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诧异的看着出言之人,都没想到他竟然会直接认输。
说话之人正是赵凤翔,只听他说道:“不敢欺瞒诸君,我的名额是一友人相让,加上正科大人力推,我才得以入京。”
“你一点医术都不会?”孙出声问道。
赵凤翔很坦诚的承认道:“师长知我学医之志,便建议我参加此次考选。府学教授将我托付医学正科,为免他人非议,我一位至交好友,自愿退出,将名额让给了我。”
徐春甫闻言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为什么,医家太需要荣誉,太需要振奋人心之举。有什么比得上一位前程似锦的年轻秀才,弃儒从医来得震撼?
张介宾认真的看了赵凤翔、崔元裕、王廷辅三人,总觉得他们和卫儒学里的同窗不一样,不过他还是对赵凤翔印象最好,此时出言道。
“无妨,羽伯兄,以后我罩着你。谁敢不服,就来找我比试比试。”
众人倒没有比较之意,倒不是怕了张介宾,纯粹是赵凤翔名声在外,常言道,秀才学医,笼中捉鸡。自然不会因为赵凤翔此时不会医学而有所轻视。
赵凤祥朝众人拱了拱手,最后看向徐春甫。
“既然大家愿意相让,我没有意见。”徐春甫呵呵笑道,全不在意。
张介宾说道:“他不比,我们来比,好叫羽伯兄在一旁见识见识医家的风范。”
“就你还好意思说什么医家风范?”
这话却是陈实功说的,他刚给一个患者做完小手术,这才有空理会在他旁边站着的这群人,听到张介宾大言不惭,便回了一句。
张介宾颇有自信,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展现医家风范?你在质疑我多年所学?”
“可别告诉我,前几天那人不是你,那错都是我犯的。”陈实功想起就来气,他最见不得患者受罪。
张介宾讪讪一笑,又把话岔开:“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东海陈实功,字毓仁,其他人就自我介绍吧!”
接着四十几人,七嘴八舌的做着介绍,听得陈实功头都大了,也没记下几人,只得说道。
“我这还有病家,你们先去休息吧!来日方长,日后在与众兄弟好好亲热。”
众人闻言,这才离去。
此后几日,他们都成了大堂学徒中的一员,分给了十五位医家,哦,也有例外,姚宏去了柜台当药学徒。
张介宾,还是跟着陈实功,此外还有汤性鲁、孙出声,以及换过来的杨健,他心心念念就是要和陈实功切磋医马之技。为此哪怕是和孙出声不对付,也过来了。
再加上张介宾,可是热闹无比,也给病家带去了不少欢声笑语。
时间来到二月二十一,距离医学生们到来已有六日。
就在这时,一对夫妇抱着一周年小孩,急忙赶来,口中惊呼道:“大夫救命,大夫救命!”
时隔大半月又轮到徐师兄值守,三言两语问清病症,便让他们去找陈实功。
“陈大夫,陈大夫在哪儿?快救救我的孩子,他方才一岁呀!”孩子母亲哭喊道。
那孩子父亲抱着小孩,急切的跑着,一个劲的叫着:“陈大夫,陈大夫,快来救命!”
“跟我来,跟我来,快,快!”张介宾正在询问后面患者情况,闻言赶紧迎了上去,连说道。
一边带路一边又在观察小孩情况,只见他鼻孔喷血,情况危急,却不知是何缘故。
“陈大夫,就在那!”张介宾往陈实功那一指,孩子父亲便快步奔去。孩子母亲也要跟上,张介宾却拦住了她,说道:“你相公已经带孩子去了,你先别着急,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孩子母亲满是焦急的看着丈夫儿子,一个劲的埋怨自己道:“都怪我,都怪我,我在那里纳鞋底,孩子爬着玩儿,我顺手给了他一枚鞋钉他玩,谁知,谁知,他竟吞了进去!”
哭了一气,孩子母亲接着说道:“我见他吞进喉间出不来,大惊,倒提双足,想倒出铁钉。谁知鼻孔喷血,就成这般模样……”
张介宾庆幸道:“幸好你抱来了,不然就危险了,铁钉或已入肠胃。”
“啊!”孩子母亲惊呼,吓得六神无主,迭声哀求张介宾想办法:“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你一定要想办法呀,我可不能没有他。”
张介宾道:“陈大夫正在给你孩子看呢,你先别着急。”
孩子母亲这才反应过来,几步就跑了过去,在那干着急。
张介宾却没上前,那边还有三个帮手,他开始沉思,如果这不是在医馆,而是他单独遇上,又该如何?
思来想去,他记起《神农本草经》记载“铁畏朴硝”,便顺着这想了下去,都叫他想出一个治疗方案。
想到便做,张介宾跑到柜台,对姚宏耳语几句,这才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
却听陈实功苦口婆心道:“我已说了多次了,铁钉已入肠胃,非开膛破肚不能取出,再耽搁下去,孩子就没命了!”
“这……这……”孩子母亲吓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这人开膛破肚还能活吗?”孩子父亲也一个劲摇头,就是不肯答应。
“哎,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我呢?只此一途,别无他法,不信你问其他大夫,唉,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把所有大夫都给我请过来会诊!”
陈实功实在无法,患者家属不同意他的方案。只能邀请众医家共同商讨。徐春甫今日当值,不在此处,宅仁医会的数十位医家,也是轮番来此坐诊。此刻除他外还有十四位医家。
很快十四人便会拢一处,了解了前因后果,开始讨论起来方案来,这也是一体堂的特色。
巴应奎说道:“若在喉间,尚能取出,此时已入肠胃,难,难,难。”
支秉中接口道:“铁畏朴硝,或可一试。”
“我曾用过,效果不大。”陈实功却摇了摇头说道。
张介宾就这样在一旁,既不着急,也不献策,就这样看着,听着,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夫妇俩眼巴巴的看着他们,见他们提出一条又一条的意见,又一条条的否掉,简直急死了,一个劲的催促道。
“各位大夫,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是吧?你们快想啊!”
巴应奎年长一些,他走了过来。对夫妇俩说道:“最佳办法是用芒硝,可那枚铁钉实在太大,芒硝作用不大。”
“请听我一言,再不可耽搁了,不然到时肝肠寸断,就为时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