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仁按捺着心头的激动,叹道:“周小姐,郭先生,真是爽快人。我那位朋友有了这笔钱,应该后半辈子也有着落了。”
“那我走了啊,再会,再会。”
“我送送你吧。”
周蕴陪着唐一仁离开了屋子,一路朝着老宅大门走去。
这个过程中,唐一仁闻着周蕴身上淡淡的香气,浑身的血液都升腾了起来。
他心里砰砰直跳,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
在快走到大门口时,周蕴突然问了一句。
“唐先生,您的那位朋友是不是姓陆?”
唐一仁脸色一呆,下意识地就要说是。但生生地被他又吞了回去。
“不是,他,他姓金。”
“金?”
周蕴眼中闪过一抹难懂的光芒,一闪即逝,笑着道:“那唐先生慢走,咱们后会有期。”
“好,好,后会有期。”
唐一仁本想厚着脸皮跟周蕴要个联系方式,却被刚才她的问话打乱了思绪。
噶肘窝里夹着小皮箱,一路溜出了锣鼓巷。
看着他匆匆离开,周蕴脸上浮现一抹神秘的笑容。
前几天,她一直在怀疑陆一鸣有问题,但事到如今,锣鼓巷和金源街发生的一切应该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如果卖表这位姓金,她也就放心了。
羊肠胡同,卖卤煮的老板家里。
陆一鸣正在和艾东阳秘密会晤。
桌子上放着两幅画,正是陆一鸣从县城带回来的那两幅。此外,还有一个三河刘的葫芦。
“一鸣,现在东西都齐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收尾?”
艾东阳逗着笼子里的小鸟,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陆一鸣说了跟姚启贞合作的事,让他心情有些低落。时代变了,本来捻子的香油钱也不属于他们,只是到最后还是有些不痛快。
“东阳哥,你也别太想太多了。咱们总得往前看。”
“只要以后,咱们把金源街和锣鼓巷控制在手里,以后就有享不完福。”
陆一鸣轻声安慰道。
在前世,金源街是京城着名的商业中心,而锣鼓巷则是超大型四合院的集中地。
这两条街在未来的价值不言而喻。
艾东阳淡淡道:“我知道,你没必要安慰我。你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
“最多再过两天,京城的事就要彻底完结了。”
“到时候,柳五的大荣祥金行就是咱们的了。到时候,我会把唐铁生也调过来,由你们三位坐镇咱的云宝博物馆。”
艾东阳点点头,把鸟笼子盖上,叹道:“你小子,我还真看不透你。幸好,我没有上了那几位的贼船跟你作对。”
“我走了,你自己悠着点吧。”
艾东阳离开之后,陆一鸣也带着东西立刻回到了招待所。
宋铁和唐一仁也在。
陆一鸣将那个三河刘交给了宋铁,让他日夜兼程送去给姚启贞。
至此,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唐一仁送来了三万块现钱,等到他将剩下的金表全都卖出去。收购大荣祥的钱应该就能凑齐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陆一鸣带着两幅画来到了仿膳楼,今天他要见一位大人物。正是宋铁给他介绍的京城博物馆的副馆长。
这两副稀世珍品便是见面礼,只想要对方的一句承诺。
二楼的包间。
陆一鸣让李光忠亲自做了六个菜,三个热菜,两个凉菜,还有一个羹。
八点钟刚到,包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国字脸,穿着一身中山装,带着黑框眼镜,有些不苟言笑。
陆一鸣急忙起身,伸出手来打着招呼。
“您就是文馆长吧?您好,我叫陆一鸣。”
男人跟他握了握手,淡淡一笑道:“没错,我就是文宣。”
“不知道,陆先生约我来有什么事?”
“咱们坐下说,边吃边谈。”
文宣坐下,但并没有动筷子。注意力被桌子上的两幅画给吸引了过去。
据宋铁说,陆一鸣是在西北倒腾古董的,这次是想来为博物馆捐献一批文物。
本来他心里还挺高兴,但一见陆一鸣,一颗心马上就冷了下来。
这小子看起来才二十岁出头,能有什么好东西?
陆一鸣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
“文馆长,这次我来京城的目的,宋大哥可能已经告诉您了。我这里有两样东西,请您掌掌眼。”
说完,他将白岩朗送他的那副东晋书生贴递了过去。
文宣接过画,在桌子上缓缓打开。
脸色从不屑,渐渐变得严肃下来。仅仅打开了三分之一,眼珠子就已经瞪到了极限。
他的呼吸也明显紧促了起来。
“这……”
“这是……”
文宣从公文包里拿出了放大镜,贴近了字画,仔细地鉴赏了起来,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几分钟过后,文宣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陆一鸣。
“你确定要捐献这副字?”
陆一鸣摇摇头,又将另一幅递了过来。
“不只是要捐这副,还有这副,您也掌掌眼。”
文宣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眼前发黑,急忙夹了两口海蜇丝吃了。
撸起袖子,又缓缓地打开这这幅画。
这一看不要紧,两眼一翻,差点抽抽过去。
一个心跳得跟马达似的,指着陆一鸣,颤声道:“陆先生,你真的决定了吗?”
陆一鸣坚定地点了点头,头道::“这样的东西本来就不该由个人私藏,而是要供后世子孙瞻仰。”
“好,好,好。”
文宣激动地双眼通红,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拿起旁边的一瓶酒,打开之后,亲自给陆一鸣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陆一鸣的形象在他眼中顿时就高大了起来。
“陆先生,你能有这样的胸怀。让我文宣无地自容。如果你看得起我,就跟我干了这杯。”
陆一鸣拿起酒杯,跟文宣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文馆长,除了这两幅画,我还有一批文物要捐献。如果可以……”
文宣听得两脚发软,握着陆一鸣的手,道:“你打住,打住。这样吧,改天我把李馆长请来,这种事还得他老人家拿主意。”
陆一鸣哈哈一笑,扶着文宣坐下,“那咱们今天就只吃饭。”
这顿饭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两人越聊越亲密,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
文宣对于陆一鸣对于古董的见识十分欣赏,而且这个年轻人竟然有一种大无畏的奉献精神。
不说别的,仅仅是这两幅画的价值,就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
陆一鸣竟然肯拱手奉送,这用常人的思维简直难以理解。
而他不知道的是,陆总裁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所图的东西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