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褀？
这个女人居然是来找苏褀的！
言旭有些害怕，难道这苏褀还有很大的背景？他不是已经被放弃了吗？
苏清寒看到言旭目光飘忽，不时偷瞄着旁边，心中了然，她缓步向前走去。
别看她面上淡定，心中早已慌的一匹，她不知道看到苏褀该说什么。
小小的少年，趴在有些潮湿的石板上，黑色的杂役服上满是脚印，衣服很破旧，像是洗了很多年。
他很瘦，破旧的衣服在他身上居然显得有些肥大，裸露在外面的一截胳膊上，纵横交错着一些新旧不一的伤疤。
散乱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脸，让她无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苏清寒脚下一顿，苏褀就那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她忽然不敢上前了。
她的眼睛像蒙上一层水雾，有些看不清地上的苏褀。
苏褀，这些年过的并不好。
不知怎么，她就忽然想起来苏褀小时候的模样，小小的，天天跟在她的身后，叫着师父。
那时候，苏褀很瘦，明明比她还要大几岁，却还没有她高。
她还记得，她许诺过苏褀四菜一汤，可是她食言了，苏褀甚至比当年看起来还要瘦弱。
苏清寒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再逃避。
“苏褀。”苏清寒轻轻唤道。
地上的少年，身体轻轻颤动了一下，苏清寒觉得若不是她眼尖，估计都看不出来他动了一下。
少年静静的趴在哪里，并没有回应她。
苏清寒又向前走了一步，抚了抚衣摆，跪坐在苏褀的身旁。
她伸手轻轻抚开苏褀散乱的头发，少年那张青涩的脸熟悉而又陌生，那双猫眼儿此时紧紧的闭上，不知道是不是不想看到她。
空气中一片寂静，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那群半大的杂役也吓得不敢吱声。
少年那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仿佛蝴蝶扑扇的翅膀，但他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静静的趴在那里，好像睡了过去。
“对不起。”
苏清寒的指腹轻轻划过他手臂上的伤疤，一条压着一条，伤疤上面还是伤疤，她觉得她已经数不清楚了。
“对不起，对不起。”
一时间，愧疚涌上心头，苏清寒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滴落在苏褀的手臂上。
突然，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手忙脚乱的擦干净苏褀手臂上的眼泪。
少年终究还是睁开了眼睛，苏清寒望着那如同麋鹿般潮湿明亮的眼睛，微微一愣。
“师父，我终于还是等到了你。”苏褀笑了，就如同十年前一样。
苏清寒将他扶起来，咬着下唇，“你一直在等我吗？苏褀，你可怨我这么多年对你不理不睬？”
苏褀推开苏清寒的手，笑容清澈，“师父，不要弄脏你的衣服。”
苏清寒望着被推开的手心中苦涩，他可能还是没有原谅她。
苏褀的脸色苍白，那双如同麋鹿般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格外的无辜。
“我在等师父消气带我回家，十年…不久的。”苏褀垂下头，“十年不够还有二十年…”
苏褀没有再说下去，苏清寒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苏清寒抽了抽鼻子，伸出手，有些期待又怯生生的问:“苏褀，你可愿意跟我回内门？”
苏褀猛的抬起头，那双猫眼儿带着一层迷蒙的水汽，他局促的将手背在身后蹭了蹭。
苏清寒也不催促，只是期待的看着他，她想让苏褀跟她回去，就算不能修炼，她也会好好照顾他的。
“师父，我……”苏褀顿了顿，欲言又止。
苏清寒有些失落，却还是固执的没有收回手，也许苏褀会愿意呢？
“我暂时不能跟你走，杂役…就该呆在杂役房里。”
苏褀低着头，苏清寒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她有些不明白，苏褀不是在等她吗？他为什么不愿意跟她走？
苏清寒张了张嘴又闭上，她想问问苏褀是不是还没有原谅她，看着举了半天的手，自嘲的笑了笑，也对，谁规定一定会被原谅呢。
苏清寒转过身，她不敢再看苏褀，害怕看他那一身伤，害怕看到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溢满怨恨。
苏清寒仰起头，看了看天上太阳，今天阳光很好，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言旭。”苏清寒冷眼看着跪在一旁的杂役。
“小的在，大人有何吩咐？”言旭满脸谄媚，举着玉牌低着头，跪爬着靠近苏清寒。
苏清寒能感觉到，苏褀这个时候正在看着她的背影，她强忍住想要回头的冲头，掏出一个小玉瓶，丢在言旭的手中。
“这个药，你照顾苏褀服下，另取一枚磨成药粉外敷。”苏清寒将玉牌吸了过来，直接扔进储物戒，冷声道:“苏褀以前是我的弟子，现在依旧是我的弟子，若是谁再敢欺负他，先问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言旭为首的众人赶忙称是，他们此刻也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十年前外门的传奇人物，听说跟内门某位长老关系匪浅。
这样的人物，可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人物会跑来给苏褀出气。
看来苏褀，惹不得，真是羡慕苏褀的好运。
苏清寒警告完众人，缓缓的向门走去，她走的很慢，她在期待苏褀反悔要和她离开。
可惜，直到她一只脚迈出门槛，也没有等到苏褀的一句别走。
苏清寒有些沮丧，扶着木门的手不由紧了紧，“苏褀，若有一日你反悔了，便带着这块玉牌来剑峰找我。”
随即，她将那块玉牌扔了出去，抬脚离开了杂役房。
【滴…宿主，你很难过吗？】
苏清寒听到脑海中的声音，勾唇一笑。
【系统，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个人了？】
【……系统无法识别宿主的话。】
对于系统的装死，苏清寒早已习惯，她现在可以确定，系统确实比刚认识的时候更加人性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只要不妨碍她就好。
【系统，不管未来怎么样，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
【滴……】
苏清寒勾唇一笑，脚下的步子轻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