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之战,如期而至,霎时间,天上流云飞快划过,黑云压城城欲摧。
潮水般的唐军牙兵扛着云梯正在抢登城墙,李瞻则配合朱温指挥若定,滚木雷石、弓箭一起往下招呼,一时间天地间惨叫连连,在攻城车上士兵并未起到压制作用,牙兵反而频频从攻城车上跌落到地面。
唐军虽占据绝对优势兵力,然一味强攻,势必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此时在战场另一边,宣武军节度使王铎眼见战事胶着,伤亡递增,急的在中军的辕车上打转转,一旁的师爷不停摇着“鸭”毛扇同样焦灼的观察着战场局势。
宣武军节度使王铎大怒,不禁自言道:“李瞻,端王殿下,你行,有点意思,以区区三千阻挡我三万大军,真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师爷灵机一动,见状应答道:“恩相,我攻城车上的弓箭手无处着力,如此,白白浪费兵力,须用火箭破之!”
王铎在听到“火箭”二字,立刻让传令兵传递,又同时焦急询问道:“军师,向城内的地道挖的如何了?快去监督。。”
“诺!恩相!”师爷拿个“鸭”毛扇子匆匆而去。
宋州城上,李瞻防着攻城车上的箭簇,又不停拼命宰杀着攻上城的牙兵,鲜血四溅,连喘口气都难,朱温则是左挡右砍,似乎还很兴奋,真是混世魔王。
李瞻在砍杀的同时,不时观察战场的形式变化,不禁暗忖:万一这次唐军用了投石车,火油,再坚固的城池也守不住。还好宋州城的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四面环水,素有小江南之称,外城郭、护城河、内城墙构成了三道防线,护城河宽且深,且中间只要有一座桥可通往,天然的屏障,唐军腐败之极,临时凑足的三万唐军,并不是大唐中枢的神策军主力军,上天可真是垂怜。
说时迟,那是快,偶然瞥见攻城车下的士兵在箭头绑上布,正在点火,李瞻一看,坏了,这老贼看来还真不是吃素的,赶忙杀到朱温跟前,喊道:“朱大哥,唐军欲用火箭,赶紧吩咐兄弟去打水,浇在布幔之上!”
朱温宰杀了一个登上城楼的士兵,立刻吩咐了下去,少顷,农民兄弟提着水桶浇在了布幔之上,但还是被烧掉了两块,留出了间隙。
攻守双方都在尽全力厮杀,唐军的优势兵力立刻凸显了出来,人都是有极限的,李瞻此时的体力达到了极限,快要支撑不下去了,正当此时,有兄弟上到城来禀报道:“报朱将军、李兄弟,守大门的兄弟快支撑不住了,且好似城下有地震,众兄弟都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搬着石头往城下扔的朱温在听到汇报后,赶忙对李瞻说道:“兄弟,城上有我在,你去下面!”
李瞻观战场之局势,应道:“好!朱大哥顶住,可以射火箭烧了唐军的攻城车!这样可有效减少我军伤亡!老贼看样子是下死力气要攻下城,我军等不到黄巢大军来了!朱大哥要早做决断!进退有据才可!”
朱温边砸着城下唐军,边应对道:“好!兄弟!你的话某听进去了!你且去探查战况!”
李瞻听到后,瞅了一眼朱温,未做迟疑,匆匆下到城楼,通过狭长的城门洞,看到城门虽被持续的撞击,但安史之乱后,大唐江河日下,战乱频仍,各地军备,城墙不断加固,就连城门也有加固过的迹象,尚能支撑。
浑身带血的李瞻未带头盔,头发散乱,满脸呆滞,有气无力的拎着剑出了城门洞,甚是疲惫,来到城楼下瞧见有的兄弟趴在地上听,其中一兄弟对李瞻道:“李兄弟,好似有地震!”
李瞻环视四周,不经意间远远瞥见城墙边散落的蚯蚓,心中顿时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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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气无力道:“唐军在采用春秋时墨子总结出的12种攻城法中的“穴攻”,就是通过挖地道以避开坚固的城墙把兵力投送到城内。”
另一个兄弟问道:“那有没有阻挡的办法?”
