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欢前一刻还记得自己在桃林,在审问刘成仁,后一刻听着他痛苦的□□,就跟着陷入了痛苦的回忆里。
那日也是这样普通的夜晚,却又不普通。那是她的诞辰,娘亲给她穿了新衣裳新首饰,还做了一桌她最喜欢的菜肴,明明是如此美好的日子。
可噩梦却在悄然降临。
她被放在了漆黑的水缸之中,震耳的雷声将她所有的感官笼罩,等到雷声彻底过去,她再爬出水缸时,外面已是天翻地覆的毁灭。
四处都是火焰,都是暗红色的血液,她害怕地往前走,她无助地喊着爹娘,但没有人回应,直到在树下看到了躺着的他们。
地上那么的凉,雪霰在纷纷扬扬地落下,她想喊醒他们,可不论她怎么喊,爹娘都没有睁开眼。
秦欢的唇色煞白,她好似一会被置于火上烤,一会又在冰天雪地里冻着,似梦似醒,她已经分不清了,只是在不住地重复着同样的低喃。
“爹爹娘亲,醒醒,醒醒。”
小姑娘睡得很不安稳,沈鹤之这个在伺候的人也不好受,额头早已满是细汗,她的衣扣被解开,露出了白皙的香肩,被烛光照着尤为的单薄。
他此刻已经没了任何旖旎的心思,只想她能赶紧清醒过来。
这样可不行,梦魇之症可大可小,甚至坊间还有传,有人因为中了梦魇,被人惊醒而活活吓死的,又或是醒来就一直痴傻的,她这就是最坏的情况,陷在自己的噩梦里出不来。
沈鹤之宁可她醒来,大哭一场,也好过这般痛苦的沉沦。
“舅舅,舅舅别走。”
不知道她这会又梦到了什么,突然伸手抓紧了沈鹤之的衣襟,失控地喊着他。
梦里,秦欢好似回到了小时候,沈鹤之要送她去秦家的那段过往,那里好陌生,她谁都不认识,她不想离开舅舅。
她只剩下舅舅一个了,可舅舅也不要她了,她该怎么办。
沈鹤之满脸都写着心疼,许是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些混账事,心也随着她脸上的痛苦而跟着抽疼,“阿妧
,我不走,我哪里都不去。”
他托着秦欢后背的手臂,早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他不敢贸然把她喊醒,只能耐心地反复安慰着她。
没人能帮她,只有她自己能走出来。
沈鹤之脱下她被汗水浸湿的外袍,小心地用帕巾将她身上的冷汗擦去,即便她只穿着肚兜,此刻他也是目不斜视,脸色凝重。
为她擦洗换衣裳,对他来说一定是最大的煎熬,但他不放心假手于人,她得时刻在他的视线之内,确保她是安全的。
等替她擦完身子,重新换上干净的外衣时,他早已是大汗淋漓。
而秦欢依旧是脸色惨白,眉头紧锁,沉浸在梦里出不来。
沈鹤之也不敢放手,就这么单手抱着她,等放下帕子后轻柔地将人拥进怀中,让她的脸颊紧紧地贴在自己胸前,宽大的手掌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她在反复的喊着他别走,他便一遍又一遍耐心地重复,“我在,我不走。”
“不论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阿妧很勇敢,阿妧别怕。”他的声音温柔又坚定。
她不仅是被噩梦吓到了,还有几分的自责,年幼的她甚至在怪自己,是不是因为她的诞辰才会引来祸事。
从那之后,她不仅怕雷更不过诞辰,这十多年来,她把自己连同当夜一并埋藏。
即便是梦里的秦欢,好似也感觉到了他的声音,手指发紧用力地回抱着他。
“不是阿妧的错,阿妧做得很好。”
若是她提早从水缸中爬出来,又或是她发出了声响被那些人发现了,那才真的是万劫不复。
错的不是她,是那些人。
秦欢喃喃着,终于在沈鹤之温柔地安抚下,哇的哭出了声,将所有的害怕和自责一并宣泄了出来。
沈鹤之听着她的哭声,终于松了口气,哭出来就好,怕就怕她一直憋在心里,不肯放过自己。
她哭了很久很久,将他的衣襟都哭湿了,烛火燃尽,窗外的天慢慢变亮,她才抽噎着停下。
而这一夜,沈鹤之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等到放着她睡下,他才能活动下
僵硬的手臂,喊了兰香进来陪着,他得去沐浴换身衣衫。
还是昨日借住的农舍,他时常要出入宫内,衣衫等物马车上都有备着,但也不比在府上,他只能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刚换上衣衫,就听到同福在外焦急地道:“殿下,小主子又哭了,怎么哄都没用。”
沈鹤之沉着脸,来不及整理,就急匆匆地推门而出,回到了房内。
秦欢还是没有醒,却一直在哭,嘴里不停喃喃着喊舅舅,兰香实在是没办法了,不管她如何安抚,她就是止不住地哭。
梦里的人,你是和她讲不清道理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脆弱稚气。
沈鹤之大步回到床畔,见她脸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目光微沉,用手背搭了搭,果真在发烫。
大约是重新感觉到了沈鹤之的气息,秦欢下意识的抱住了他的手臂,就像是溺水之人抱住了唯一的支柱,有了他在,她的哭声也渐渐地小了,但脸颊还是烫得吓人。
昨日替她换衣时间耗费的太久了,她果然还是着了凉,况且又沉浸在梦魇中,身体虚弱时最容易病了。
一直留在这也不是个办法,必须得回府找荀太医,天亮了正好能赶着最早进城,他起身交代:“去备马车,多准备两床被褥。”
沈鹤之刚动了两下,秦欢就不安地找舅舅,他只能又坐回去,将人抱进怀中,耐心地哄着她:“我在,我陪着你,我不走。”
兰香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她也很担心小主子,可殿下和小主子是否太过亲昵了?
