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十一年前。

黑龙江省,凛冽的寒冬。

结冰的河水……不,河水掺杂着大量颜色混浊的冻土,已经小能称之为“河”,而是一条致命的大自然怪物。

逼人的寒气和着呛鼻的土气,河底下是数条各自盘流较量的冰冻土流,几乎不可能容纳任何生物。即使是鱼,说不定也会缺氧而死。

几头灰狼不怀好意,远远观察坐在河边的小童。

小童则看着浑身浸泡在冻土流里,另一个较年长的孩子。

“哥,那些狼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走?它们难道还没看出来它们是没办法吃掉我们的?”小童搓着手、呵着气问。

他是乌拉拉,此时仅有十二岁。

他相信动物都有分辨危险的天生敏感,理应嗅出它们绝非自己两兄弟的对手。既然如此,就应该闪得远远的才是。尤其像狼这种猎食与厮斗的天生好手,自己包含在危险的定理里头,又常与大自然的危险相处,更应该明白危险隐隐散发出来的样子。

乌霆歼不答,只是专注地对抗不断侵袭自己的寒气与土气,眼睛紧闭。

他只穿了条短裤,上身赤裸。年幼的身体虽不壮硕,却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肌肉上每一个线条都有存在的道理,绝不过份张扬。

“狼也有好奇心吗?还是饿到昏头了?”乌拉拉穿着大棉袄,观察着狼群。

“弟,你要记住,任何有智能的东西都有可能错判,狼会,人会,没有人不会犯错。”哥静静地说,眼皮上都结了一层黄白色的霜,嘴唇却保持得出奇的红润。

“嗯。”乌拉拉点头。

哥缓缓睁开眼睛,眼光还没扫出,狼群便轰然四散,队形竞不成章法。

“哥,你杀气越来越强。”乌拉拉拍手。

他最崇拜的,就是这个不需父亲出言督促,就能严格训练自己的哥哥。

“拍什么手,还不快下来,爸已经走那么久了。”哥笑笑。

乌拉拉一脸心不甘情不愿,既没反驳也没出声,但就是小想脱掉衣服跳进河里。

就这么蹲着。

“乌拉拉!”哥皱眉,扬手向弟弟泼洒一人片碎冰。

“爸又没叫我练功!”乌拉拉嘟着嘴,挥手架开迎面而来的碎冰。

“爸没教你的事可多了,给我下来。”哥静静地说。

哥的话中并没有威胁的感觉,却因为平淡的语气,反而有种天生的威严。

乌拉拉只好哭丧着脸,慢慢脱光衣服,哆嗦着身子,颤颤巍巍地用脚尖试探河面的温度。

陡然一震,好冰。他求救似地看着哥。

“催动内力后再用火炎咒辅助,就不会冷了。”哥看着双手环抱身子的弟弟,微微感到好笑。

“我也知道。”乌拉拉瞪着河面。

闭上眼睛,跳下。

乌拉拉知道,光凭哥哥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完成他的悲壮豪愿的。

三百多年前,正派中最强的猎命师乌禅潜进东京地下皇城,跟徐福一挑一,都没能成功砍下徐福的脑袋。哥哥怎么可能一个人办到?

这一点哥哥也知道。

所以哥哥正在东京到处猎取许多不吉祥的能量,“劣命”,好用最畸形的方式让自身快速强大……将命格大口吞食,用霸道的内力将命格“消化”成纯粹的能量形式!

哥已经另辟蹊径,入了猎命师的魔道,回不了头,只有走上不断强大的死胡同。

但这因牺牲而来的强大,必须要有意义才能算数。

“哥,我也变强了……你也想知道我变得有多强吧?”乌拉拉单手倒立着,然后唰一声弹起,站稳。

如果自己找不到哥哥,那使让哥哥来找他吧。

就算哥哥不愿意来找他,至少,他也能为哥哥引开多方人马的注意力,从旁帮助哥哥完竟他的意愿。

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绅土,今天晚上会很危险,我一个人去比较没有负担。”乌拉拉伸手按住伙伴绅士的额头。

“喵。”绅士匍匐,温驯地闭上眼睛。

“来吧,我需要最凶悍的力量。‘千军万马’!”乌拉拉咬破手指,鲜血飞溅,旋又爬伏在自己身上,化为邓丽君的名曲“月亮代表我的心”歌词。

强大的豪情壮志,无可遏抑地在乌拉拉的体内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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