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君满酌酒,听我醉中吟。
百事尽除去,唯余酒与诗。
江州城,码头。不远处的小船上,一个红影跳起,一个燕子三抄水飞到码头。
“臭师弟,快点,一起逛逛江州城。”孟慧伊带着行李,搭着褡膊,冲着小船欢快的叫着。
“船老大,多谢您照顾,咱们后后会有期!”张鸣朝船夫一个拱手。
“哪里哪里,反倒是我多谢了,请收下这些小钱,不成敬意,不成敬意!”船夫从腰包中抓出一把碎银,急忙塞到张鸣手中。
张鸣想到这次远去辽东,需要耗费的盘缠怕不是个小数,便把碎银收起。抄起一块木板,用力掷出,同样的燕子三抄水,只不过距离上还差些。当第三次踏水结束,木板正好就位,用起内力一推,成功上岸。
“臭师弟,让你好好练轻功你不练,鞋子湿了吧!”孟慧伊眯起美眸,如猫咪般娇憨。
孟慧伊只有鞋底有湿痕,而张鸣大半个鞋子都湿透了。张鸣只好用内力烘干鞋子,嘴上连连说是。
“走吧,这江州城挺大的,我们先找个客栈吧。”张鸣微微一笑:“船老大的报酬够我们潇洒一天了。”
“臭师弟,我们是侠客,不是赏金猎人!”孟慧伊双手又叉腰上,显得腰肢纤细的很。
“知道了,你是女侠,我是赏金猎人,行了吧,做了大半天的船,不犒劳犒劳自己的五脏庙?”张鸣只好无奈的面对师姐。
江城如画里,山晓望晴空,雨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人烟寒橘柚,初秋江水清。
“没钱来我们飘香苑睡姑娘,我看你是在找死,来人啊,给我将他打出去!”一个风韵犹存的老鸨横眼瞟了一眼,小巧光洁的嫩手捏着帕子回到挂着飘香苑牌子的建筑里,头也不回。
孟慧伊看到老鸨的手,再看满是老茧的手,不由得缩回手。扭头一看,张鸣看着那小手,视线跟踪小手远去。
“臭师弟,你往哪儿看呢?一提就来气,那晚你竟然偷偷去天香阁,曹吉真讨厌,净教坏你!”孟慧伊开始说道张鸣过往,而张鸣又是苦笑。
“小友说的曹吉莫不是风流公子曹吉?”说话的,正是被打出来的中年大叔,眉宇间和曹吉颇为相似,想必年轻时一定生的丰神俊朗,比较招女孩喜欢。
“在下曹衡,曹吉的父亲!”曹衡面带微笑,刚才还鼻青脸肿,而现在就只剩下狼狈,丝毫看不出受过伤。
张鸣瞳孔放大又立刻缩回,双手微微出汗。
“不错的眼力,我是一品。”曹衡不禁点头抚须。
这个时候的孟慧伊就比较尴尬,毕竟刚刚当着老子的面说人家儿子的坏话。
“曹叔叔好。”孟慧伊抱拳。
“放心,小姑娘,你到了一品,真气流通全身,身上的茧子会消掉的。”曹衡随口一说,孟慧伊的脸红的跟红苹果似的。
三人来到菜馆五味居,点了几道菜,以鲈鱼为主。大鲈鱼,中鲈鱼,小鲈鱼,小小鲈鱼,简直就是鲈鱼到家。几个飞禽做的菜肴,香气四溢,恨不得不顾女侠风度,把那只腿啃掉才是王道。
张鸣眉毛一挑,寻思道:嘶!看样子要花不少钱,大不了以后省着点花吧。
“小友不必担心,这家饭馆姓曹,不知二位姓名?”曹衡拿起大勺子,给二人盛汤。
“在下张鸣。”
“在下孟慧伊。”
“幸会幸会,原来小友就是那个万花丛中一点绿!这位女侠就是漱玉红莺孟慧伊,何不喝到不醉不归?”曹衡端起酒杯。
“我们二人酒量不算好,但是喝上半斤也是不成问题的,曹叔叔,干!”张鸣和孟慧伊对着曹衡,一仰脖,干了。
“爽快!比我们家吉儿爽快,他总是说什么酒只陪美女喝。快,品尝一下这个鱼汤,它可是鲜的很呢!”曹衡放声大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鲈鱼鲜美异常,飞龙肉质紧实。
“不知当讲不当讲,依曹家堡的财力,就算十个飘香苑都轻松买下,何必…”张鸣端着酒杯,左手摩挲着上面釉着的青花。
“你是不知道,只有白嫖才是最香的,白吃白喝加上白嫖,何其爽哉!”曹衡喊道:“荀伯,把我静心酒拿过来。”
“还有好酒?曹叔叔可是坏得很,故意等到我们喝不动了。”孟慧伊迷迷糊糊的说着,忽然一歪脖,打起了轻鼾。
