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陈实功说破嘴皮,夫妻俩就是不肯松口,他空有一身刀圭术,却无法施展,急得他团团转。
张介宾见姚宏将他要的物品都取来了,这才开口说道:“大家听我一言,我有一法,或有奇效,无需开膛破腹,你们肯用否?”
巴应奎骂道:“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快快说来!”
张介宾头一缩,不敢隐瞒,倒豆子一般,把他的想法从头到尾说了出来。
巴应奎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般简单,略一思索又觉得或许有效。
陈实功像是不认识张介宾一般,细细打量,喟然长叹:“今日方知,刀圭术难兴之根由。”
张介宾就在夫妻的殷切期望里,在汤性鲁等人崇拜目光下,接过姚宏拿来的物品。
“此物是由活磁石一钱,朴硝二钱,研为细末,然后用熟猪油、蜂蜜调制而成。甘甜可口,赶紧给孩子服下。”
张介宾给他们解释了一番,便递给了孩子母亲,让她给孩子喂服。
孩子母亲照办,给孩子服用后。大家都紧张的等待着,陈实功已经让汤性鲁几人准备好手术器具、汤药等物品,以备不时之需。
张介宾却让姚宏去拿来了夜壶,以便当场验证是否有效。
在众人瞩目下,小孩捂着肚子哭,张介宾大喜,捧着夜壶就让孩子母亲准备。
不久,小孩解下一物,大如芋子,润滑无棱,药物护其表面,张介宾也不嫌臭,有木棍拨开,众人也都凑上前来查看,看后皆啧啧称奇。
孩子母亲给孩子收拾干净,这才顾得上来看,又哭又笑道:“正是那枚铁钉,正是那枚铁钉!”
孩子父亲扑了一下跪倒在地,口中直道:“王某叩谢恩公,王某叩谢恩公!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张介宾赶忙扶起,连声说道:“介宾当不起,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本分,你这样是折杀我啊!”
孩子父母付了药钱,更给了张介宾双倍诊金。这才千言恩,万言谢而去。
待他们走后,汤性鲁他们都把张介宾给围了起来,一个劲催问,是何缘故。
张介宾解释道:“使用的芒硝、磁石、猪油、蜜糖四药,互有联系,缺一不可。芒硝若没有吸铁的磁石就不能跗在铁钉上;磁石若没有泻下的芒硝就不能逐出铁钉。
猪油与蜂蜜主要在润滑肠道,使铁钉易于排出。而且蜂蜜还是小儿喜欢吃的。以上四药同功合力,裹护铁钉从肠道中排出来。”
赵凤翔听完这番话,若有所悟,说道:“有道理!难怪医家用药讲究配伍,原来各味药在方剂中各自起着重要作用哩!”
“你把我的话都说完了,让我无话可说了。”杨健埋怨道,他好不容易想到配伍药味之事,结果可倒好,被一个还没入门的生员给截胡了。
孙出声道:“你又何尝不是把我的话给抢了?”
汤性鲁:“……”
吴永昌:“……”
李守钦:“……”
解延年:“……”
……
此事过后,众人都对张介宾另眼相看,佩服不已。
之前大家是谁也不服谁,更别说是张介宾这个小他们好几岁的小小少年了。
先是陈实功用他那精湛的外科功夫,征服了众人。接着又是张介宾用他那灵活的头脑,巧解危难。
一时间,陈、张二人被称为一体堂的“外陈内张”。外科不决问陈,内科不决问张,成了众人的习惯。
又这样过了五日,二月二十六人,河南医学生来了,经过太医院初试,同样淘汰了大半,留下了四十二人。
这日正当朝会,徐春甫例行上朝,接着又被召进宫中。给帝、后、皇妃等例行检查。
便嘱托巴应奎去接河南医学生,张介宾又岂会错过机会,也跟着一起去。
在太医院见到一群人,便热情地说道:“在下山阴张介宾,见过各位哥哥,可是河南同好?”
“正是,在下杞县刘伋,字宁思。曾听心吾兄来信提及过你。”一个青年应声道,正是吕坤好友,刘伋刘宁思。
“莫非是吕心吾?”张介宾一听,顿时有了猜想,毕竟河南人他只认识一个。
“正是。”刘伋点头应是。
“那感情好,以后我们就同辈论交了。”张介宾一听,直接开口道,还把辈分拔高了一层。
刘伋说道:“理所应当!”
“还未请教宁思兄都擅长什么?”张介宾继续说道。
刘伋说道:“内经、脉经均有涉猎,尤喜太素。”
“巧了,这次前来的朋友里,也有一位专研太素,想必你二人会有共同语言。”张介宾一听格外高兴道。
接下来大家一一上前介绍,很快又有两人同时上来说道。
“在下,鄢陵郑二阳,见过各位兄弟。”郑二阳先开口道。
“在下,鄢陵刘贲卿有礼了,我二人师承一家,皆擅长伤寒。”刘贲卿除了行礼,还多说了一点。
张介宾喜道:“幸会幸会,原来两位还是同门师兄,日后我们也会是同门的!”
“我二人都来自开封,我叫倪维德,字仲贤,这位是我好友郑谊,于医一道,我们什么都会点,没有特别擅长的。”倪维德说道,接着再介绍起郑谊来,最后才总结道。
“我叫万纯忠,喜欢本草……”
“我叫王鼎新,擅长奇门遁甲……也喜欢本草,还喜欢收集奇方验方。”
倪维德之后,又有两人同时迈出一步抱拳说道,说到一半,万纯忠就停了下来,二人相视一笑,王鼎新继续说下去。
说完,二人颇有惺惺相惜之感,然后一同退下。
“在下房景敏,汝阳人,都略有涉猎。”
“在下光州黄扑,擅长方脉。”
“在下正阳刘清明,擅长方论。”
“在下濮州李先芳,无擅长。”
……
大家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自我介绍者。四十来人就只剩下最后三人。
三人互相看了眼,又互相谦让了一番。然后一人上前说道:“在下方应时!”
此言一出,立刻就有人议论起来。方应时便不再继续说什么,退了回去。
张介宾暗暗心惊,把方应时名字给记了下来,看来此人颇有名望,只不知是文名还是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