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炳胜没有意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他身在局中,又不好过多逼迫大臣,否则很容易适得其反。韩秋原则是相信不管宫中的结果如何,一旦卢泰进了皇宫,加上有高公公和圣旨在手,大事定能成功,这会反倒显得有些淡定。
可一想场中诸人,不论倾向如何,说起来都是国之干城,一旦在这个时候做出选择,日后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这个时候能保一个是一个吧!就开口道:“诸位大臣,父皇的旨意很明确,还请各位秉持公心,有一说一,即使最终在下不能即位,亦不会怪罪各位大人。”
韩露赶紧接过话,说:“三哥,你就不用在这收买人心了。勾结内侍,篡改旨意,这样的事情三哥都做的出来,公道自在人心,相信各位大人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韩秋原摇摇头不理他,自己这个弟弟当真糊涂,骆炳胜已经是首辅了,之所以这么卖力,恐怕抱的就是做一个权臣的心思,真要让他们成功了,吴朝能不能姓韩还难说。
韩露的话音刚落,礼部尚书就站出来,大声道:“阁老既然让我等进来,还请让我们看看陛下的旨意。”
骆炳胜眉头一皱,这礼部尚书平常不偏不倚,此时提出这个要求又不能拒绝,只得点点头看向高公公。高公公拿着黄绫,来到诸位大臣面前展开黄绫,让他们看的清楚。等所有人都看过之后,这才收起黄绫回到皇帝床前。
礼部尚书站了出来,朝众人开口道:“旨意说的很明白,陛下之意是传给三殿下,臣没其他意见。”
在场的其他大臣看过圣旨后,都觉得这圣旨是真的,也意识到这是骆炳胜和韩露见旨意对己方不利,才想出来招大臣进来共商这样的招数。只是没想到礼部尚书第一个跳出来,明确表态支持韩秋原。虽然他嘴上没说圣旨的真假,可他的态度已经完全能够说明问题了。再加上他从来没有明确表态过支持哪个皇子,说的又是正理,这样一来对其他大臣还是有不小的冲击。
骆炳胜见机不妙,赶紧朝自己的学生户部尚书看去,那户部尚书也知道如今这个局面已经是不死不休了,丝毫不敢迟疑,躬身道:“旨意很有可能被篡改了,从平常陛下的喜好和个人能力上来说,臣觉得应该传位给四皇子。”礼部尚书听了,哼的一声转过头去,倒是韩秋原继续笑眯眯的看着户部尚书。
有人开始说话,接下来的人说起话来就比较随意了,紧接着支持韩秋原的刑部尚书就开口表示支持韩秋原,兵部尚书和工部尚书表示支持韩露,倒是原本以为会支持韩露的吏部尚书和了稀泥。
就这样,内阁七个人,支持韩秋原的只有两个,支持韩露的加上骆炳胜有四个,还有一个等于没有表态。尽管如此,韩露还是取得了明显的优势,骆炳胜和韩露都有些志得意满。韩秋原眉头一皱,他现在担心的已经不是能不能顺利继位,就在刚刚内阁几位尚书表态的时候,他的手下已经传来信号,卢泰进城了。
现在他担心的是,自己刚才输了一招,应该先让那些将军表态。武将因为皇帝看的严,倾向一向不是很明显。这次有骆炳胜逼着他们表态,这种关头最能看准一个人。而一旦表态之后,日后就怪不得自己,这样对日后整顿军队很有好处。文官则不同,除了吏部尚书这个滑头,其他的根本不出意料,希望卢泰的速度慢点吧!
