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时疫爆发

张介宾听闻马莳和吴崑都有拿得出手的著作,还有这么高的评价,简直都不敢置信。感情大明最杰出青年医家都被太医院包圆了,这下太医院乃医家圣地实至名归了。

“吴师兄,你太让我意外了,遥想十年前,你还只是给龚师润笔,拿几两碎银的小小医士,不成想几年不见,都著书立说,成一代大家了?”张介宾边说边不住咂舌。

“介宾,你不会以为山甫就写了本《脉语》吧?”陈实功笑道。

“难道还有别的医书?”张介宾颇感意外。

众人点头,一脸的理所当然模样。

“众所周知,成无己的《伤寒明理论·药方论》开方论之先河。我大明方书自《普济方》后由博反约,使方书更具实用性。但山甫的《医方考》一出,其他方书可以付之一炬也!”

对方剂学的理论总结和研究是宋以后开始的,在晚明开始走向昌盛,其中的代表正是吴崑的《医方考》和张介宾的八阵(《新方八略》、《新方八阵》、《古方八阵》)。

二人的方论承上启下,最终在汪昂身上取得大成,其《医方集解》,成了中医方剂学专著定型规划的奠基之作,影响后世三百年。

可以说在这一百年内诞生的《医方考》、《医方集解》,代表了明清方书的最高成就。而吴崑的《医方考》不仅是方剂学成熟的标志,更是明清方书的代表作,与《医方集解》同居榜首。

这一代表之作,却是吴崑在三年前就付梓,那时他才三十二岁。

张介宾已经被众人震惊得无以复加,先前汤显祖、朱国祚等士子一个个高中进士,他就已经觉得不可思议,接着沈有容、王鸣鹤等武生也一个个中了武举,开始统兵征战。

眼见众人出将入相指日可待,不成想马莳、吴崑等人又一个个著书立说,欲实现三不朽中的立言。

“介宾,你回来得正是时候,该你大展身手了。”陈实功这时说道。

张介宾想起这个时间点众医官还在大堂议事,恐有大事发生,皱眉略微思索便了然,不由忧心道:“近日又有时疫发生?”

众人点头,气氛有些沉重。

“五年前有大头瘟,那时你也在,好不容易克服,去年又冒了出来,好在不大严重。本以为今年会好过些,山西月前就有邸报传来,如今更是蔓延到京畿,余应奎、叶文龄已经受命前往支援,尚没消息传回。”

马莳说着,不住叹息,自张居正病逝,近年来不是天灾便是战乱,光是京城五年就遭受三次时疫侵袭,各地天灾人祸更是层出不穷。

“我们正提前准备,时疫一旦进京,就是一场硬仗,我们太医院不仅要兼顾五城百姓的安危,更要保障皇城不受侵袭。”朱国祚也很是忧心,他的恩师是当朝首辅,父亲又是太医院院使,时疫一来,他怎么都无法脱身。

“本来我太医院人手就不够,外派人员一时回不来,还得坐镇紫禁城,更是捉襟见肘,介宾幸好你回来了,我们好歹能轻松一些。”

陈实功说道,他虽然外科水平一流,但面对时疫,就远远不是张介宾对手,一在这特殊时期,像张介宾这样的良医,一个完全可以抵十个百个普通大夫。

张介宾点了点头,他五年前跟着金英一块治过大头瘟,可以说当时石仁堂就是西城的定海神针,不仅没让太医院支援过一个人,还腾出人手帮助京郊百姓。

只是金英在那年夏日,便举家归乡,西城少了一个领军人物,太医院必须兼顾才行,现在张介宾回来了,虽然不能完全放手,压力却少了很多。

吴崑说道:“这次时疫还是还是西来,西城和南城依旧会是重灾区,如今梦石先生不在,西城安危堪忧。南城百姓众多,且多是贫民,卫生条件更差,大夫水平不行,一向都是时疫重灾区,城外还有源源不断涌入而来的流民,更会带来时疫,可以说此番我们压力之大,远超五年前。”

太医院的医官总共只有二十几人,如今有五人在外,一时回不来,十位御医得坚守皇城,护卫皇宫安稳。压力便全压在了吴崑、马莳、陈实功、俞尧日、司马大复身上。

五人还有两个擅长外科,这也是为什么陈实功会说张介宾回来了,能减轻他们压力的原因。

太医院除了他们,便只能依靠那一百多医士,其中不乏支品级俸医士,支杂职俸医士,虽然人数不多,却也有二十来人。

这些医士大都是府级、司级(省级)名医,是能载入县志、府志的名医。也是现在没有缺额,不然就能胜任吏目一职。

“现在院里有多少医士医生?”张介宾问道。

“医士有八十九人,医生有一百三十二人。余应奎、叶文龄两位吏目带走了五位医士,十三位医生。不过他们都在京畿,若有需要,尚能调回来。”俞尧日说道。

虽然能调回来,但一旦回调,就意味着京城面临全面失守,同样意味着要放弃京畿府县,全力保卫京师。这绝对是众人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张介宾有些吃惊,一般而言医士医生数目是对等的,可现在二者相差悬殊,里面肯定有问题。张介宾本想询问,可想了想,他此时已经不是太医院人,恐有内情,不好冒昧询问。

再思及阎平之,心中已然有了猜测,如今太医院大多都是南人,出身北方的张介宾只知道王门一个。也许是派系之争吧,张介宾默默思索着。

陈实功四人离去,现在正是紧张时刻,他们不可能一直待在外面,出来陪同张介宾,除了是尽地主之谊,也是为了请张介宾出力。

目的达成,他们便回去继续商讨,只留下朱国祚陪着张介宾。

眼见众人走远,张介宾出声道:“兆隆兄,定远伯近来日子不好过啊,西有女直,东有蒙古。自从戚帅调离蓟镇,辽东的担子就全压定远伯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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