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载着的大船上,少女体态轻盈袅娜,一手抓着帆杆,一手抓握着一团火球,飘在半空,一双雪白的赤足,在黑色的法袍下若隐若现,拨动着在场学徒的心弦。
“我名莉莉丝,是荆棘王国国主的女儿,血与火的继承人……”
光影中,她一声长吟,以娴熟的施法手法,将绚丽的火球,弹射到了撑开水波,满身黏液的巨型章鱼怪的脑袋上面,衣袂飘荡,风华绝代。
看着肌肤比牛奶还白的少女,丹尼尔心头狂跳不止。
他忍不住用手背摸了摸脸颊,隐隐竟在发烫。
“怎么样,漂不漂亮?”
骷髅巴尔嘎嘎问道。
丹尼尔没有回话,目光紧紧盯着台上晶石投下来的影像。
“我也是没有心,要是能够像正常人一样,我一定拼尽一切去追求她,成与不成不说,至少年轻过。”
巴尔用指骨摩擦着下颌,无比认真地思考。
“我是伊恩,幸运小子,伊恩,我来自塞恩公国的广袤田园,那里种满了金色的稻田,还有……”
印刻进人心的女孩,娇美身姿渐渐淡去,一个亚麻色头发的黑瞳男孩,撞入众人的视线,他一手撑地,脚下是一个繁复的六芒星阵图。
在神秘的紫色光辉中,男孩召唤出了裹着黑色铠甲,面部罩得结结实实,骑着骷髅战马,手持一杆破烂长矛的破烂骑士。
“杀!”
骑士一声嘶吼,一枪将岩褐色皮肤长满苔藓的地精头颅挑起!圆滚滚,满是不甘的脑袋挣脱了身体的束缚,可是竟连一滴鲜血也没有流出。
幸运小子结束施法后,额头汗珠滚滚,一屁股坐在地上。
景象淡出。
“我是船长,纵横在无尽海的飞翔者号船长杰西卡,我得带领大家走出去。”
无尽的白色大雾,身着厚毛皮甲,外罩银鳞铠肩,手提着门板状大剑的丰满女人,死死抵抗着从雾气里透出的一只巨爪。
那怪物看不清面貌。
只是雾气里不住荡起恐怖的吼声。
而那只爪子上面,交织着粗糙的筋络,沾染着不少猩红的肉块。
爪子足足有两层楼,那样高。
女人咬牙坚持,她瞎了一只眼,大船上是遍地的尸骸,可信念依旧坚定如磐石。
……
绿袍老祖不由眯了眯眼,走到台上的五个小家伙,根骨貌似都还不错,性情也算一流。
除了刚才的三道人影,另外两个。
其中一个是巴伐利亚大公的幼子,满是阳光味道的年轻人,身上的铭刻了不少符文的银白铠甲能够冒出炙热如岩浆般的火焰,他从无尽的黑色甲虫的大军中冲杀了出去,身后再无一人。
而最后一个则是肌肉虬结,手持巨斧的一个野蛮人勇士。
地窖中血水淹没脚踝。
野蛮人杀光了所有竞争者,从满是石头柱子的地窖里往上爬,他爬行的时候很慢,身体的伤口不断溢出鲜血,可动作又无比坚定。
一直爬出地窖洞口,他站起来仰着头,缓缓望了眼天上的太阳,又轻轻伸手遮住一半的阳光。
阳光,血浆,满是暴虐气息的斧头和一脸怜悯的野蛮人。
这是一幅就连绿袍老祖也不得不心动的画卷。
整个大厅的气氛不知不觉就炒热到了高潮。
低阶的学徒,围绕一起,呼唤着台上五个人的名字。
丹尼尔仅有的手臂,握拳握得很紧,如果说刚才心底还在嘲笑别人的话。
他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了,那台上的为什么不是我!