“想要破解敌方的进攻,首先要在城墙处要挖长堑,以利防御;其次要听力及佳的兵士,听地下传来的声音以判断地道的大致方向,要有足够的兵力深入地下作业,而后守在洞口或者找准方向挖地道,在地道内进行对攻。”
众兄弟不由得连连惊叹李瞻的绝世才能,更有甚者直接夸奖道:“李兄弟果然高人!”
可是憔悴的李瞻看了看周围环境,除了那个快被撞得摇摇欲坠的城门,三千人的主力几乎全在城上,城下的人都不够唐军塞牙缝儿的,战前就知道这是一场根本毫无意义的守城之战,战前毫无准备,更无充足兵力,完全是找死的节奏。
李瞻正在苦思之际,只听得一声喊叫“唐军进城了!”狼嚎之神响彻九霄,直接刺痛了人们的神经,李瞻定睛望去,唐军从远处城墙的地道口“喷涌”而出,城内的农民兄弟瞬间炸锅,几乎是奔走相告,士气顿时瓦解。
李瞻不由得大喊道:“兄弟们,我等既已反叛朝廷,城破之后不仅家眷被累,一次是叛贼终身是叛贼!”喊罢,李瞻下意识的眼睛黑了一下,只能用刀插地上以作强力支撑,稍顷,才得以恢复,可唐军已经杀到了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一个兄弟吩咐众人道:“众兄弟,留下两个保护好李兄弟,剩下的人跟我冲!誓死不投降!”说罢,正要冲上去。
李瞻正要和众兄弟并肩作战,但被身后的两个兄弟死死抱住,李瞻挣脱不开,只见带头的那个兄弟对李瞻义愤填膺道:“李兄弟,你与我们相处了些时日,或许你不知道我是谁,但你亦真豪杰,但愿你与朱将军推翻这个昏聩的朝廷,让天下黎庶有饭吃!”
此时的李瞻挣脱不开,但此时产生了油然而生的战友情,是那么的慷慨,那么的歇斯底里。此时想说话,却更咽的半天说不出来,除了激动落泪,只剩心底呐喊。
带头的兄弟冲着李瞻笑了笑,慷慨道:“李兄弟,我等兄弟在地下期待你们大捷,别忘了明年此时记得给我等众兄弟上柱香!”而后拱手道:“李兄弟,不送!”说完后冲了上去,为尊严的最后一战。
李瞻望着众兄弟倒在血泊中,才清醒过来,本来这就是一场死战,事先就知道,可惜朱温魔头不纳谏言,枉死这么多好兄弟。顷刻间,唐军像泉水一样从地下喷涌而出,一些在清剿残敌,另一些人杀向城门企图放大军进城,战局已然失控。
此时李瞻迅速挣脱了两兄弟,拍了一下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擦拭了热泪,眼下又到了生死境地,只能按照自己事先的计策来了,于是乎带着两兄弟,冲上城楼。
城楼上的农民兄弟未剩几个,黑压压的全都是明亮的兜鏊盔和明光甲在晃动,朱温拼尽全力在和唐军厮杀,李瞻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杀到朱温面前,而后并肩杀敌。
李瞻在劈了一个牙兵后,对朱温道:“朱大哥,大势已去!我们走吧!”