这哪里还像是舅舅和外甥女啊,分明像对小夫妻,秦欢病着不知道,但殿下也该注意才是。
她回想着秦欢回京后的种种,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里浮现出来,难道殿下喜欢小主子?
不等兰香细想,外头的马车已经备好了,沈鹤之将怀中人一把抱起,大步地朝外走去。
回城期间,沈鹤之也是全程不让人碰秦欢,自己抱着她,等进府后,也没将人送去后院,而是直接抱进了自己的卧房里。
完全是不避讳任何人,
好似在向所有人宣布,她是他的。
荀太医很快就赶来了,替秦欢把了脉,斟酌后道:“小主子这是受了惊吓,才会突然发热,这热症好解决,只怕这心病不容易治。”
十年前,小姑娘刚进府时,荀太医就为她看诊,这十年来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从她能够开口说话,看着她健康的长大,但他一直知道她这心病未消。
她很懂事,怕别人会担心,她就偷偷地将心病藏起来了,如今爆发出来,才会如此痛苦。
外症好消,这心病难除。
“殿下,心病还须心药医。”
沈鹤之略微沉吟,他知道她的心病就是当年的痛苦回忆,要想结了这心结,便得将案子给破了,让秦氏夫妇瞑目。
兰香带着荀太医出去抓药,沈鹤之就坐在床畔边陪着她,只要他离开,秦欢就会难受的挣扎,他哪儿也去不了,折子和公文都搬进了屋。
他倒是成了头个在床畔边办差的太子,自嘲了一番,却又甘之如饴。
期间同福又进来了一回,他带着秦欢提前进城,剩下的亲信押着刘成仁跟在后面,这会人已经押到了,要问他该如何处置。
沈鹤之显然是没办法处理的,想了想道:“去把周淮喊来,就说有事找他。”
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别人他都不放心,周淮之前虽也不靠谱,但周老太爷出事后,他好似一夜之间成长了,至少不再像以前那般游戏人间。
就连之前府上为他张罗的亲事,他也应下了,周家的重担早晚是要传到他肩上的。
同福出去没多久,周淮就急匆匆地赶来了,他的性子毛躁,只知道有事找,也没问清到底是何事,就火急火燎地跑进了屋,一眼就看见了双手紧握的两人。
顿时捂住了眼转过身去,“沈鹤之!你什么意思,喊小爷来,就是让小爷看你们两的甜蜜样?”
