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祁医生真?是一口老血卡在胸口下不去。这姑娘当真?不怕死,在他雷点上?疯狂蹦迪,专戳他肺管子。

男人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脸部肌肉横跳,气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

他重?重?吸了口气,咬紧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还真?把我当鸭了?”

他跟她谈感情,她居然跟他谈钱。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自己没钱,她可真?有能耐啊!

俞早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不是您老一直强调自己是鸭吗?她可从?来没这么想过。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负责嘛?”

睡都睡了,还不止一次,一切板上?钉钉,时间又不可能倒流,她能怎么办?

祁谨川目不转睛望着?对面的人,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惊人的话:“结婚吧!”

俞早:“……”

“你?说什么?!”俞早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要多震惊有多震惊。

结婚?她没听错吧?

是她耳朵坏了,还是祁谨川疯了?

男人的神色分毫不变,平静如初。他慢条斯理?地复述一遍:“俞早,咱俩结婚。”

第34章 老婆婆 (34)

老婆婆(34)

回?家第一天, 俞早来了个大扫除。她将屋子彻头彻尾做了个大清洁。该留留,该扔扔,主打一个断舍离。

床单被罩, 枕套毛毯,通通拆下来丢洗衣机洗。拆完床上用品,俞早意外发现床底下安静躺着一件男人的白衬衫。

最简约的款式, 颜色雪白到近乎刺眼,休闲的立领, 门襟处一排木质纽扣, 纹路清晰而温淡。

大牌子的衬衫,面料讲究, 入手柔软顺滑。

毫无悬念, 这当然是祁谨川的。

她俯身捡起来,掂在手里仔细看了几眼,一抹嫣红的口红印沾在雪白?的衣领上, 犹如皑皑白?雪之上开出一朵妖冶的红莲,格外抓人?眼球。

不用想,这肯定是她的杰作。

至于这口红印是何?时印上去的, 又是如何?印上去的, 这些细节无从考究。

反正祁谨川这朵高?岭之花确确实实被她给摘了,还摘了两?次。

衬衫留在这里, 祁谨川今早穿什么衣服去上班的?

俞早这会儿回?头去想,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凌晨时,两?人?谈完, 墙壁上的挂钟适时敲响。她侧头瞥了一眼时针和分?针, 四点整。

过不了多?久,天就该亮了。

这一晚上就跟拍电视剧似的, 扑朔迷离,荒诞不经。她这个主演演了一晚,觉都没?睡几个小时。

再重新躺下,俞早迷迷糊糊的,思维一团乱麻,理不清明。内心只顾着震惊,其他细枝末节全给忽略了。

后面祁谨川再次卷土重来。她没?扛住美男诱惑,一不小心又着了他道?。

这下好了,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分?明听到了公鸡打鸣。

她也不知道?这大城市哪里来的公鸡。反正她确定自?己听见了。

好家伙,天亮了!

这一晚上还真充实,该谈话谈话,该睡觉睡觉,半点时间都没?浪费。

祁谨川早上什么时候走的,俞早压根儿不知道?。她沉浸在梦乡,正在和周公约会。

一觉醒来,已是晌午。

略过早餐,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俞早用力掐了把虎口,指甲陷进皮肉里,她疼得倒吸一口气。

会疼,看来她不是在做梦。

今早醒来那刻,她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梦境的内容已无法用“奇怪”这样的词汇来形容,那简直称得上是出人?意料,匪夷所思。

她兀自?叹了口气,默默把那件衬衫丢进洗衣机。

可一想到这个牌子昂贵的价格,她又赶紧拿了出来。

机洗八成得废,只能手洗。

用洗衣液泡过以后,在衣领上打上一圈肥皂,手对手搓下口红印。

洗完,晾在阳台上。

俞早斜靠住阳台的玻璃拉门,天空细细长长,宛如一条黑丝带,隐隐泛着鸦青色。

衬衫在冷风中摇摇晃晃,似乎晃进了她心坎里。

很不愿意承认,她的内心非常不平静。

一个人?发了会儿呆,俞早又转头去整理客厅。

扫了地,拖了地,擦了桌子,扔掉花瓶里枯萎的花束。

黑色陶瓷花瓶里那几株栾树花上个月就干枯了。只不过她工作太忙,成天加班,都没?顾上扔。

干枯后的栾树花称不上好看,给人?一种美人?迟暮的沧桑感。原本鲜红炙热的小灯笼变得枯黄干瘪,花枝黝黑而狰狞。

俞早看着这花,内心猛地涌现几分?无力感。栾树从葱绿到鲜红,再到枯黄,最后演变成死?气沉沉的黑。

这恰恰就是人?的一生,从鲜活明媚的少?年人?变为成熟稳重的青年人?,再到上有老下有小,压力山大的中年人?,最后又成为白?发苍苍的老者。由炙热归于沉寂,最终走向枯败和死?亡。

