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熊

闻妹脚步踉跄,还是卫如黛起身扶了她一把,“妹儿别急,燕王吉人天相,定然无碍。

但此时和闻妹说这些话,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什么都顾不上,提起裙摆飞奔回营帐,远远的,燕王府的帐篷外已经围着一圈人,顺安帝等人都在,瑞王一脸颓色跪在跟前。闻妹喘着粗气,胸口起伏,竹夏连忙上前来扶她,“王妃,太医已经在为王爷诊治了。”

闻妹草草向顺安帝行了礼,嗓音都是颤着的,顺安帝也没介意,挥手道:“燕王妃进去看看燕王吧。”“是。”闻妹屈膝时膝盖发软,幸好被竹夏扶住才没有跪下去,掀开帐帘,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气,几位太医正在全力医治,个个脸色发白,额头冒着虚汗,连闻妹进来也没注意到,一心都在燕王身上,可见有多棘手。上前一看,沈翊面上血色尽褪,虚弱地躺在榻上,竟是当胸一箭,那根箭矢直挺挺地插在沈翊胸膛前,太医正在想办法取出箭矢,箭矢周围的肌肤血淋淋一片,血迹蜿蜒,身下的被褥都被鲜血染成了深色。

闻妹眼前发蒙,心头如刀绞着血肉,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怎会伤得这样严重?”

“王妃勿急,太医妙手回春,定能医治好王爷。”竹夏扶着闻妹的胳膊,亦是红了眼眶,王爷伤得这样重,燕王府的人哪还还有轻松的。“猎场发生了何事?谁伤的王爷?”闻妹问得小声,免得打扰了太医。

竹夏回的也小心:“只听说是瑞王在猎猛兽时,看晃了眼,才射中了王爷。”

瑞王射的箭,那可就大有深意了,闻妹用帕子抹了眼泪,这到底是意外还是沈翊早就安排好的?

沈翊武功不差,按理来说不至于躲不开一支箭矢,再则瑞王就是再蠢,也不该在猎场上亲自对沈翊动手,沈翊昨日还在马车上让她多加小心,这不得不让闻妹多想。但若是沈翊所为,怎么能让自己受这样重的伤,那箭矢瞧着都是往心口去的,一个不小心就是没命的事。闻妹的眼泪擦不尽,她深吸了口气,眼见着太医握着刀要剜出

翊身体里的银色箭头,她不忍心地背过身去,实在见不得这一幕。

“嗯....”昏迷着的沈翊都被疼得发出了闷哼声。

闻妹紧紧地咬着唇,将唇角咬破了血,才没心疼地哭出声。

现在哭是最没用的,闻妹攥了攥拳头,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她都要想办法栽到瑞王头上。

“我们出去。”闻妹扶着竹夏的手出了帐篷。

她在顺安帝跟前跪了下来,红着眼衰求道:“父皇,王爷伤得这样重,鲜血淋漓,妾身都不忍心看,这是要妾身的命,求父皇为王爷做顺安帝龙颜大怒,指着瑞王训斥:“瑞王,你听听,围猎是叫你将自家兄弟也当成猎物吗?”

“父皇恕罪,儿臣是无心之失。”瑞王跪在地上早就慌了神,当他得知他的箭射中了沈翊时,感觉天都塌了。他是想借着冬狩除了燕王,可绝不是亲自动手,谁知道燕王怎会出现在那,一支离弦的箭就这么恰好射入了燕王的胸膛,在众目睽睽之下,瑞王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皇上,冬狩一行本就是瑞王筹办的,瑞王一句无心之失就可推脱干净吗?”尚弘第一个站出来指责道:“微臣以为,瑞王乃是有意残害手足!欲将燕王除之而后快!”别说尚弘这样想,上到顺安帝,下到言婢心里头都是这样想的。