周淮的嗓门太大,吵得昏睡中的秦欢眉头又拧紧了,不安地往沈鹤之身边钻,他轻柔地将人半搂紧,手掌在她背上轻拍,“没事,是只哒野狗,不要怕
,好好睡。”
被沈鹤之的眼神威胁,外加周淮也发现了秦欢的情况不对劲,这才赶紧闭上嘴,压低了声音。
“咱们阿欢这是怎么了?哎不对,谁特么是野狗了。”
沈鹤之确定怀里的小姑娘重新睡安稳后,才将昨日之事简单的和周淮说了。
先前秦家的事,他也知道些,闻言脸上的戏谑立即收起,沉下脸来,倒是有几分正经的样子,“这事你放心,交给小爷,敢欺负我们阿欢的,我定给抓出来,千刀万剐不可。”
沈鹤之见他认真了,才放心了些,“你去调查一下严家这几年到底如何,以及当初严首辅为何突然辞官,再带着刘成仁去吏部,认清楚,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人,切记,绝不能被人发现你在查此事。”
“我明白,你就安心在家照顾阿欢,一有消息,我就来让人来通知你。”
这是兄弟二人常年来的默契,周淮走后,沈鹤之也没再闲着,他这几日没法进宫,可朝中之事却也少不得人。
况且,他总觉得当年的事没这么简单,严家人又重返朝堂,或许会带来其他的后患。
秦欢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乏力,起先是冰火两重天的煎熬,后面好似有人抓着她的手,将她从深渊中拖了出来。
她就像泡在温暖的河里,任由温水浸泡着她,人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再睁开眼时,屋内又变成了她熟悉的样子,梦境中可怕的东西全都消失了,她有片刻的恍惚,还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直到她想要伸手时,发现自己正被人紧紧攥着。
侧头看去,才发现沈鹤之闭着眼靠坐在床畔,两人紧握的手掌有些湿,还有些发白,也不知道他维持这样的动作有多久了。
秦欢盯着交叠的手掌,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有些奇怪的记忆从脑海里冒出。
是她昏迷期间,哭喊着要沈鹤之留下的场景,她本就因为生病而微微泛红的脸蛋,显得更加的红了,她无意识的动作,暴露了内心对他的依赖。
她确实是害怕,
也确实是离不开他。
心中又忍不住的有些泛甜,她说不让走,他就真的片刻不离守着她。
之前对于沈鹤之所谓的喜欢,她是半信半疑的,而且是不信的多,他这般铁石心肠的人,哪会明白什么是喜欢,如今却是信了几分。
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沈鹤之的脸上有些细细的胡子,那么在意仪态的人,也会有忘记打理的时候。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依旧是她见过最俊朗的人。
秦欢自然也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虽然她很关心刘成仁如何,案子又如何了。
但不知道沈鹤之是何时睡下的,看到他身旁的小几上摆满了折子,以及他脸上的倦色,就不忍心把人给吵醒,还是等他醒了再问吧。
秦欢盯着沈鹤之看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慢慢爬了起来。
她有点渴,又躺得浑身难受,她必须得起来走两步才好。
确认了好几遍,沈鹤之没有被吵醒,才给他盖上了条毯子,轻手轻脚就像是做贼似的往外去。
这是沈鹤之的卧房,秦欢对此并不陌生,小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待在他屋里看书,总觉得格外的安心,就连这张床也是,她睡过好几回。
他每次板着脸说,这是最后一次了,等到打雷她哭着闯进来时,又不忍心将她给赶出去,现在想想,他对她还是格外纵容的。
时隔两年回来,屋内的布置还和以前一样,她绕过屏风走到了隔间,这是沈鹤之的小书房,入睡前会在这练字看书。
屋内静悄悄的,他不喜欢身旁有下人围绕着,会影响他办事,秦欢也懒得喊人进来。
反正她对这也很熟悉,便伸了个懒腰,想去桌上找点茶水和吃的。
等走出卧房,看到墙壁上挂满的画,突然眼睛不自觉的瞪圆,活动筋骨的动作也僵住了,她记起来了。
上次她闯进来,正好碰到沈鹤之出浴的那次,她在外间就远远感觉里面的画有些眼熟,但被沈鹤之一打岔,就给忘了。
如今仔细地看,果真不是她的错觉,墙上挂着的真是
她的画。
而且从她两年前头次卖画,到她进京之前最后卖的那一幅,全都在这里。
之前很多想不通的细碎小事,这会全都拼凑起来了。那个她猜了很久的神秘人,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是沈鹤之?还是他让别人买了她的画,全都珍藏起来了。
秦欢不敢相信的走上前,连口渴也忘记了,全部的思绪都在画上,每一幅都被细心的装裱挂起来,很多甚至画完连她自己都忘了,却在此刻都回忆了起来。
可是不对啊,之前给她写信笺,寄东西的明明是个小姑娘,署名还是兔。沈鹤之的字迹她认得,而且信笺上还有淡淡的花香,绝对不会是沈鹤之的。
秦欢还是觉得不相信,平日她是绝对不会随意翻看别人东西的,这会没忍住,翻看了一下沈鹤之的桌案。
他的桌案书房,不会有下人敢随意乱动,故而他也没有藏东西的习惯。
刚靠近,就看见桌案上有张很是眼熟的纸张,她的心跳莫名加快,手指伸出去又缩了回来。
最后还是没忍住的打开了,信笺上的笔迹略显稚嫩,上面写的是端午节发生了什么趣事,粽子龙舟,以及问她端午安康。
让她心跳蓦地停滞的是,最底下的署名,兔。
真的是他。
脑海里那个神秘人,和屋内那个靠坐着睡着的男人形象融合在了一起。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话语,却被她看出了温柔和关切,原来这两年多,他从未离开过她的身边,只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守护着她。
秦欢先是觉得离谱,有种被人欺骗了的感觉,而后才恍然,她许是误会了,沈鹤之在这之前,就已经喜欢上她了吧。
不想戳破她的自尊心,不想打扰她逃避隐居的生活,就用这种方式支持她,真是狡猾。
身后响起了几声慌乱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沈鹤之醒来发现床榻空空时,整个人都慌了,有些懊恼自己睡得太沉,一心在担心她去了哪里。
等到出来后,看见背对着他站在桌案前的秦欢,那不安感愈
发强烈,他瞒了这么久的秘密,还是被发现了。
他原本是想找个更好的机会告诉她的,他并不想瞒她太久,他只是怕秦欢一时接受不了。
就像现在这样。
“阿妧。”沈鹤之的声音不如往常那般清冷,带了些许不安,以及刚醒来的沙哑,他想解释,可一开口又觉得是徒劳。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就是用尽一切办法,想更多的窥探她的生活,卑劣的用各种方法,离她更近一点。
“字迹为何不一样?”