人?这一生何?其短暂。俞早当然要不遗余力抓住她渴望拥有的一切。

将屋子彻底做了清洁,最后才收拾行李箱。

旅游带回?来一大堆纪念品,她收拾出来,分?门别类归置完毕。余下的一部分?都是送给宁檬和何?小穗的礼物。

那套从鹿特丹背回?来的马克杯,被她连同包装盒一起摆进柜子。她不打算用,她要贡起来欣赏。

忙活了一两?个小时,再闲下来饭点都快过了。

俞早点了份外卖填饱肚子。

一份卤肉饭席卷完,她瘫在沙发上休息。

胃里充实,整个人?惬意放松,瞌睡虫光速上门。

她昏昏欲睡,在犹豫要不要回?房睡个午觉。

可一想到下午约了何?小穗见面,她怕睡过头,干脆放弃。

迷迷瞪瞪,将睡未睡,耳畔忽然炸出微信的提示音,滴滴两?声,清脆响亮。

俞早的瞌睡虫瞬间跑没?影了。

她伸长手臂从茶几上捞起手机查看。通知栏明晃晃挂着一条宁檬的语音。

她点了外放。

“枣,昨晚感觉如何??嘿嘿,有木有干柴烈火?”大小姐八卦体质显露无疑。

俞早:“……”

俞早无视闺蜜的问题,埋头敲字。

俞早:【檬檬,我可能要结婚了。】

宁檬:“……”

手机安静不到三秒,一阵刺耳的铃声猛地窜出来,刺破室内温暖的空气。

大小姐分?分?钟打来了语音电话。

俞早早有所料,并?不意外。这是宁檬该有的反应。这姐们要是平静接受,那就该出大事?了。

别说闺蜜,她本人?也同样震惊,这会儿还没?缓过神来。

她任由铃声响了数秒,手指划过屏幕接通。

不等她出声,对面的人?抢先大吼:“俞早,你快给老娘从实招来!”

——

俞早现在回?想起凌晨的场景,一切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祁谨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回?了原来的衣服。白?衬衫,黑西裤,眉目疏淡,锋锐的喉结骨凸起,仿佛高?不可攀的山崖。

在俞早这里,这个男人?一直是海上月,天上星,灼灼烈日,她能够感受到他切实存在。很多?时候,他们甚至离得很近很近。

但可望不可即,她努力踮起脚尖,照样够不着他。

在过去的过去,俞早只能抬头仰望祁谨川,私下里默默关注着他的一切动静,成为他身后一道?灰扑扑,毫无存在感的影子。

困住她整个青春的男人?,从始至终都未曾回?头看她一眼。

高?中毕业十年,俞早从未奢想过再遇见他,更不奢求自?己与他之间会产生什么交集。这十年间,她未曾刻意在等他。她照常读书,照常工作,照常恋爱。她谈了好几个男朋友,时间或长或短;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有合适的,也有不合适的,甚至也曾走到谈婚论?嫁那一步。

但唯有一点不变,那些前任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祁谨川的影子。

白?月光的杀伤力太大,这世上好像有千千万万个他,可又无人?是他。她将他藏于心底,会惦记一辈子。

周济以后,俞早便不再谈恋爱。因为她彻底认清了自?己,她没?法和祁谨川之外的男人?步入婚姻,她说服不了自?己将就。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既然不能嫁给白?月光,那她就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俞早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祁谨川会向她求婚。

她严重怀疑是自?己耳朵坏掉了,亦或者是祁谨川疯了。

这般匪夷所思的话,偏偏就是从白?月光口中逐字逐句说出来的。

男人?姿态闲适,神色自?然,于无声处砸下惊雷,“俞早,咱俩结婚。”

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不是在征求她的同意,而是直接通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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