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欣喜若狂,恨不能将江意死死搂进怀里,却又怕伤了已是遍体鳞伤的她,只得站在边上。
“傅沉,不要,不要伤害越哥哥。”
料想,江意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却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将他所有的欣喜,瞬间推入深渊,摔得荡然无存。
江越哽着沙哑的喉咙,一把抢到跟前握住江意的手:“小意儿,我没事,你还活着,真好,你还活着!”
嫉妒和恼怒夹杂而来,傅沉的脸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夕,瞬间阴沉下来。
他用力将江越从床前拉开,丢到地上,对着外面的卫兵呵斥着:“来人,给我把他带下去,好生看管。有半点闪失,提头来见!”
“是!钧座!”
江越被拖出去。
江意忍着痛,挣扎着起身,却因为伤势只能伏在床边,虚弱的喊着:“越哥哥……越哥哥……”
两人遥遥相望,情真意切的样子,傅沉变成了辣手催情的恶人。
他忍着要胸中的暴戾,尽量温柔的将江意按回床上躺好,低沉着嗓子,警告。
“想要他活着,你就好好活着。”
“你活着,他就活着!你死了,他便挫骨扬灰!”
在傅沉每天的喂养下,江意一天天的好了。
她的脸和身上的疤痕,傅沉寻来了前朝皇宫里秘制的舒痕膏,日日擦着,竟也淡了,肌肤也跟着玲珑剔透起来。
这天。
江意还是如以往一样躺在床上。
傅沉和往常一样,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吃食和药膏。
他坐在床边,神情舒缓,看起来竟有着从未有过的温柔。
盘子里放的是雪蛤玉葛粥,对肌理恢复和伤口愈合有奇效,而且性温不会刺激五脏。
只是一碗粥需要两只雪蛤,雪蛤罕见,单只就要百金。
江意休养了整两月余,六十多只,已经上万金了,在这常年征战物资匮乏的年代,难以想象。
这些金钱,都已经够傅沉收服周边一个省的资金了。
江意眼神微微闪烁,傅沉如今倒是将情看的深沉,可是她不想承受,也承受不起。
傅沉扶着江意坐了起来,用白玉勺舀了一勺雪蛤玉葛粥,吹了一口气,递到了江意的嘴边,“张嘴。”
江意微微侧眸,傅沉的脸近在咫尺,连细致到微不可见的毛孔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他的眼睛里,珀色的眼眸里盛着如水的温柔,完全不似作假。
江意不自觉的就张开了嘴。
傅沉将粥送进她的嘴里,不烫不凉温度刚好,滑进咽喉香甜可口。
傅沉耐着性子,将一碗粥全部喂了下去,才满意的将碗搁下,拿起了盛在缠枝纹镶珐琅鎏金盒里的舒痕膏。
他将江意扶着放倒在床上,解开她的真丝睡衣,手指取了点药膏,轻轻涂抹着她的肌肤,动作轻柔。
手指与肌肤接触的瞬间。
江意感觉那温凉的手指,似乎带着一丝丝的电流,触到了她的心底。
这温柔,一日一日的,让江意越发的不安。
她想不明白,傅沉究竟想要做什么?还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在等着她么?
她已经失去了一切,还有什么是能让傅沉再报复的呢,他想让她痛,她坦然接受,但是他如此温情,她却满是慌乱不安。
她连忙转身一把握住那开始不安分的手,粉嫩的小脸惊慌失措:“你做什么?”
傅沉凉薄的嘴唇勾勒起好看的弧度,深邃的眼睛微眯。
“军医说,你已经恢复了。”
那眯着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透出渴求。
江意还想再说什么,所有的话淹没在缠绵的吻里。
睁开眼。
天已经亮了,原本以为傅沉已经离开。
却没有想到,映入眼帘得就是他透亮的眼眸,用一眼万年的眼神定定的看着她。
她微微一愣,感受到他眼中那深深的柔意,心跳竟也慢了半拍,险些,她竟忘了。
他们之间横亘着的是血海深仇。
“醒了?”傅沉撩起她耳边的发,帮她轻轻捋至耳后。
可是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到底不是想忘就能忘的,她的父母亲人,她的孩子,都死于这个人的手上。
她怎么可能因为眼前这人一丝一点的温柔,就沉沦呢?
江意从床上坐起来,扯过被单挡住身子,神情冷漠:“钧座,近来都没有事情?日日窝在我这房里,也不怕别个人来觊觎这物资丰美的瑢城么?”
傅沉将她拽回怀里,大掌移至她的腰间,低沉着嗓音在她的耳边轻道:“我自然是不怕的。”
“你忘了,我说过,我这半生所做的所有事都只是为了复仇而已。现在仇也报了,别个人别个事都与我无关。”
“你果然是个冷情冷血的人。”
江意冷笑,想要挣脱他的怀抱,用力挣了几次,傅沉都懒得紧紧,她半点办法都没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傅沉莫名心里有些欣喜,这样子的江意仿佛是此前的她,带着些小性子,天真烂漫。
看着傅沉的表情,江意忽然有些愤恨,那种抓不住摸不透的感觉,像是只猫爪儿挠的她心里又焦又躁。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江意一口气说着,小脸涨得通红。
这样活龙活现的她,看在经历过失去的傅沉眼里,莫名觉得可爱。
不见傅沉恼,却见他笑了。
那一笑叫他本就矜贵的气质,更添了些风华绝代的味道,他就这么斜斜的撑着下巴,静静的看着江意,回道。
“是啊,你这么一提醒,让我觉得也不错!”
“至少,这样一来报完仇之后的人生不至于那般的无趣。”
“你!”江意语噤,恼羞成怒,一拳锤在傅沉的胸口,“你无耻!”
傅沉一把将她的拳头握在手里,放在嘴边蹭了蹭,“你要记得,江越可在我手里,除了配合,你还有别的办法么?”
江意看着眼前的傅沉,从来没有觉得他这么的无耻,用这种卑劣的手法将她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