秦欢背对着他,沈鹤之看不出她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定了定神,眼里闪过些许苦恼和狼狈,但最后还是缓慢地道:“左手。”
当然不可能让她看出字迹,他也可以让别人代写,但他不愿意,他私心里希望,只有她看见他的字。
难怪,难怪一开始寄来的几封信上,都会有些墨汁擦拭过的痕迹,她当时觉得奇怪,但以为是小姑娘刚学会写字,不小心留下的痕迹。
这会全都可以讲得通了。
沈鹤之没有等到她说话,心也跟着提起来了,她是不是也觉得他很卑鄙,又或是厌恶。
“那字谜呢?那个字谜是什么意思,独卧看山初月斜。”她想了许久也没想通,但因为对方也没再有来信,她就算想问也问不了。
“归。”沈鹤之的声音低哑,落在她的耳里像是在挠痒痒,勾着她的心也痒了。
秦欢在口中细细的嚼着这个归字,还是没反应过来,这又是什么意思。
“阿妧,花开了,该回家了。”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她的眼睛蓦地亮起,难怪之前他还寄来了野花,而后停了往来的信,他是在暗示,他来接她回家了。
沈鹤之知道她在生气在逃,知道贸然的找她认错不会有用,他从两年前就编制了一个网,将她彻底地罩在其中,让她无处可逃。
明明她是被骗的那个,可不知为何,她的心底就是有几分甜意,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让你放弃所有的准则,只为了他而妥协。
鹤之还在焦心地等着,甚至想好了,该如何劝服她,总之不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再离开的。
就在他焦急时,眼前的小姑娘蓦地笑出了声。
她单薄的肩膀跟着颤了颤,先是闷哼的笑,而后是开怀的笑,笑得沈鹤之有些茫然。
才见到她转过身来,眼里满是笑意,丝毫不见厌恶,她得意洋洋地举着手里的信笺,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
“你还笑话我长不大,到底是谁幼稚啊,居然还用左手写字,以后你也有把柄在我手上了。”
沈鹤之紧绷的神经倏地松懈下来,上前了两步,将笑眼盈盈的小姑娘圈在了自己和桌椅间,让她无处可逃。
低头去找她的眼睛,“阿妧不生气?”
“一开始是很生气的,我还以为自己真的遇到了知己,谁想到竟然是某些人假扮的,但看在你学了这么久左手写字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不与你计较了。”
沈鹤之看着她笑,也忍不住的跟着笑,“下次再不会有瞒着你的事了。”
“那张妈妈呢?”
“我安排的,你刚到苏城,我就让同福去了一趟,知道你不会接受旁人的帮助,才特意找到了曾经桃花坞的旧人,让她上门去帮你。”
“书斋老板也是你安排好的?”
“是府上的下人。”
“那除了你买去的那些画外呢?其他真的有人买吗?”这是秦欢最关心的,她的画到底有没有喜欢。
沈鹤之眼里有隐隐的笑意,“这不是骗你的,自然是有人买,若不是碍着我的身份在,那老板早就将所有画都卖完了。”
秦欢止不住地上扬着嘴角,颇有些洋洋得意的味道,就像是得逞了的小狐狸,格外的可爱诱人。
“也不看是谁画的。”
沈鹤之没能忍住,这几日佳人在怀,他都能做到坐怀不乱,可这会却被她笑得心难以忍受,俯下身额头贴着她的额头,秦欢顿时连话都忘了说。
直勾勾地看着他放大的脸,心跳得飞快。
“嗯,我们阿妧最厉害。”
听着就像是哄小孩的口吻,偏偏秦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