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天晚上,张婶外出起夜,发觉了一个关于李大爷的秘密。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但这些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哪怕是栓子还有秀英。
离开小院,陆一鸣去了棺材铺。
借口是想买点元宝蜡烛祭奠父母,实际是想跟赵老头打听点内幕消息。
按理说,大年初一棺材铺是不开门的。
老赵头是个老鳏夫,也没有什么亲戚。过年也只能在家里喝闷酒,碰巧葛耀敏又死了。
他也不得不开门做生意。
刚进门,陆一鸣就闻到了一股呛鼻的油漆味。狭窄的棺材铺里,堆着大量纸人、纸马、元宝蜡烛。
进门左拐放着一口朱红色的棺材,老赵头佝偻着身子,正提着桶给棺材刷漆。
“赵大叔,过年好啊。”
陆一鸣走过来,笑道。
老赵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大过年的来棺材铺,你也不怕晦气?”
陆一鸣道:“怕什么的?我是来买东西的。心里没鬼,晦气不粘身。”
老赵头抬头又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这话不假。想买点什么?”
“过年了,我打算买点元宝蜡烛去看看我爸妈。”
“嗯?前几天你是不去看过了?”
“还有,哪有大初一的去上坟的?不怕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陆一鸣摊摊手道:“我可不在乎那些封建迷信。大过年的,我爸妈也得吃顿饺子啊。”
“呵呵……”
老赵头干笑两声,也没多说。不过,陆一鸣能做到这份上,也算的上是个孝子。
“好吧,这次买多少?”
陆一鸣给了他1块钱:“跟上次一样吧。”
老赵头放下油桶,去翻找他要的元宝蜡烛。
陆一鸣围着棺材转了一圈,漫不经心道:“赵大叔,这口棺材是给谁用的?难道大年初一咱镇上有人死了?”
老赵头闷声道:“是啊,机械厂的副厂长葛耀敏昨晚死了。还是我去入殓的。”
陆一鸣故意提高了声调,惊声道:“是他?”
老赵头被吓了一跳,回头瞪了他一眼:“咋呼个球,吓老子一跳。”
陆一鸣尴尬一笑:“对不住,对不住。我只是感觉有些奇怪。”
“奇怪啥?”
“葛耀敏一向身体很好,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老赵头拿着一堆元宝蜡烛,装载袋子里,神经兮兮地凑过来,压死了嗓音道:“他家有不干净的东西。”
陆一鸣呵呵两声,心里还是不信:“切!”
老赵头急了:“你别不信。不只是我一个人这么多,有人在晚上见过,葛耀敏的院墙上爬着黑乎乎的怪东西。”
陆一鸣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想起他在前几天,去敲葛耀敏竹竿的那天晚上。
现在想想,的确有些古怪。葛耀敏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为什么被他一吓,就给钱给得那么痛快?
难道说……
不能,不能。这怎么可能呢?
陆一鸣心里安慰着自己。
不过,他这次来就是借老赵头的嘴来煽风点火的。所以,他来了个顺水推舟。
“赵大叔,不瞒你说,我前几天晚上,我路过他家的时候,也在院墙上见过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本来还以为是野猫野狗来着……”
老赵头一听就炸了毛了,惊道:“你也见过了?”
“那就错不了。咱镇上啥时候有过野猫野狗?”
在老赵头的魂不守舍中,陆一鸣提着元宝蜡烛离开了棺材铺。
只要坐实了院墙上的那条黑影,这把火就算是点着了。
不管葛耀敏是怎么死的,但只要不是自然死亡,就必然会营造话题。
不明情况的会以为,那条黑夜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签名信上的那些人会怎么想?
依依和小雨遭遇袭击虽然没有外传,但某些人肯定听到了风声。
对方目的很明确,就是获取账本和签名信。也就是说,对方可能意识到十年前的事东窗事发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葛耀敏的死就显得很蹊跷了。
是不是杀人灭口?
陆一鸣脸上满是冷笑,让你们自己琢磨去吧。
另一方面,李云龙兄弟跟着肉铺的李四叔,在挨家挨户的收猪肉。
他们还有一个任务,陆一鸣让他们暗中散播消息,葛耀敏不是自然死亡。加上老赵头的一张嘴,这把火就算是烧起来了。
罗镇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消息传递的极快。
可能在葛耀敏的葬礼上,有些人就会坐不住了。
陆一鸣记得赵格生临走前,跟他说过一句话。吴振芳是一条非常狡猾的狐狸,名单上就算死绝了,他可能也不会现身。
所以,只能想办法逼他现身。
陆一鸣现在做的就是让他们互相咬,直到闹出大动静。
到时候,吴振芳就再也藏不住了。
到了晚上,葛耀敏的死传遍了全镇。议论声也越来越大,事态正朝着陆一鸣的计划发展。
今天一下午,李云龙兄弟俩收了八十斤猪肉和下水。以后直到初五,肯定会越来越少。
不过,陆一鸣已经有了应对策略,并不慌张。
李栋梁办事效率也很不错,找到了五个年轻小伙子,带来了家属院,想让陆一鸣看看。
这五人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一个个身强力壮,像是家里的小日子都过得不错。
陆一鸣就需要这样的人。吃饱了肚子的人才会有理想,有欲望的人才会更好用。
家属院。
陆一鸣故技重施,张罗了一桌好酒好菜。酒过三巡,把一叠大团结拍在了桌子上。
“各位兄弟,我陆一鸣以前是个什么人,你们都清楚得很。但今天我把话聊在这。”
说到这里,陆一鸣抬高了声调,慷慨激昂。
“浪子回头金不换。咱们的东风大食堂已经得到了上级领导的看中,早晚会开到县城,乃至省城。”
“只要你们肯付出热血,我陆一鸣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别人能住楼房,买彩电,我们为什么不能?”
“别人能骑大摩托,娶漂亮老婆,我们为什么不能?”
“别人能赚大团结,吃香喝辣,我们为什么不能?”
陆一鸣举起酒杯,大声道:“愿意跟着我干的,就碰一杯。”
五个年轻人被忽悠地热血沸腾,纷纷拿起酒杯:“陆哥,以后我们就跟你混了。”
“干……”
“干……”
……
李栋梁喝完这杯酒,看向陆一鸣的眼神变了又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