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乐棋有些不敢想象。
脑袋也一阵一阵的发懵。
难道五年前,在爸爸火化的那一天,和江与舟相遇的时候,他就把自己当成了利用的活体心脏器皿?
或者说,是在乐乐的病情发展到必须换心脏的地步,他为了换到适合乐乐的儿童心脏,才把她卖给器官贩卖集团?
不管是那种可能,都已经是超乎她想象的程度。
她就那样端着碗,发着呆,在床上坐了很久,直到有敲门声传来,她才突然回过神来。
她知道肯定是周逢时来敲门,但她现在很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周逢时。
第一反应是钻进被子里假装睡着,两眼一闭就可以暂时逃避一切。
乔乐棋这样想着,也确实这样做了,但她钻进被窝,才发现手里还拿着碗……
好在周逢时没有进来,给她发了条信息让她好好休息,他就住在对面,有事随时联系她。
乔乐棋看完信息,心顿时放松了一大截,但一想到江与舟,她的心情再次陷入泥泞。
她把碗放到床头柜,打开灯看到纯白的被子上沾染上了一些红枣姜茶的污渍。
她睡不着,索性把被套扯掉,从衣柜里拿出新的,换上后把旧的扔进楼下的洗衣房的洗衣机。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她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昏暗的夜景,后来眼睛有些酸涩,她眨了眨眼睛收回视线,恍惚间透过玻璃窗,看到自己的身后站着一道人影。
她倒没有被吓到,这个时间点、这个家,能出现在这里的,只会是周逢时。
只是不知道周逢时在自己的身后站多久了。
“是没睡,还是没睡着?”乔乐棋浅吸一口气儿,转身看着周逢时。
“没睡,也睡不着。”周逢时走到乔乐棋身边,他瞥了眼墙上的影子,调整了下角度,使之看起来就像在紧紧相拥一样,他心满意足地笑了下,把从楼上带来的毯子披到乔乐棋肩上,“你呢?”
乔乐棋也看到了相贴的影子,但她伪装不知,抬起下巴朝洗衣机指了指:“不小心把你的被子弄脏了,正清洗着呢。”
“你上去休息,我来晾晒,以后再有这种事,直接交给我。”
乔乐棋没说话,也没动,沉默一阵,以漫不经意的口吻说:“失眠症又打回原形了?”
周逢时看乔乐棋一眼,点头:“不过我已经不排斥它了,打算与它好好相处。因为这样一来,我清醒的时间会特别多,使我得以抽出更多的时间去想你。”
乔乐棋现在没有心思谈情说爱,但她也没有能力叫停周逢时对她的感情,但她还是试图劝阻:
“情人眼中出西施,在你眼里我或许完美无缺,但其实我有很多缺点,所以你不要有这种想法。而且长期的失眠,心血管、脑血管之类的疾病发生概率都会激增,万一你某天遇到真正喜欢的女人,却没了一副好身体,你会悔不当初的。”
周逢时很笃定地说:“不会,我很确定除了你,我不会再爱别人,而你在我眼里也不是完美无缺的。比如你对待感情随意、轻浮,也决绝;比如你做事一头热,是典型的自立主义者,没了利用价值的人就一脚踹了。
周逢时顿了顿,又说:“但你除了人尽皆知的漂亮脸蛋和身材,也有很多优点。做事干练、有近乎于天才的金融敏锐度;善良,不仅对小猫有善心,为了救我甚至对自己发毒誓;坚强,再难的事压在你的头顶,你也会面不改色地挺过去。”
乔乐棋没想到周逢时对自己的剖析,是那么精准,甚至于比她自己,还要更了解自己。
她心头震惊,面上则不露声色,周逢时则继续说:“我被你的优点吸引,进而也爱上了你的缺点,而我对我自己也有足够的认知,知道我很难敞开心扉接纳某人,但一旦认定就是一辈子。
“当然,我亦不是完美的人,我也有阴暗的一面。比如我的人生计划里从来没有娶韩慕白的计划,只是为了能够安抚周家,才会假意迎合,想等羽翼丰满之际,再表明自己的立场。”
周逢时不仅剖析乔乐棋,还自我解剖,足以想见他的真诚。
但乔乐棋还是摇头:“你把我想得太好了,真实的我,远比你想的还要糟糕阴暗。”
周逢时的眼神都没有变一下地看着乔乐棋:“人本能上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即便你真的有阴暗面,那肯定也有正当理由,不会是故意的伤害和算计。”
“不过,”周逢时笑了下,言之凿凿,“我这个人很护短,即便你真的无恶不作,我也会站在你身后,为你抵挡这个世界上慢慢的恶意。”
乔乐棋闻言,不由挑了挑眉:“即便我伤害和算计的人,是你?”
周逢时学着乔乐棋的样子也挑了挑眉:“当然,我甚至巴不得你冲我来,那样至少你还愿意正眼看我。”
周逢时坚定不移的表白,和江与舟身陷囹圄的真相,像两根缠绕在一起的线,错综复杂地缠在她的心上。
她现在没心情回应周逢时的感情,她选择了逃避,拢了拢身上的毯子,丢下一句“我困了”的话,就转身上楼。
临睡前,她把卧室门反锁。
她知道周逢时乱来的概率不大,尤其现在是特殊时期,但反锁门,至少能令她的心里有种安全感。
乔乐棋这一夜,前半夜完全清醒,后半夜才浑浑噩噩睡去,天放明后才陷入沉睡。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手机响了,眯着眼睛摸索着接通,白芷的声音便从手机里传过来:“是乐棋吗?”
乔乐棋反应了下,识别出是白芷的声音,脑雾瞬间散去:“伯母,是我。”
白芷听出乔乐棋话语中的困倦,问她:“现在不方便说话的话,等你方便时我再打。”
“没事的伯母,我方便的,是江与舟那边有回复了吗?”
白芷嗯了声,乔乐棋刚高兴一瞬,白芷又说:“我今天让律师把你的话,传达给了与舟。与舟说,你没有照顾乐乐的义务,让我过去陪护,我今晚八点的航班,明天这个时候差不多也到了,你可以着手买机票回国。对了,你所有的花费都由我们出,你给我一个金额,我今天内会打到你的账户。如果你不给,那我会打一百万到你的账户,对了,是美金。”
乔乐棋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伯母,我不要钱,乐乐是我的干女儿,她手术回国前,我也不会离开她……”
“乐棋,虽然我们素不相识,但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不过这是与舟的意思,他多年来第一次主动请我帮他做事,我不能也不会拒绝的,所以你别让我为难,就当伯母求你。”
乔乐棋深吸一口气儿,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但仍然有些失控:“可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呢?他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白芷沉默一瞬:“他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