皇上就三个皇子,荣郡王眼瞧着够不上储君之位,也就是燕王和瑞王斗得最凶,原先储君之位是瑞王的囊中之物,横空杀出来一个燕王,处处压瑞王一头,瑞王当真没有怨恨吗?当真不想除了燕王吗?瑞王这回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连连磕头,“求父皇相信儿臣,儿臣岂敢大逆不道当众杀害手足,儿臣也做不出这样的蠢事!”“你不敢?你不敢燕王怎会躺在里边生死未卜?”顺安帝气得脸色发青,“朕还当你长进了,将冬狩之事交给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朕的!”燕王与瑞王正斗得如火如荼,要是燕王死了,便是前功尽弃,顺安帝怎能不急!

“皇后娘娘驾到一一”随着太监的唱和声,魏皇后由远及近地走来,“皇上,臣妾听闻燕王意外中了流矢,伤得重吗?”顺安帝不想搭理魏皇后,一脸怒容,“你自己问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母后,母后,”瑞王膝行几步到魏皇后跟前,“母后相信我,此事当真是意外,儿臣没看清燕王,还当是猎物。魏皇后愁眉紧锁,她自然相信瑞王,毕竟他们的计划并非如此,不知哪里出了岔子,变成了这样。要是燕王中的是旁人的箭,还能推脱给楚国细作,可中的是瑞王射出的箭,便是板上钉钉,推也推不掉,现如今,只能用意外来搪塞。“皇上,瑞王向来疼爱弟弟,绝不会对亲兄弟下此毒手,猎场这么大,燕王怎么就非得往瑞王跟前撞呢?”魏皇后这是见瑞王不好洗脱罪名,就要栽赃到燕王的身上。闻妹当即就不乐意了,低声啜泣,我见犹怜地说道:“母后,燕王亦喊您一声母后,您怎能厚此薄被?猎场这样大,也没规定哪就是瑞王的地盘,燕王哪知会被人当胸一箭,我家王爷生死未卜,母后却一心为瑞王开脱,我家王爷真是命苦,受了这样重的伤,还要被人污蔑...闻妹的夫君受了重伤,此刻再如何闹都是情理之中,便也不管不顾起来,若是不闹,难道由着魏家盖棺定论吗?魏皇后还是头次见闻妹像泼妇一般哭闹起来,顿时头疼不已,偏偏还发作不得,忍得牙根都疼了。柳贵妃蹲身安抚闻妹,“燕王妃也别急,相信皇上会秉公处理,当务之急还是盼着太医救回燕王,燕王若有不测,皇上便少了一位皇子,皇上才是最伤心的。”是啊,皇上少了一位皇子,就再无人能和瑞王一争高下,储君之位必要落到瑞王头上。

怎么看,瑞王都像是占了大便宜,既得利益者,很难不令人怀疑。

柳侍郎上前几步说道:“皇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子犯法应与庶民同罪,瑞王谋害手足,品行堪忧,臣以为,不得不罚!”“放肆!”魏皇后冲着柳侍郎怒道:“瑞王是否谋害手足尚未有定论,你岂敢胡言乱语!”

谋害手足这个名头一旦盖在了瑞王头上,这辈子都拿不掉,洗不清,储君之位,能交给一个残害手足的皇子吗?“即便瑞王并非故意谋害燕王,可伤了燕王是事实,皇后娘娘觉得不该罚吗?若是今日燕王射了瑞王一箭,怕是燕王要被皇后娘娘处以极刑吧?”也就只有尚弘能无畏地说出这样胆大包天的话。气得魏皇后脸上青白交加,还欲再说,却被顺安帝瞪了一眼,“皇后无需再言,瑞王伤了燕王,这是无可辩驳之事。魏皇后怎么咽得下这口气,“皇上,瑞王是您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品行端正,今日不过是巧合。”魏皇后这话便是暗指燕王并非在皇上膝下养大的孩子,品行不正,故意算计瑞王。

