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鲁尔哈见状,面色冰冷,手中令旗挥动,身旁的一支亲卫队随令而动,直接朝着城西城头而去。
他并不相信白昊齐会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城门处,毕竟他也知晓,想要攻破城门,难度比起城头来说小不了多少,更为关键的是,城门处空间毕竟有限,而风雨间此刻的优势,便在于兵多将广。
如果这个优势白昊齐放弃了,恐怕兀鲁尔哈睡着都会笑醒。
但白昊齐显然不是这样的人,掘子军的出动是一件极为秘密的事情,即便是白见真也不清楚,平日里随军行动,也是深藏浅出,行踪诡秘,为的就是这一刻的突然发难。
即便如此,他同样也不会放弃自己最大的优势,白奉巳领着骑兵飞快奔向城西,无数的步卒随之而动,城东和城南的攻势却并未减少。
而此刻,城西段的守军早已经是严阵以待,城门后,是吴法言最为信赖的闫云山。
此刻的闫云山,静静地坐在一把太师椅中,在他四周,十来个军士拿着特制的听筒专注地听着地面下的动静,而周围密密麻麻的军士却不敢发出丝毫响动。
每隔十息,所有的军士便要禀报一次结果,但让闫云山失望的是,城门外的黑火已经爆了有一段时间,却仍未听到任何响动。
闫云山可不信风雨间会放弃这种便捷有效的破城方式,特别是白昊齐还欲盖弥彰地用上课黑火,加上此刻城门外响起的阵阵撞门声,如果不是为了掩饰地道挖掘,就太低估他闫云山了。
“再听,扩大范围听!”闫云山站起身来,朝着周遭军士冷声吩咐到。
一众军士不敢怠慢,慌忙扩大范围,但作为风雨间隐藏手段之一的掘子军,又何尝未曾料到对方的手段。
猫与老鼠的游戏并不是一个全新的故事,做老鼠就要有老鼠的自觉,万万不能有老猫眯眼打盹的侥幸。
闫云山能够猜测到风雨间有可能会打地洞,他们何尝不知晓?而他们规避的手段,就是沿着城墙打深洞,在足够深的高度之后,再向上挖掘。
也不得不说术业有专攻,他们知道,如何用最有效,而且最没有响动的办法,攻克面前的难关。
看着监听的一众军士先后汇报了预期之外的结果,闫云山冷哼一声,长身而起,“原来是一群属老鼠的。”转而对一个亲卫道,“回禀吴大人,此间可能有风雨间的能人异士,请他将暗卫派过来,及时把这群老鼠揪出来,否则必然为祸甚广。”
亲卫领命而去,闫云山也不再纠结,事出反常必有妖,没有动静,便是最大的动静。
密密麻麻等在城门前的军士分散开来,即便是老鼠,总有露头的时候,城头之上,传来的消息显示,城门处已经拥进了两三百名风雨间的人,至于是否躲藏在城门洞之中,他们也无从知晓。
而闫云山更愿意相信,这些人都进了地洞,正朝着城里涌来。
兀鲁尔哈同样知晓事情凶险,下令城头的守卫加大了对城门洞区域的覆盖,避免被对手借着一条地道活活偷袭而死。
城门之外,白昊齐并未将希望完全寄托在掘子军身上。
并非他不相信掘子军的实力,但终归地道可以通过的人力有限,奇袭尚好,想要就此攻破城防,简直是痴人说梦。
无数的军士同时涌了上去。
兀鲁尔哈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有所思量。
虽然还是有些不太确信,吴法言与帖木儿的谋划到底是否有用,但城头被攻破,并非他不能接受的结果,而现在,白昊齐给了他一个败的看起来没有破绽的机会。
坠城柱已经失去了收起的希望,反倒成了攻城风雨间军士的臂助。
兀鲁尔哈令旗挥动,调动着足够多的军力前去支援。
但不得不说,守城之事,最为熟悉的人还是色目人和汉人,所以兀鲁尔哈调集的是,此前被从城防上撤出的城卫军。
城头交战正炽,城中蓦然冒出巨大烟雾。
得了手下禀报,兀鲁尔哈回头望去,心中了然。
看来风雨间这些年来收罗的能人异士并不在少数。
闫云山已经足够小心,依然被对方得逞,而此刻的闫云山,已经是一脸阴沉。
老鼠,自然有老鼠生存的妙招。
当精锐中的精锐,暗卫赶到之时,掘子军已经放了一把火,毁掉地道离去,顺便还用随身携带的黑火招待了一番前来搜寻的暗卫和官军。
暗卫身手自然没有问题,只是跟过去的军士倒了霉,不知道是否还有残肢残存。
而进入白城的掘子军,已经是老鼠进入了地下王国。
作为修建醉香楼在白城最大地道体系的主力,他们自然熟知醉香楼所有密道的存在,这成了暗卫焦头烂额的存在。
看着陆续升腾而起的烟雾,闫云山有一种棘手的感觉。
必须尽快将这些老鼠清理干净,而且绝对不能再让风雨间人进入地道。
“将城门打开,将这群老鼠的退路彻底断掉。”闫云山面容冷漠,沉声道。
