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滚就滚,尚倩动作很快,一声令下,动作称得上粗鲁,带上谢哲轩主仆俩迅速回宫复命。
路上,谢哲轩从未经过这种对待,即便是被禁卫军拖着走,也不妨碍他对尚倩的骂骂咧咧。
堂堂大内总管,又是庆安帝身边的红人,能受他这气?
白给的发泄机会,尚倩自是不会放过。
她盯着满嘴污言秽语漫骂的谢哲轩多看了两眼,停下脚步,顺手掏出怀中揣着的帕子,准确塞他嘴里。
口中还不忘关心道,“谢公子许是累了,连话都说不清楚。”
尚倩叹道,“依臣拙见,趁着距离进宫还有些时间,谢公子不妨借此机会应好生歇息才是。”
“毕竟进了宫,陛下那边,也有不少话等着问谢公子。”
“只盼着进了宫后,在陛下面前谢公子还是知而不言的好。”
被迫只能发出呜咽声的谢哲轩:“?!!!”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她,霎时间,只觉得心底窝着一股气,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说不出来话,手又被人抓着挣扎不开,只余下一双眼睛,愤恨的瞪着尚倩。
尚倩对他性子也是有所了解,即便他一字未说,她也能依稀猜出谢哲轩的意思。
她撇嘴不屑,语气算不上恭敬,倒添了几分嘲弄。
“谢公子别急,臣既然敢这么对你,自然是不怕被宣王殿下报复。”
“不过等进了宫后,若是谢公子什么都不说,怕是也会受些皮肉之苦。”
“陛下喜静,希望谢公子受刑时能咬牙忍住才是。”
谢哲轩瞪大眼睛:“?”说归说,为什么他还要挨打?
他不就呛了几句萧景辰,这也能算是错?也会被打?
越想,生怕被打的谢哲轩越是怕,挣扎的力度也跟着变大。
他要去找娘亲和爹,他不要进宫,他不要被打!
以至于抓着他的禁卫军只得收紧了力道,还不忘略显哀怨的看了眼尚倩。
尚倩:“……”好弱鸡啊,她就随口提了句可能会被打,这人怎么还当真了啊。
她也不耽搁,脚下步子迈的极快,带着谢哲轩匆匆进宫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等着他的,除去庆安帝外,还有宣王和宣王夫,京都府尹,嘉宁郡主……
就连被谢哲轩打成‘猪头’的赵宝成也带着父母出现在这御书房。
谢哲轩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心底慌的不行。
庆安帝目光扫过,停在她的身上,语气平平问,“谢哲轩,你可知罪。”
根本不需要禁卫军动手,他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爹……娘……”脑子里乱做一团的谢哲轩,只知道呆呆喊向平日里护着他的宣王和宣王夫。
神色惶恐又央求。
宣王夫看在眼里,疼在心底,他急急跪下求情,“陛下,千错万错都是臣夫的错,与哲轩无关,求陛下开恩!”
赵大人护着怀中哭哭啼啼,被打的辨不出模样的赵宝成,怒不可遏:“陛下,就是他谢哲轩将我儿打成现今这副模样,请陛下为我儿做主!”
嘉宁郡主悠悠接了句:“陛下,都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宣王府上的小公子,如此不知礼,理应重罚。”
京都府尹不顾宣王的冷眼威胁,拱手作揖,也跟着一字一顿道。
“陛下,臣依法办案,宣王夫却意欲插手此案之举,实乃不妥,臣拒绝后反遭宣王夫带人威胁,声称臣若敢拒绝,改日定夺了臣京都府尹的职位。”
京都府尹声泪俱下,“陛下!宣王夫此举实属无法无天,求陛下为臣做主。”
庆安帝按着眉心,这些臣子,一个个的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闹到她面前。
不过这宣王夫也真是,连京都府尹也敢招惹。
听着她们几人一个接一个指责起谢哲轩和宣王夫的错误,庆安帝随口安抚了句,余光掠过宣王,见她阴沉着脸,久久不语。
不得不承认,看到宣王不痛快,她这心底就愈痛快。
明明心底因为此事都已经乐开了花,面上还得装作一副难办的模样,她不客气的将皮球踢给宣王,叹道。
“宣王,此事,你怎么看。”
宣王冷沉着脸,被庆安帝点名的她,态度恭敬,令人挑不出错来。
她答,“臣管教不严,亦有罪,请陛下责罚。”
以退为进,却也松了口风。
宣王夫生怕谢哲轩会因此被罚,他赶紧将错又一次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全程,宣王也并无制止之意。
庆安帝心下了然,面上犹如被逼得无奈般,沉默两秒后,叹道,“既如此……”
“宣王夫品行不端,污蔑朝廷命官是为死罪。”
“但念其妻主宣王劳苦功高,且宣王夫亦有悔改之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就罚,杖三十,剥去正夫之位,贬为侧。”
宣王夫行跪拜礼,“谢陛下开恩——”
他爹以后就都不是正夫了?!!
谢哲轩难以置信:“爹……”
庆安帝:“其子谢哲轩,当街殴打他人是为无礼。朕同样念其宣王劳苦功高,就罚杖二十,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宣王府半步。”
谢哲轩:“!”
没等他反驳,宣王夫先一步拦住,抢在他的话前,跪谢庆安帝。
嘉宁郡主见好就收,宣侧夫及谢哲轩被罚后,她识趣没再开口。
庆安帝不偏不倚,有罚便有奖,赵家公子赵宝成被当街殴打,特赏赐白银百两,算是安抚。
京都府尹也得了宣侧夫的亲口道歉。
最后,宣王府之人,除去宣王一人外,就连谢哲轩身边跟着的下人谢凡也没逃过一劫。
同样是杖二十,再加上本就被陆时晏重伤的他,这下更是彻底瘫在地上起不来身。
临出宫,受了刑的父子二人,还在马车里哭着疼。
宣王唇线抿直,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回想她在宣王位上坐了这么多年,还是头回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罚,又无半点办法。
嘉宁郡主也是胆大,冲上前多言语了两句,话里话外都添了嘲讽。
她的出现,惹得宣王脸上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冷霜,她盯着今日插话的嘉宁郡主多看了两眼。
饶有深意道,“都说嘉宁郡主对赵家公子赵宝成甚是喜爱,平日里本王只是权当是笑话听听,今日看来,有些笑话不止是笑话。”
嘉宁面色微变,转而掩去面上异样,她收敛了心思,草草留下句‘宣王真会开玩笑’后,此地无银三百两般,自马车旁匆匆离开。
本欲借此机会落井下石嘲讽一番的她,也自觉咽下剩下的话,不敢多言。
宣王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底冷嗤一声,添了几分思量。
今日凡是伤他们二人者,一个也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