奈何顺安帝早非从前的顺安帝

“燕王亦是朕的孩子,朕绝不会厚此薄彼,瑞王做错了事,就该受罚。”

“皇....”魏皇后走近几步,想要搬出魏太后。

这时,帐篷内走出来一位太医:

“回皇上,燕王身上的箭矢取下来了,幸而未伤到心口,但凡再偏半寸,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了。”闻妹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哭道:“父皇,王爷死里逃生,却还要被人污蔑清誉,谁能拿自个的命去赌啊,求父皇公允!”尚弘为首的“反魏派”,及其站在燕王这边的官员,纷纷开口:“求皇上公允!”

魏皇后吓了一跳,打眼一瞧,竟大半的官员都站在了燕王那边,何时起,燕王的势力这样庞大了?魏家从前的“一言堂”,竟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于无形。

魏皇后给承恩公使眼色,想让承恩公带头给瑞王说话,可这话要怎么说呢?受伤的是燕王,害燕王受伤的是瑞王,这是事实啊,再怎么推脱,也只有一句意外可说,但意外是站不住脚的谁都不信有这般巧合的意外。

要是小伤还能栽燕王一句苦肉计,可伤得这样重,谁能相信呢?

不等承恩公开口,顺安帝心中已有定论,“瑞王害燕王身受重伤,即便推说意外,但已成事实,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朕不得不罚,即刻起,瑞王闭门思过半年,期间不得参与朝政,外加罚俸三年。“父皇!”瑞王目眦尽裂,没想到罚得这样重,看起来不痛不痒,可是身为皇子,半年不能上朝听政,半年后,怕是天都变了!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众人,瑞王已没有继承大统的可能了吗?

闭门思过半年,还不如痛打一顿板子!

“父皇,儿臣知错,求父皇开恩,”瑞王连连磕头,把额头都磕破了,“儿臣知错,求父皇恕罪!”顺安帝皱着眉头,心意已决,“来人,把瑞王送回瑞王府。

“父皇!”瑞王被护卫架着,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他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分明一切安排得当,怎么就如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呢?瑞王的目光在百官中搜寻,直到瞥见了低着头的周羡青,忽然反应过来,是他,是周羡青!

周羡青并非向他投诚,而是将计就计!

“噗一一”一口热血从喉头涌了出来,瑞王被硬生生气得吐血晕厥过去

护卫回禀到御前,顺安帝只派了一名太医跟随瑞王回定都,并未心软,这样绝佳抑制魏家的机会,顺安帝自然也要把握。闻妹见尘埃落定,由竹夏扶了起来,准备进帐篷里守着沈翊。

魏皇后急得头脑发昏又无可奈何,顺安帝也心烦,挥手想让众人散了。

这时两个浑身是血的魏家护卫互相搀扶着跑了过来,“公爷,公爷不好了,五公子去打猎,遇到两只玄熊,五公子被玄熊拖走了!“你说什么?”承恩公这下再也管不了瑞王,当即攥住护卫的衣领,高声问:“你再说一遍,鹏程怎么了?”“五公子被玄熊拖走了!公爷快、快派人去救....护卫急得说话都结巴

“鹏程被熊拖走了?”魏皇后浑身血液被冰冻住一般往后倒去,幸而被崔嬷嬷扶住,哀求顺安帝,“皇上,皇上快救救鹏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顺安帝眉头蹙得要打结了,“康德成,速派禁卫前去营救。”