“曹叔叔见笑了!我自罚一杯!”张鸣猛灌这杯,眼睛开始花了。
“不妨事,不妨事,我有一壶静心酒,足以爱她千百遍。我那两个儿子,是青州丁花魁所出。”曹衡开始自饮自酌,偶尔夹个小菜佐酒。
“当初我也是曹家堡浪荡公子,经常眠花宿柳,十分快哉。我父亲一气之下断了我的财源,而丁瑶却自己出钱把自己赎了出来。她养我,我也不好意思,从此山中小宅,她织布,我耕田,偶尔打个野味。那是我最幸福的日子。”曹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后来,她怀孕了,我比谁都激动。我们的孩子取名曹吉曹祥,寓意有了他们,我们才有了最大的吉祥。于是,她亲自酿的酒,静心酒。”曹衡幸福的笑着,又一杯下肚。
“本来打算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结果天山宗真龙降世,我父亲领着哥哥和弟弟去观礼,结果天山雪崩了。你说可不可笑,三人一品武功傍身,没死在江湖仇杀,反而死在雪崩之中。苦也!悲也!”曹衡继续喝着,眼角间泛起晶莹水波。
“后来夏侯尚把我请回曹家堡接替堡主之位,曹家堡容得下瑶儿的两个儿子,却容不下瑶儿。曹吉曹祥不愿离开瑶儿,堡里的人拦着,瑶儿为了两个儿子不再牵挂,她,她,她当着我的面自刎了!”曹衡又是一杯下肚,泪水却再也止不住了。
“这酒,是我的最爱,今天高兴,分你一杯吧!”曹衡眼神迷离,把张鸣的酒杯倒满。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的好喝。”语毕,曹衡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张鸣小口小口喝着,度数很低,有些混,入口微微干涩。张鸣知道,曹叔叔喝的不是酒,而是思念。
“小兄弟,请到后院休息,曹老板我们自有照顾。”胖胖的荀掌柜笑呵呵的过来了。
“那就多谢荀掌柜了。”张鸣拱手。
“我很少看到堡主这么开心了。堡主忙完曹家堡的大小事务后,大少爷开始放浪形骸,二少爷每天跟堡主一句不说。现在听到大少爷的讯息,结识二位,堡主他真的很高兴!”荀掌柜一抹眼睛,袖口留下湿痕。
翌日,孟慧伊揉着头,探起身来。忽然看到张鸣的行礼。孟慧伊检查自己的衣服和身体,发现一切和昨日一样。孟慧伊长舒一口气,又想到什么都没发生,孟慧伊的小脸红了一阵,檀口轻启在那嘀咕道:“都是酒后乱性,莫非臭师弟身体有恙?”
五味居大堂,还是靠着窗户那一桌。曹衡一改往日疲懒,豁然发现有一种上位气质,搞得张鸣好生不自在。
“昨日谢过小友,吉儿他能遇到你们,是他的幸运。”曹衡头戴英雄巾,玄黑色大氅,墨绿色箭袖短衫,腰配环饰,脚踏如云纳丝履,手端酒杯,气魄不凡。
张鸣只能低头陪坐,一品高手在加上堡主的气势,压的张鸣有些喘不过来。
“臭师弟,这位大叔是?”洗漱完毕,满是朝气的孟慧伊坐在张鸣身旁,看了一眼曹衡。
“呵呵,孟女侠真是好生健忘。”曹衡笑道,开始捋起自己的胡须。
“呀,你是曹叔叔!”孟慧伊小嘴张得老大。
“现在我,在吉儿身上百事尽除,就剩下祥儿了,你说我今天怎么不高兴?”曹衡饮尽杯中酒高喝道:“我有一壶酒,聊以慰红尘;岂知手中剑,安能定乾坤?世事尚无为,吾心去何存。纵然红尘客,莫如追梦人!”
“好,只不过我要北上前往辽东寻找父母,看来不能久留于此,所以打算今日道别,请!”张鸣孟慧伊二人向曹衡敬了一杯。
“小友不妨多等上几日,到时候,你们会坐上最快的船,行那最近的路!来,我们在干几杯!”曹衡再次举杯。
究竟要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张鸣和孟慧伊坐上最快的船。
正所谓: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