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热闹的人这么一挤,大多都是来瞧瞧有没有女子真的来学武的。
“你们瞧,定北侯……”
热闹瞧了半天,这会儿,大伙儿发现一辆马车往这边驶了过来:那是擎王府的马车。马车停下之时,时非晚自里边走了出来。同时走出的还有岑隐以及一位小女童。
大伙瞬间给之让了个道路。时非晚往那侯府大门一瞅,发现两排早已挤满了人群,左边是一堆男人,右边是一堆女子。左边的男人全是看热闹的,不难听出其中还传出了了一些骂声。骂声算不得多,但大多是因为时非晚英雄勇士的形象而不愿骂她。但心底里不认同她此举的男人却依旧是绝大多数。直接低骂的,多是一些家中闺女生出了此念的。
是的!能被时非晚这武堂吸引的,大抵都只会是一些年轻的闺女。若是妇人,三观已成,此类做法她们是几乎无法接受的。
再看右边,围着的全是一些女子,有看热闹的妇人,有好奇的闺女,还有一些随母亲而来的女童。百姓们还好,若是出自名门的,大多戴着帷帽。
“定北侯,擎王世子……”时非晚踏行至门口时,百姓们纷纷行起礼来。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女侯此是何意?女子武堂?女子习武能做什么?女子习武,将来若不得夫家喜欢,嫁不出去了,定北侯能担此责吗?”时非晚罢手正要踏入定北侯府时,人群中不知是谁壮着胆儿大声问了句。
时非晚步子一顿,扭过了头来,看向了右边男人群的方向,因为此声是一道男声。
时非晚辨不出那人,只闻言忽笑,道:“武堂摆在这儿,愿不愿意踏入此门,是诸位自行选择,与我何干系?况且……”
“况且如何?”
“况且我相信,敢踏入此门的女子,也绝不会有你这个问题!”时非晚温柔的目光落向了女儿群的方向。
若不是放在这个时代背景之下,她这句话不成立。但放在现在这个背景之下,敢做出这样决定的女子,时非晚相信其心性必属此世界中女儿之奇。那么,嫁不嫁得出去,大抵已不是她们心中最重要的考量。
“女侯,我……我闺女可以习武吗?”
时非晚眸光这一落来,左堆人群之中,忽然走出来了一位灰衣妇人。妇人手中牵着一位五六岁大小的女童。女童正往妇人背后钻着,偷偷瞄着时非晚,眼神胆怯。
妇人一出,左边右边便都开始了喧哗。时非晚亦一讶:妇人主动送闺女来此的,此还是头一位。当然,也是今儿个的头一位。
“哦?你为何要送她学武?”时非晚目视向妇人,一眼便扫到了她脸上或深或淡的红肿,那是打伤。
妇人蹲下了身子,伸出手来轻轻抚上了小女童的小脸,温柔的眼神里似隐着水意,回道:“愿我闺女,此生命由己,往后不遭欺。”
此声一下,左右人群喧声略有一滞。
“你愿意习武吗?”时非晚踏往前方直接行至了女童跟前,躬下身子忽问了句。
此声温和,不少一见她便有些惧意的百姓们此时才发现女侯也并不总是瘆人凶煞,眉眼里亦可有水似的柔,与其他贵族相比更是无半点高高在上的架势,可却又绝不敢让人小觑。
“嗯嗯。”小女童胆怯的点了点头,“但……但我……我只是庶女。”
大楚庶女地位低下,小女童大抵总被人以庶出论身份,以为无论什么事都是轮不到庶女身上的,此时才有这么一惊问吧。
“你是庶女,我还是孤女!”小女童言止,婷婷抢在时非晚之前一把拉住了女童,道:“小师妹,以后,我是师姐,可知?”
“啊?”小女童一脸懵。
“快唤师姐。”婷婷一副大姐大架势,交待完小女童,便插着腰往人群里一站,道:“以后,谁想进来,谁都得认我为大师姐。我是师傅头一个弟子!”
“那大师姐,你可会认我这个师妹?”
只婷婷言落,一位十六七岁的大姑娘竟自此时于人群中走了出来。
时非晚同岑隐同时一讶。时非晚眉眼里的温笑转瞬淡化,已被一抹莫测高深所取代。
“八妹妹……”时非晚定眸,落向了那说话人。
“七姐姐说只要是女子,都可进你这武堂。不知,可收不收我?”时听雨自人群中细步走出。举手投足间皆是一副最规整的名媛雅态。当初的泠州第一美人,泠州第一才女,这一现眼,自然是让人又瞩目又惊讶的。女人们在惊,男人们在痴。因为这位时家姑娘,这会儿竟是大大方方的摘下了帷帽,浅笑着,淡定自若的行至了人群瞩目处。
论美貌,与之这位被圣莲宫视为了美人棋又恢复了容色的时非晚相比,她自还是是要逊一些的。只时非晚的容貌百姓们皆有见过。这位宅门姑娘却还是头一次在不少布衣面前现身。
与时非晚极具冲击性的美相比,她美得收敛又更清雅。一袭浅素的白衣愈发衬出了这份女儿柔,仙气袅袅,与那位天成郡主之韵倒有些类似,干净又清澈,似一朵淡雅的似雪白莲。美,却有着距离,让人不敢轻易亵渎。
“哦?八妹妹要习武?”时非晚只打量了一眼,便问。
语气不柔,不热,不冷,淡得不辨丝毫情绪。
没有人能瞧出时非晚对她这位八妹妹所持的态度。此倒又让人一讶。
时非晚与时听雨之间的仇隙当初人尽皆知,如今二人之间……许多人瞧之总觉透着一股怪异。
“七姐姐觉得不可以么?”时听雨问。
“年纪大了。”时非晚说。
“此是我的事,七姐姐这招牌上不是写着,不论年纪,只要有心,都可进你这武堂吗?”时听雨一指某招牌,“难不成,女侯要在人前失信于人?”
时非晚笑了,“八妹妹可以踏入此地,只不过,此一踏,怕就彻底断了你的姻缘路了?”时非晚言中存着试探。
“我的姻缘路,早就断了,七姐姐不是知么?”时听雨回了句,竟就自觉地往定北侯府的方向走了去。
“站住!”只在路过时非晚时,她听得时非晚忽唤了她二字。
时听雨足步一顿。
正念着时非晚此是要拒绝了时,却在此时听得耳侧砸入了一道问:
“为何习武?”
依旧是那不辨情绪的声音,时听雨却是倏然一定。
“你为何要习武?”时非晚又重复了句。
不是阻止。只是这么一问!
“七姐姐又为何要习武?”时听雨回神时一笑,却反问时非晚。
时非晚定眸,道:“我是被动踏入此步,你呢?”
她话里带话。时听雨笑靥一放,回道:“七姐姐放心,我不是被动。”
不是被动!她是主动!
只这么一句,时听雨言落之时,便已继续走向了定北侯府。
“侯爷……&”定北侯府门前站着一群守卫,大抵是知晓时听雨跟时非晚之间有着仇隙的,见此将她一拦,纷纷看向了时非晚。
“让她进去。”只时非晚竟道。并没有阻止时听雨之意。
众人略诧。便是岑隐也有些讶然的看了时非晚一眼,便瞧得小妮子脸上竟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也没多瞧时听雨。时听雨走近,时非晚便又看向了其他人。往后,倒并没有太多的人再进武堂了。或者说,今儿个一日,时非晚这武堂,就收了两位弟子。
对此,时非晚一点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