朱温疯了一样的不断砍杀,并声嘶力竭道:“我要和王铎老贼拼了,我的好兄弟们!”李瞻见一向狡猾的朱温犯起了牛脾气,只好示意两个兄弟架着朱温,起初还不情不愿的被架走,但在下城楼时遇上冲上来的唐军,朱温求生一欲望瞬间被激活,殊死搏斗,李瞻在拼杀的过程中不觉自己甚是可笑,被架之前的朱温是个好演员,现在的朱温才是那个狡黠的朱温,只是那一瞬间错误的估计了朱温的就义,不觉已经杀下城楼,架朱温的两个兄弟战死,朱温却活着,想死的人却没死,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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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却死了,老天总是爱开这种国际玩笑。
杀下城后,李瞻力竭,朱温却还是力气大的很,随后被朱温搀扶着往城中玩命的跑去。
宋州城的街巷是按照八卦的设计的,七拐八拐,但依旧没能甩掉唐军的牙兵,只能进行巷战,砍杀一会跑一会,如此反复才甩掉了唐军,栖身在一个荒僻小院。
二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喘气,李瞻此时命快休已,口干舌燥,半分力气也没有。
朱温大喘气,捶胸顿足道:“兄弟呀!我真后悔没听你的话,才有目下一败涂地!”说罢,起身用刀狂砍荒草,想想荒草找谁惹谁了。
李瞻此时只是呆呆望着朱温的状态,暗忖道:这老小子居然还有力气,你说气人不,强撑着力气扶着柱子,宽慰道:“朱。。大。。哥,胜败。。乃兵家常事,关二爷也有败走麦城之时,汉光武起兵反莽,也有不堪之时,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完后,吧唧了吧唧嘴巴,只觉得嗓子冒烟。
朱温怔怔不语,还在懊恼和自责中。
李瞻歇了一会,稍微恢复了下体力,继续道:“朱大哥不必懊悔,在你昨夜拒绝我的提议后,我早已想好了脱身之计。。”
朱温迅速回身凑到李瞻身边,笑嘻嘻道:“兄弟真是不世出的大才,真是进退得当!”
李瞻则会心一笑道:“如果逃出生天,敢问朱大哥今后有何打算?”
朱温躺在地上,望着天空,久久道;"我等已经叛逆,纳了投名状,一日反贼,终身反贼,还有回头路么?愿投黄巢,直捣黄龙!"于是迅速起身凑到李瞻身边憨憨的笑道:“不管如何,兄弟一定要和某在一起,你我兄弟生死与共,将来若有荣华,你我兄弟共享天下!”
李瞻微笑不语,但朱温一再追问,只要应对:“好!”其实早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定,不可与虎谋皮。
话说,朱温在听到李瞻出的馊主意以后,起先觉得不妥,可无奈自己又没有办法,只好按照李瞻的计策行事,商量后趁着月色回到张惠宅院。谁知张惠已经尽散家奴,二人大吃大喝后,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如约穿上了乞丐袍,混迹在乞丐中间,行走在长街上。
李瞻虽扮做乞丐,但依旧不像,朱温则行色慌张,活脱脱一个乞丐,三人特地把脸上涂黑以作易容,在过城门关卡的时候,李瞻远远望到,一个乞丐在宣武节度使王铎交头接耳,点头哈腰一副孙子样,摇鸭毛扇的师爷密切注视着来往人群。一眼就盯上了李瞻,迅速命令牙兵围了上来。
宣武节度使王铎远远看到李瞻,迎面走了过来,缓缓道:“端王殿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臣在这有礼了!”故作拱手行礼状。乞丐见到李瞻,哈着腰,一副孙子相,惊叫道:“就是他!”
李瞻定睛一瞧,这不是卖给我乞丐袍的那人吗?原来是这孙子出卖我。
李瞻怒目而视,刚想攥紧拳头,狂揍那厮,可环视四周,唐军人多,双拳难敌四手,只能恨恨咬咬牙,咽下这口气。
后面朱温则神色异常紧张,右手拳头紧握,大拇指死死掐着中指,生怕李瞻供出自己,两眼刻意回避躲闪。
李瞻突然扬天长笑道:“天意乎?人为乎?”放弃了任何的抵抗。
随着宣武节度使王铎一声令下,牙兵则押着李瞻往城里走去,在经过朱温和张惠时,李瞻只对二人笑笑,张惠表现的很激愤,想要冲上去救李瞻,朱温则是死拽着张惠,生怕张惠会冲过去。朱温盯着李瞻,三人对向而过。
夕阳余晖,被押着的李瞻苦笑不迭,不禁暗自叹息,我还真命途多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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