福就走路下山了。
经过一个转角,刘二福前后左右一看,不见书院不见人,便急忙从包裹里拿出干粮充饥。刘二福这会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再不补充点能量,估计走着走着就得滚下山去。
噗呲~
在寂静的山中,突然的笑声显得格外大声。
“咳咳~谁?”差点没被呛死的刘二福囧了,自己是怎么眼瘸的?竟还有漏网之鱼?
“这呢,左边树上。”一个偏年轻的男性声音传了过来。
谁想看啊?刘二福相当无语地把干粮收起来,十分优雅地拿手帕擦了擦嘴巴。然后故意小转半圈,抬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树上:“哪呢?没有啊,莫不是我耳鸣了?罢了罢了,下山去吧。”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往山下走。
“你别走啊,我这会在你后边呢,你快回头看~ 看~ 啊~。”青年声嘶力竭的声音,把停靠在树上的飞鸟都震走了一大片。
叫魂啊,刘二福走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