“是。”康德成连忙去调遣禁卫,其中一个伤势更轻的护卫前去指路。

“你们是怎么保护公子的?怎会遇到玄熊?”承恩公世子扶着承恩公质问满身是血的护卫,魏鹏程是他唯一的嫡子,他比谁都急。护卫也受了伤,跪在地上,身子哆嗦:“原本只在外围打猎,可五公子非要深入密林,遇到了一只玄熊,五公子说要猎杀了吃熊掌,一箭射过去,才晓得不远处还有一只更为壮实的玄熊,咱们打不过,也没逃过,护卫死的死,伤得伤,最终五公子被熊拖去。魏鹏程先前腿被打断了,才好没多久,也是在家里憋的烦闷,这才嚷着要跟来冬狩,承恩公世子就多派了些护卫跟着,可是那些护卫在猛兽面前不堪一击,他的腿也没好利索,慌乱之下,做了熊的口中餐。“皇上,冬日天寒地冻,玄熊本就不易觅食,如今饮了人血,愈发激起兽性,为保龙体安康,还请皇上及时拔营回京。”有官员请求道。尚弘也说:“正是,一切以皇上为重,此次冬狩乃瑞王筹办,却在头一日就接连发生命案,瑞王难辞其咎。得以筹办冬狩,瑞王欣喜若狂,觉得皇上看重,可正是因为他一力筹办,出了什么事,都要算在他的头上,即便魏鹏程之事,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发生。这下魏皇后也没办法为瑞王开脱了,因为现在生死未卜的是自己的亲侄子。

闻妹目光冷冷地瞥了魏皇后一眼,果然,刀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

闻妹没再管魏家的烂摊子,转身进了营帐,太医刚好给沈翊包扎完毕,因为伤在胸口往上一点的肩膀处,半个胸膛都被纱布包裹住了,伤口处还隐约透着血色,闻妹倏地酸了眼眶,因着还有太医在,只能强行忍住。“多谢太医了,待王爷好转,必有重谢。”事发匆忙,闻妹也没备礼,只能等回京再说。

太医拱手推辞,“此乃微臣分内之事,王妃客气,王爷暂时昏迷,待喝了药,傍晚时分便能醒来,此次王爷伤得重,需得好生调养,以免落下病根。”“好,我记下了,有劳太医。”闻妹转头吩咐竹夏,“送送太医。”

“微臣告退。”太医提上药箱离去。

闻妹走到榻前,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抬起手却又不敢碰沈翊,眼泪无声淌了满脸,泪珠汇聚在下巴,凝成更大的水滴,一滴一滴地打在闻妹的衣上,晕开了一片水雾。头一次见四哥受这样重的伤,差一点点就救不回来了,闻妹脑海中不断回想太医的话,若是四哥有个万一,她该怎么办?越想,眼泪就越是汹涌,胸口钻心的疼,仿佛那支利箭也射入了她的心口。

看着四哥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闻妹才晓得四哥在自己心里有多重的份量。

成亲是权衡利弊的选择,可沉溺其中却是因为点点滴滴的爱。

她早已心动,没法骗自己。

沉沦在四哥的温柔之下,是她注定的命运。

“四哥,你答应过我的,要永远陪着我。”闻妹握住沈翊搭在床沿的手,呜咽着:“你不能反悔。”闻妹哭得这样难过,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沈翊却无法回应。

“骗子。”闻妹扁着嘴,明眸水光熠熠。

他总说舍不得闻妹落泪,可闻妹哭得最痛彻心扉的一次却是因为他。

“王妃,喝口茶吧,王爷的汤药一会就好了。”月露捧着茶盏上来,见闻妹一个劲地哭,也是不忍心,这次冬狩兰嬷嬷没有跟来,只能她们几个多劝着。闻妹的帕子被泪水打湿,竹秋连忙给她换了一条干净的帕子,闻妹用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接过茶盏喝了几口,哭得嗓子都发干。“外边如何了?”闻妹把茶盖递回月露。

月露说:“外边散了,皇上皇后百官都已各自回了营帐,皇上派了禁卫去营救魏五公子,暂未有消息传回,皇上说明日拔营回京。“可王爷还没醒,他的伤哪能受得住奔波。”闻妹转头看着沈翊,因为失血,唇色发白。

