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阳本待追问一下,小卢却转头向那司机问道:“这里到精河还有多远?”
“八九十公里。”
“这么远?”
跑了五六个小时,还有八九十公里?太夸张了吧?
“你们堵了一天一夜?事故很严重?”
司机颓唐的摇头:“一辆油罐车翻了,翻到路中间,满地的煤焦油,关键是莫得办法清理,那个好危险得嘛,还不晓得要堵好久。”
油罐车翻了?
范阳心呼完蛋:“那车拉的什么油?”
“煤油,所以说麻烦得嘛,人都不敢靠近了,又堵死,吊车也进不来。”
另外个维族人说道:“吊车来了你也不敢吊嘛,整出火花来恐怕要爆炸。”
“走,上去看看。”
马路两边是碎石满布的戈壁滩,为了防止风沙掩埋路面,312国道大约高出地面一米左右,可长期的时间下来,两边已经被沙子堆成了斜坡。
范阳赶到路边一看,觉得可行:“咱们底盘高,走戈壁滩绕过去能行么?”
“不行,戈壁上沟沟道道,地面一软就陷胎,走不出几百米就得搁在这儿,到时候更麻烦,陷得太深吊车都没办法。”
小卢一指前面的山脉:“看那边,这里已经进入阿拉套山了,为什么叫套山,一层套一层,里面沟壑纵横,开出了戈壁也绕不过去的,去看看事故现场再说。”
这边堵了七八百米长,顺着弯道走到事故现场一看,心就凉了。
一辆油罐车看起来是遇到险情,急刹车,猛打方向盘,导致车辆失控,滑行侧翻,横憋憋的拦在路中间,两边已经是山坡,而且是开凿出来的山道,彻底堵死。
偏偏还没人敢去清理事故现场,几吨的煤油完全泄露,在路面形成一层厚达几厘米的油膜。
万一引燃,后果不堪设想。
已经堵了一天一夜,可这边仍然围了不少人。
大军站在前面,看见范阳他们过来,苦笑:“这次玩大了。”
范阳都略有点埋怨了:“开了五六个小时,怎么还有八九十公里?”
大军也是一愣:“多少?”
“差不多一百公里了。”
大军是真被折腾得够呛,手一摊:“有什么办法,路实在太烂,我就跟在屁股后来开,根本就不知道。”
范阳拉住一个围观群众,问道:“解决事故的来了没有?”
“难,对面堵得更长,过去的车少,过来的车,更多,那边盐厂的大货车,说堵了几公里,现在还在疏通,看明天吊车开得过来不。”
“岂不是要在这里过夜?”
小卢的脸色已经无比的郑重:“你们昨天晚上在这里过夜了?起风没?”
说到风,围观的众人齐齐的一个哆嗦,一个蓬头垢面的司机紧了紧衣领:“反正我只跟你说,关好窗子关好车门,千万不要下车,那湖水扯起一丈多高,好吓人哦,是再吹大点的风,非得把车都给你冲起跑嘎。”
范阳游目四顾,前面是山,左右两边都是戈壁滩,唯独右手边隐隐看到一片绿色,哪里来的水?
小卢已经看到了范阳的惊讶,说道:“你看到那边的绿色了吗?”
“看到了。”
“那是芦苇,艾比湖。”
范阳一愣,拢着手往那边看过去,隔得实在太远,起码好一两公里,地势是在慢慢下沉的。
狐疑道:“那边是湖?为什么一点都看不到水啊?”
小卢点头道:“湖就在那边,只不过水位较低,这边风沙太大,312国道都已经三次改道了,以前经常被黄沙掩埋路面,那边的芦苇是种的防沙带,沿着艾比湖种了一万多亩,但是作用不大,今天晚上要小心了。”
“那水是从哪里来?刮起一丈多高应该是开玩笑的吧?”
那蓬头垢面的司机嗤道,把头偏到一边:“跟你开玩笑,你来试一下就晓得了,一丈多高算啥子算,你今天就站到这儿,不把你冲到泡山子远,我就当你的儿。”
“怎么说话呢?”大军有点气了。
小卢手一挡:“算了,这边老乡是这个语气,这个不是开玩笑的,艾比湖是中国四大沙尘暴的策源地之一,阿拉山口吹出来的狂风,经过艾比湖的平面,会形成一个加速度,遇到特大风,到了湖岸的地方比海浪都更凶猛,河水要被卷出好几公里,当初建设兵团刚到这边的时候,实际测量艾比湖有1200多平方公里,到现在,只有800多公里了,400多平方公里的湖水储量,全都是被风吹掉的。”
刚刚这么一说,就听到呼啦啦一阵响动。
右手边是一辆大货车,这时候才注意到车厢上挂着几个扯烂的塑料口袋,被风吹得瞬间直了,啪啪作响。
一阵大风穿过车厢吹着脚踝,裤子也吹得啪啪作响。
“起风了。”不知谁喊一句,原本围观的人脸上露出不约而同的惊恐,就近的几个立马跳回自己的车上,其他的人都是一个动作,闷头就跑。
“快跑,快,回去上车。”
回头跑了没有几步,异像突生,空旷的天地之间传来一阵紧接着一阵的风声,感觉天地都已受到震动,透过一个车厢的地方范阳停下,顿时呆了。
天边黑压压的一群,不知道是什么,似乌云席卷而来,由远及近,刚还远在天边的一阵狂风,只隔了几分钟,就吹得脸上口水乱飞了。
“快跑啊,愣着干嘛,跑,跑。”小卢在前面飞快的招手。
范阳这才反应过来,闷头拼命的跑,好在距离不远,跑到车边的时候人都已经站不稳了,大黑和pitter在车里狂吠。
卢正山站在车边拉开车门,大声给范阳鼓劲。
一跳上车,砰的一声赶紧把车门关了。
耳朵瞬间清净了。
可随之而来的则是更大的噪声,车窗玻璃就像不堪重负似的,被吹得啪啪乱响,车身也在猛烈摇晃,风沙走石全都打在玻璃和车身上。
车内的几人面面相窥,没有人敢说话,就连pitter和大黑,也安静了。
风声越来越大,风速还在加剧,几个人提心吊胆的看着车窗玻璃,生怕什么时候飞来一块大石头,把玻璃砸烂就完蛋了。
副驾驶的那块车窗玻璃,密封条是掉了的,关系不大,一直没去修理。
此时范阳悔得肠子都青了,给人的感觉随时都要裂掉,大军整个人都贴在上面,试图稳固一下。
卢正山也反应过来,学着大军的样子抵住玻璃。
范阳吼道:“不行,切诺基顶不住,咱们到丰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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