……
“几位导师,现在可以挑选了。”
斯维因充当了一把主持人,他先将多余的卷轴分发下去,又迅速地在自己那份空白卷轴上面写下钟意的名字。
“五个都想要怎么办?”
绿袍老祖神识扫去,竟意外发现这五个小家伙的根骨都很不错,修炼自己的百蛮山功法,未来也当有一定的成就。
况且,自己目前正好是用人之际。
绿袍老祖左右看了看,接过斯维因递过来的卷轴,空白的纸页上,竟然只有一个栏位,什么意思?
只能选一个?
好笑!
绿袍老祖摸了摸下颌,慢慢放下卷轴。
统统都是老祖的。
碧瞳里冒出凶光。
台上的五名学徒,浑身不由一颤,总觉得一股阴冷之感,爬到了身上。
“咳咳,大家都写好了吗?”
斯维因问道。
“写个屁!这几个人,我都要了。”
绿袍老祖霸气道。
完全没有给其他几个巫师留面子,众目睽睽之下,唯我独尊。
台上的几人也纷纷将目光落到了绿袍老祖的身上。
斯维因眉头一皱,竟罕见地没有发怒,而是简单竖起一手。
其他几个巫师,在看到斯维因抬起的手臂上,竟也同时缄默了下来。
由此可见这家伙的地位。
“艾尼维亚,这并不符合规矩。”
斯维因淡淡道。
“直接说我就是规矩,会不会太俗?貌似树塔的巫师倾巢而出的话,本座这里也会很麻烦。”
绿袍老祖眼眸转了转,心里闪过念头。
除了在场的几人外,这树塔里面的巫师至少也还有六七个,真打起来,压力也不小,还是对方的主场,但如果是单挑的话,老祖是谁也不惧。
“规矩是规矩,但是也可以变通嘛!等价交换,我记得这是巫师手册上第一条准则……各位,难道有异议。”
绿袍老祖狡辩道。
他向来以力服人,要是以力服不了的话,正常情况下,绿袍老祖也会服软几分,为自己分辨一二。
不过,往往不正常的时候居多。
邪派中人,心性极差,有功法的缘故,也有自身的原因。
一旦不如意,那就会犯痴犯狂,甚至生死不惧,只为发泄。
当初,在大慈云寺,若非是极乐真人李静虚赶来,在场的那些所谓正道人士,包括蜀山的醉道人都难逃一劫。
绿袍之名,南派教主,在宇宙又岂是等闲。
“拿什么换?艾尼维亚,我记得你不是最不喜欢收弟子的吗?自你成就巫师二十多年来,名下也仅有一个艾伦。”
冰女率先言道。
绿袍老祖缓缓转头过去,皮笑肉不笑地盯了她一眼,心里已经开始思索炮制对方的手段。
“哎,就是,吉米莉妹妹说得对,艾尼维亚,你一天不好好研究你的变化学派的法术,掺和学徒选拔做什么。不能心外无物,塑能和变化两大派系,你一个也别想有大的成就。”
声音若出谷的黄莺,又娇又媚,但能令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因为说出这话的竟然是个男人,容貌俊俏却又戴着狐狸面具的中年男人,面具的嘴唇,涂抹的猩红——鲜血男巫,克拉克。
树塔里唯一一个不知道绿袍老祖真实身份的二阶巫师。
有人的地方,必定就有派系,巫师组织也不例外。
诡毒变态的法术在巫师组织里面从来不算什么禁忌。
可要说能够引起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讨厌,克拉克还是独一份。
暴虐的杀机,一闪而过。
“还有吗?还有谁,有不同的意见!”
绿袍老祖双手交错问道,一种恐怖的气息,不断在大厅中蔓延。
丹尼尔隔得比较远,听不清楚几位大巫师在说些什么。
可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却是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
而同时,台上的几个学徒也都噤若寒蝉,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口,强大巫师身上所溢出的魔力,对于低阶的施法者而言,别说正面面对,就算只是身处一旁,感受到丁点的余威,也绝难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