身边亲卫悚然一惊,正要劝解,闫云山已经抬手打断。
“那是否先行禀报大将军?”亲卫试探着问道。
闫云山摇了摇头,“如果我连一座城门都守不住的话,恐怕才是一个笑话。”
众人不敢再劝,十来个大汉同时发力,厚重的城门以最快的打开。
门外的风雨间军士显然未曾料到城内的守军居然当真敢打开城门,刚刚反应过来,对手已经蜂拥而至。
狭窄的城门洞,一时间被人流拥挤的满满当当。
城外攻城的风雨间将士第一时间发现了城门处的变化,正要涌来,城头的军士自然给予重点照顾。
但闫云山自然早有预料,派出去的都是金钱帮的精锐。
这些人大军团作战自然不行,但如此小规模的交战,却是最为在行,正好与风雨间精锐对上。
而风雨间将士终归势单力薄,加上不少已经进入城内,闫云山并未耗费太长时间,便占尽了优势。
一队军士快速跟上,背上背着的,不是土,也不是石头,而是木柴。
数枝火把伴随着柴火被扔进刚刚掘出来的地洞之中,火焰腾起,一个军士快速将身上的口袋打开,朝着洞中倒入黑炭,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军士显然对结果并不在意,完成任务之后,直接转身就走。
白昊齐虽然不知道闫云山为何有此行为,但并不妨碍他在知晓城西城门洞开后,作出全力攻打的指令。
白奉巳再次出动,要的便是骑兵的快速。
还未等白奉巳赶到,刚刚还洞开的城门,已经关了小一半。
白奉巳心中暗急,但终归马力有限,而更让他们错失良机的是,看到对方骑兵出现,城头上的兀鲁尔哈即便是猜,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已经久未响起的火炮再次轰鸣,白奉巳只能眼睁睁看着城门在自己眼前关闭。
而此刻,闫云山冒险所做之事已经见了成效,淡淡的烟雾不断地从白城四处散出,得了闫云山讯息的暗卫当即行动起来。
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在白城各个角落上演。
但即便如此,闫云山心中的大石头并未落下,这一办法终归是治标不治本,风雨间派来的人,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抓到,而滚烟球的时长终归是有限的,只是不知道兀鲁尔哈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何时才能将计策完成。
兀鲁尔哈解决了城门的危机,反倒并没有那般着急,大致盘算一番,开始减缓了增兵的速度,目的自然是想让白昊齐误认为自己已经无兵可增。
白昊齐身边大将无数,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城头之上,增兵速度减少的问题。
面对副将提出的大军压上的提议,白昊齐稍微犹豫,便答应了。
兀鲁尔哈有可能玩弄阴谋,这他早有防备,但他们确实需要一场胜利,哪怕只是站上城头,也已经足够支撑下去。
风雨间大军走到今天,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一帆风顺,内部矛盾的调和,已经耗费了白昊君绝大部分精力。
而现在,兀鲁尔哈主动将机会送到了他的面前,他不可能不要。
令旗挥动,白昊齐身旁一个大将面色一喜,接过令箭翻身上马,朝着后方飞奔而去。
很快,一队身着轻甲的军士整齐划一地从身后林中走出,将身上所披的白布扯落在地,随着马上将领快速向前奔去。
这是白昊齐早已准备好的精锐,是白昊君从川中带回来的一帮绿林亲手打造的,最为擅长的,便是攀附山岭,虽然用在攻城比不上攀附军,但最让白昊齐欣赏的,是他们悍不畏死的精神。
现在的风雨间,最为缺失的便是这种精神。
白昊齐将脑中的杂念摒去,专心致志地观察着眼前的局势。
三面城墙之上,已经密密麻麻全是风雨间将士的身影,但若论进展最快,自然还是城西。
白昊齐看着站在对面城头的兀鲁尔哈,心中冷笑。
霍然间,一阵欢呼从身边传来,白昊齐无需再看,也知道,城西的城头,已经有风雨间的人,在白珢之乱后,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站在了白城的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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