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田氏会一手独门的摩挲胎位之术,所以如懿给田氏定下的每月月例比其他接生嬷嬷的要稍高一些。
田氏感恩,心中念着皇后恩德,做事儿愈发勤恳认真,一点儿差错也不愿犯。
这次意欢生产,田氏便是使上了十足十的本事。光是份例内的赏赐,田氏便拿了足足百两之数,更别提一些额外的赏钱了。
一开始容佩还有些疑惑,怎么如懿好似待田氏格外不同,便听如懿提点道,“唯有银子实打实的花下去,底下人做事才能真的上心。”
容佩受教,如懿却颇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
这样的事情,若非重活一世,得了血的教训,她也是不曾学会的。
可除了这个,如懿还是藏了些话没说。
如懿之所以如此信重田氏,还因为她已经捏住了田氏的命门。
田氏好用,可若是她不听话,如懿随时可以断了她手中续命的药,让她有银子也难以买到。
同样的招数,如懿在魏嬿婉的身上也用着呢。
就算魏嬿婉会因魏杨氏之死记恨于她,或是因为卢太医之事疑心于她。可只要璟妍活着一天,魏嬿婉就不敢轻易生事,违逆于她。
诚妃被禁了足,柔贵人和丽贵人身上的伤还未好全。没了爱生事之人,后宫其余嫔妃们轮流侍寝,后宫的日子整体还算平静。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可就在皇上和如懿温馨相携,同去慈宁宫拜见太后之时,
太后突然以皇上励精图治,醉心前朝事务,多年来除了从各府中选女入宫,或临幸宫女为妃之外,未曾好好选秀为由,
提议遵循祖宗旧例,隆重的举办一次选秀。
皇上欣然应允,如懿作为皇后,自是得忙忙碌碌的操持了起来。
这日,如懿正拿着册子,一条条跟内务府的人核对着选秀细节时,福珈不请自来。
如懿很是客气的笑着让人赐座,“福珈姑姑怎么有空亲自来了?
若是皇额娘有什么话要嘱咐本宫,本宫亲去一趟就是了。”
福珈谢绝了如懿的好意,依旧站着回话,“如今已是秋季,太后爱菊,慈宁宫中的菊花都开了。
太后年岁大了,就爱热闹,独自欣赏菊花总觉冷清。所以,三日后预备在慈宁宫后面的小花园里,办一场赏菊宴。
太后已经发了帖子,邀请了几位夫人和她们未出阁的官家小姐们前来。
同时还请了些歌舞乐伎,和南府的戏班子,以供清赏。
皇后娘娘若是得空,届时还望多陪陪太后啊。”
如懿脸上笑意不减,内里却暗暗思忖着。太后怕是又要往后宫里安插人手了。
这样的人选,摆明了就是比对着原先的玫嫔和陆常在。
可如懿作为晚辈,作为皇家儿媳,不敢也不能置喙太后的决议。可她更不愿意夹在皇上和太后中间,两边难做。
略一沉吟,如懿笑着称是。又起身欲送福珈出去。
只是如懿刚一站起,便眉头紧蹙,又跌回了软榻之上……
翊坤宫很快便传出了好消息,中宫有喜。
虽说,先前如懿膝下的永璂和璟姝也是嫡子嫡女,可论贵重程度,还是比不上如今如懿腹中的这个。
皇上格外欢喜,各种赏赐流水似的送进了翊坤宫,更是每日一下早朝,便要来看望如懿。
如懿腹中这一胎才刚刚月余,还未显怀。
她穿着一身碧缈色回纹团花纱制旗装,盈盈立在殿门口,浅笑着与皇上遥遥相望。
皇上眼神微亮,特意加快了步伐,走到了如懿面前。
一边熟练的牵起她的手,握在掌心,一边打趣道,“如今你都是双身子的人了,还站在殿门口吹风,也不怕受凉吗?”
“皇上,这才几月份啊,气候难得不冷不热的,舒适的很。就算臣妾想要日日闷在屋子里,怕是肚子里这个也不肯啊。”
如懿无奈的笑了笑,顺着皇上缓步入了殿内。
二人相对坐在圆桌前,如懿以水代酒,先敬了皇上一杯,“皇上政务繁忙,这几日都来陪着臣妾,臣妾心中感激。
只是皇上每日才来用了午膳,下午批了折子又赶来陪臣妾用晚膳,臣妾瞧着真是辛苦。
不如以后,还是臣妾去养心殿陪您用膳吧。”
“不可。”皇上想都没想就拒绝道,“朕就是看你胃口不好,怕你亏待了自己和腹中孩子,所以才坚持来陪你用膳的。
况且,江与彬说了,你这一胎月份还小,正是不稳的时候,得尽量减少走动,避免冲撞才是。”
“臣妾身为皇后,哪能日日缩在翊坤宫里,闭门养胎啊。”如懿失笑道。
“旁的不说,光是那繁琐的选秀事宜和皇额娘的赏菊宴,臣妾就没法儿当个清闲人呐。”
皇上放下手中酒杯,恍然道,“你不提,朕差点儿忘了这事。
你遇喜不能操劳,选秀的事情就交由内务府和礼部操办,后续再由朕自行择选便是。
至于皇额娘那边,朕会去说。那赏菊宴,也不必大办了。
你就安心在翊坤宫养胎,养好朕的嫡子,便是最大的功臣了。”
如懿这边儿,三言两语就轻松落了个清闲,只是慈宁宫里,又多了不少不为人知的唉声叹气。
皇上亲自督办选秀事宜,整个选秀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太后数次想要过问,都被皇上巧妙的给避了过去。
次数多了,太后面上也有些挂不住,渐渐的也不再多问了。
本是预备为皇上择选新妃的赏菊宴,规格也被一降再降。
太后常年抱着烟杆,在吞云吐雾间寻求一丝慰藉,心中苦涩,唯余福珈一人可倾诉。
“到底是养子,人心隔肚皮。一步步走到如今,原先那般亲密的母子情分,也已经渐渐生疏至此了。”
福珈为太后点着烟袋,劝道,“皇上疑心向来就重,最忌讳有人往他身边安插眼线了。
太后与其这般费心,倒不如撒开了手,颐养天年为好。反正无论如何,您都是太后。”
太后心中何尝不知,“天子心性,皆是如此,谁又能奈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