“兴许要留王爷在这住几日,只是那玄熊....月露欲言又止,平日连听都甚少听过的东西,如今魏鹏程被玄熊拖走,整个猎场人心惶惶,禁卫看守得更为森严。“不碍事,玄熊亦怕人,这里远离密林,不会来的。”闻妹倒不惧玄熊,魏鹏程的死,怕是也有蹊跷,要不然这么多人,怎么独独拖走了魏鹏程。竹夏掀帘进来,“王妃,王爷的汤药煎好了,只是还有些烫。”

“放下吧,你们先出去,别搅了王爷歇息。”闻妹心里头难受,她们待在这,连哭也不好意思。

“是,奴婢们告退。”月露等人退出帐篷,面色凝重地守在帐外,在心里头暗暗祈求神佛,让王爷早些醒来。帐篷内只剩下两人,闻妹的眼泪又忍不住盈满了眼眶,她眨了眨眼,端起汤药吹凉,一滴眼泪从眼睫滑落,坠入了苦药中,闻妹不得不放下药碗,先将眼泪擦干药晾得差不多了,闻妹自己抿了一口,弯腰俯身,樱唇覆在微凉的薄唇上,将药汁渡进他的口中。要是原先,闻妹必要羞臊,可此时此刻,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羞涩,只余下无尽的哀伤,四哥先前给她喂药时,也是这样的吗?事后却还说的那样轻松,故意逗她玩笑。

一口又一口,一碗汤药被闻妹用嘴悉数渡给了昏迷着的沈翊。

闻妹扁着嘴角小声说,“四哥,药好苦啊。”

她的嘴巴都苦得发麻了。

眼泪忽然砸在了沈翊的面颊上,她连忙用帕子擦去,“我怎么这么爱哭,都怪你,把我纵得娇气了。”闻妹将被子扯上来一点,却不敢压着沈翊的伤处,幸好帐篷里燃着炭火,也不冷。

箭矢射中的地方还有血渗出来,一小圈洁白的纱布泛着艳红,落在闻妹眼中格外刺目,她的眼睛也哭得布满血丝。闻妹挪了张圆凳放在榻边,坐在圆凳上守着他,沈翊安静地躺着,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闻妹时不时伸手去探一下沈翊的鼻息,好在沈翊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更像是睡着了。太医说傍晚能醒来,可直到闻妹喂完第二遍药,沈翊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闻妹心急如焚,让人去请了太医来。太医仔细检查了一番,回道:“燕王脉象平稳,伤口已止血,王妃勿急,晚些便能醒来。”

闻妹怎能不急,可急也无用,只能静静地守着,直到深夜,沈翊才悠悠醒转,睁开了眼。

“四哥。”闻妹好不容易停止的眼泪,一对上沈翊的眼眸,像开闸的洪水倾泄而出,忍也忍不住。

“不哭。”沈翊张了张唇,声音沙哑微弱。

闻妹抹了把眼泪,吩咐月露去请太医,她端过一旁的温水,用瓷匙小口小口的喂给沈翊,“喝点水润润嗓子。沈翊咽下几口水,抬了下手,“好了。”

闻妹放下杯盏,握住他的手,“你睡了好久。”

沈翊偏头,看着她盛满了泪水的眼眶,连鼻尖都哭红了,用指腹蹭了蹭她的手背,“吓着你了。

太医赶来,为沈翊查看一番,也是松了口气,“王爷能醒来便是无碍了,接下来只需好生养着。

燕王若是出事,他们这些太医也得被皇上迁怒,幸好是救回来了。

“多谢太医,月露,着人送太医回去。”闻妹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被刀绞得七零八碎的心也一点点缝合起来。所有人都出去了,闻妹含着泪,抿着唇角看他,忍不住埋怨:“四哥,你是不是骗我?说好不会出事的。”“这回真没骗你,”沈翊胸前闷疼,说话不能用力,只能慢吞吞地解释:“此事非我计划之内,有人想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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