文官表态结束之后,骆炳胜就转向那八个防御使一级的武将,分别是武汉东南西北四城守将,皇宫禁卫军三个统领,还有一个就是兵部的武将侍郎。
最先跳出来表态的是兵部那个武将侍郎,旗帜鲜明的支持韩露。紧接着表态的就是西城守将,支持韩秋原。要说兵部侍郎的表态还能理解,毕竟不管自己的上官,还是目前的形势,表态支持韩露看起来都是比较正确的选择。
韩秋原当然不会告诉别人,西城守将早就是他的人,要不然卢泰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通过西门,如今皇宫还没收到消息。其他人不管西城守将发的什么失心疯,东城、南城的守将开始表态支持韩露了。剩下的只剩下北城守将和禁卫军三个统领了。
目前的票数已经是七比三了,理论上十五个参与投票的,扣除掉吏部尚书之外,韩露已经处于不败之地,再有一票就能打败韩秋原了。但是,这毕竟是封建社会时期的一场闹剧,而不是正儿八经的民主投票。
骆炳胜搞出这一套来,无非是为了给篡位注脚,如今取得这样的优势,他觉得已经完全足够了,刚想催促剩下的几个武将表态,那几个武将也想站出来表明态度,却没想到这个时候寝宫外匆匆跑进来一个将领,高声向禁卫军统领禀报道:“禀将军,有一支军队从皇宫西门进来,如何应对请将军示下。”
那禁卫军统领一惊,大声道:“什么人马,谁能私自调动军队?宫门处怎么没有示警?”边说边看着掌管宫门钥匙的高公公和另外几位将军。来不及等他们回答,就顾不上投票,想要出去。没想到他刚想出门,高公公手下的密卫早已控制了寝宫的房门,已经是只许进不许出了。
那禁卫军统领转过身看着高公公,道:“高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高公公听到那个将领的禀告,知道最后一个关口已经过了,如
今是大局已定,有卢泰在,军将当中谁也翻不起浪来,更何况卢泰还带着最为精锐的两千边军回来,这些人打武汉那些军队,还不是砍瓜切菜一样。就淡定的说:“将军,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这个时候忽然灵机一动,看了在场诸人一眼,接着说:“陛下早就知道你们会这般不忠不孝,已经布置好了应对的手段,你们且等片刻就是了。”
高公公话音刚落,寝宫外就传来了军士骑行的声音,不一会寝宫的大门从外面被推开,风尘仆仆的卢泰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一看到卢泰,心中都是一惊,这个“军神”竟然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皇宫里,看来真是皇帝布置下的手段。有他在,场中那些武将大多会跟着他一样表态了。
卢泰进了寝宫后,不管不顾的来到皇帝床前,穿着铠甲无法行大礼,只能低着头看着他。就这样,场中其他人都不敢发声,好似都怕影响到他一样。
过了一会,卢泰转过身对高公公道:“高公公,请问陛下可有旨意?”高公公立马把手中的黄绫递给了他。
卢泰看过旨意之后,心中大定,看来皇上和自己的心思一样,还是韩秋原值得期待,这样子下来,无论是自己所做,还是将来的期许都有了着落。
骆炳胜早已察觉到不妙,看着卢泰道:“卢将军,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京中,兵部可有调令?”
卢泰看了眼骆炳胜,躬身一礼,道:“阁老,这是军中机密,无可奉告。”
骆炳胜道:“荒唐,我这个首辅,还有兵部尚书,都不曾知道有调你进京的旨意,你这是私自进京,欲行大逆不道之事。”
韩露见骆炳胜还没问清楚态度,就这样指责一个能够影响局势的军神,一时大惊,赶紧站出来,道:“阁老,您怎么能这样说,大将军一生为国操劳,怎么会行大逆不道之事。”
听到韩露这么说,骆炳胜不由的一脸沮丧,这韩露怎么还看不出来,不管卢泰是以什么理由回朝的,自己这边没有这个动作,那么只能是奉了皇帝的旨意或者是韩秋原的谋划,两者不管是谁,如今有皇帝传位的旨意,只要有了这个大义名分,自然都会支持韩秋原。别人不知道这份圣旨的真假,他焉能不知。如今唯一的出路只能是从法统和道义上打击卢泰,让卢泰没有资格影响到皇位传承。尽管他自己认为这已经很难,没想到韩露竟然还跳出来指责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么不经事。
倒是韩秋原立马接过话说:“四弟说的是,大将军为了国朝操劳一生,必然是父皇最为信任和依靠的国之干城,阁老切不可无端苛责。”
卢泰自己倒是没有什么表示,韩露接着问道:“将军,您知道的,父皇一向喜欢我,这些年我也一直帮着父皇处理朝政,三哥已经七年未曾参与处理事务了,父皇怎么可能把皇位传给他,定是他勾结了一些小人,私自篡改旨意,将军是父皇最信任的人,肯定不愿意父皇的旨意被篡改。将军既然回朝了,定能做出公正的评判。”
听了韩露的话,骆炳胜一脸苦笑,要是这样的软话有用,刚刚自己何必亲自站出来得罪人。倒是卢泰终于开口说话了,道:“多谢四殿下信任,您说的没错,绝对不能让人篡改陛下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