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福化身山里的狩猎者,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山寨门口,身端体直的靠在一棵松树后面,旁边是一块与肩齐高的大石头。
这时,一个壮汉从距离山寨门口最近的一座屋子里走了出来,疑惑的朝寨门口看了看,又看了看。
“大狗,黑皮。”壮汉一边喊,一边朝着寨门口走近。
刘二福静静看着壮汉越来越近的身影,举起手中的弓箭,塌肩抬肘,前推后走,聚精会神的瞄准壮汉左胸口的位置。
壮汉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距离山寨门口两步远的位置顿住,扯着嗓子大声喊:“大狗,黑皮。”
壮汉不同寻常的嗓音,立刻引起了寨子里土匪们的注意,纷纷走出石头房,往山寨门口而去。
“怎么回事?大狗和黑皮又去哪偷懒了?回头看我不打断他们的狗腿。”整个寨里最大的那座石屋内,骂骂咧咧走出了一个黑黢黢肥头大耳的中年胖子,中气十足的朝着寨门口吼。
中年胖子经过用木栅栏围起来的院子,来到外面的马路上站定。
见壮汉只顾着嘴上喊,身子却停在门口处分毫未动,一时怒从心起,“愣着干嘛?快给我出去看看啊。”
“是,二当家。”壮汉点头哈腰,硬着头皮抬腿往外走。
一脚刚跨出门口,就被刘二福以极快的速度一箭射中胸口,箭头往左偏了半分,尚不及要害。
壮汉稳了稳身子,迅速将跨出去的一条腿收回,正想转身往回跑,就被何史欢迟来的一箭钉在了门框上。
“不好,外面有埋伏。”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顿时整个山寨沸腾了起来。
原本晃晃悠悠跟在壮汉后面,想与之一同探查情况的几人,看到同伴中箭,掉头就跑,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石屋。
既已暴露,刘二福迅速调整策略,直接带着身后剩余官兵,猫腰来到了围墙根下,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站定,命人将设有出入口的两面围墙,整个团团包围住。
而何史欢和刘典史两人,则被刘二福安排了各带二十人守好寨子里的两个出入口。
何史欢守大入口,刘典史守小入口。
昌云岭土匪们这些年称王称霸,无法无天,却一直风平浪静,无人敢惹。
如今突闻山寨门口有埋伏,土匪们一时竟全慌了手脚,纷纷躲进石屋里。
山寨最大的一座石屋内。
一个瘦小老者坐在大堂最上首,老者此刻似有些没睡醒,单手撑着额角,脸上不见任何表情。
老者下首五米处,站着刚出去又进来的中年胖子二当家。
“他娘的,定是那狗官带人将咱们寨子给围了。”二当家一进大堂便怒气冲冲道。
老者眼皮一翻,扫了眼二当家,一脸阴沉着开口,“你派人上房顶探查一下,看看我们的县太爷究竟带了几个虾兵蟹将过来。”
“是,大当家。”二当家领命出门去。
刘二福一直密切留意着二当家的动静,见他进去又出来,还叫来两个手下低声嘱咐,言语间,眼神不自觉往房顶上看了两眼。
刘二福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知道这必是想打探自已的虚实。
毫不犹豫,刘二福抬手就是一箭,射在外围的一个隐蔽草丛里,目的是吸引手下官兵全部看向自己。
等目的达到后,刘二福抬手指了指房顶,又指了指自已的眼睛,示意附近有可藏身之处的,快速将自已给藏起来,没有的合适藏匿地点的,继续在围墙根下待命。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刘二福仔细计算着时间,差不多时,抬手就朝着一扇木格窗户直射而去。
“啊。”惊呼声从石屋内传了出来。
听到动静的官兵,皆朝着刘二福看了过去。
刘二福立马示意那些没藏好的,或者还在寻找合适藏匿地点的,立即撤回墙根下,保持之前的姿势。
官兵慌忙就位。
刘二福大略数了数,墙根下和藏匿好的官兵差不多对半开,顿时心下就有些满意。
眨眼间,靠大石屋最近的一座石屋屋顶,探出了两个脑袋。
两人贼头贼脑的对着寨子四周观察了近半盏茶的时间,才缓缓离开屋顶与二当家回禀。
“……不过区区四五十人,不足为惧,就衙门里那些无二两肉的官差,风一刮就能跑,我一人便能挡他七八个……”二当家嘲讽道。
“你是不是忘记大狗黑皮他们是怎么死的了?”大当家皱眉道。
“那狗官要是敢进寨,何必等到现在?既然他们之中有人箭术了得,打着弓箭远攻的主意,那我就亲自带人去寨门口会会他,杀他个措手不及。”二当家摇头晃脑,说的头头是道。
“可,他不仁我不义,既然都打到家门口来了,那就再宰个狗官又何妨?”大当家狠毒道。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们自以为是的上上之策,却是正中刘二福的圈套。
二当家将寨子里三十几个青壮年,全部聚合到一起,根据之前在房顶上探查到的情况,兵分两路,朝着两个出入口直奔而去。
四人成一横排,大入口五排,小入口四排。
一排,两排……等第四排土匪也到达自已射程之内,刘二福大声道:“砸。”
一声令下,官兵们顿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纷纷抓起墙头上的石头,给意气风发的土匪们上演了一出天女散花。
刘二福抓住机会,弓满式成,两箭齐发,一发接一发。
二当家人宽靶大,率先身中两箭。
一箭射在肚腹,一箭正中左眼。
惊恐声,惨叫声,在整个昌云岭山顶回荡。
越来越多的人被石头砸中,被箭矢射中,开始慌不择路地四散逃窜。
原本稳坐泰山的大当家,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一把拿起手边的拐杖,叫来旁边的仆从相扶,一瘸一拐的往外面走去。
刚到门口,就被一个急慌慌跑进来的青年土匪撞倒在地。
青年土匪立时面色苍白,冷汗直流,一时竟忘了言语,呆立在原地。
撞到自己也就罢了,不伸手扶,也不跪下请罪,大当家顿时火从心起,怒不可歇。
待仆从将大当家扶起,他握紧手里的拐杖,一扣一压,尖刀瞬时从拐杖尾端弹出,随即举起拐杖,狠狠朝着青年土匪的脖颈抡了过去。
血花四溅,给石墙以及青石铺就的地板,染上了鲜艳的红。
就在青年土匪倒地的瞬间,刘二福领着何史欢及其众官兵,一举冲到了大当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