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天水之间
恶首高高在上的姿态没有引起迦难族长的反感，他只觉得本该如此。
“够了，您到底要说什么？”
“你不是他。”又一句风马牛不相及，不过好在这话后，恶首终于肯正眼看迦难族长了。
“你不是我的对手，到一边去。”
“您知道这不可能。”迦难族长不敢轻举妄动，锐利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未挪开过半寸。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恶首冷着脸道，脚步往前一踏，强大的气势瞬间倾泻而出。
“唔！”迦难族长本能的退了两步，身上喷张的火焰砰的一声爆燃开来。
炙热席卷整个高地，带起一股暖流拂动着每个人的衣装毛发。
“退后。”乐七音没想到双方试探性的对峙会造成这么大动静，匆忙带领林、朱二人远离战斗中心。
不是她不想帮忙，而是她们仨实在没这个能力，上去也只会添乱。
“还要负隅顽抗？”恶首感到一丝意外，这个浮屠族族长确实有真本事，比起那些领袖强很多。
“啊——！”迦难族长仰天长哮，怒火在高压中节节攀升，一下子挣脱了恶首的压制，还逼出了体内全部的力量。
以他眼下的姿态就算同时应战六大恶源也绰绰有余。
不过遗憾的是，他面前不是恶源而是已经找回自我，差一步就能完全回归的恶首。
“不错，有真本事。假以时日，你或许真的能达到阿难那个时候的境界。”恶首给予迦难族长极大的肯定，然后一步一步向其靠近。
“不过现在还是差了点火候。”恶首优雅的抬起右肢，锐利的鼠爪轻轻的往虚空中点了一下。
“噗——！”无形力量在体内炸开，迦难族长顿时感觉胸口像被一柄隐形巨锤重重地锤击了一下，面色迅速苍白下去，嘴角流出一抹血色，周身怒火及其所化的衣装瞬间消失于无形。
“您！怎么做到的！”怒火反噬宿主，迦难族长满目惊骇地瞪视恶首，眼中显出极大的困惑。
“你既然称我为第二祖，又何必问这种问题。”恶首心血来潮解释了一句，然后便不去管失魂落魄的迦难族长以及满目崇拜和畏惧并存的众位恶源。
恶首来到高地中间，面朝两山夹缝微微抬头，在那离天空最近的地方，一圈圈金色圆环内的蓝白光团正释放出柔和的光晕。
“你知道我回来了吗？”恶首低声呢喃，右肢在空中抹一字，六颗神器信物依次列在空中。
“去！”恶首轻声喝道。
神器信物应声射向金环，其内蕴含的力量逐渐开始影响金环的正常运作。
六个信物果然还是差了一点。恶首心中如是想到，然后便向一旁看戏许久的恶源发出命令。
“过来！”
“释放本源。”
恶源不敢不从，六束与信物能力相似的能量从它们体内抽离，在恶首控制下精准射入光团中心。
“它们在干嘛？”朱筱筱拉了拉乐七音的衣袖，一脸好奇的问道，花花也困惑的扭着身体。
乐七音摇摇头，撇下二人一花摸到迦难族长身边。
“老先生，你还好吧？”
迦难族长此时已经从巨大的心理打击中恢复过来，在乐七音的搀扶下默默凝望着恶首的背影。
无我，我族唯一的力量来源，如今却成了我族最大的弱点。可笑，我们自以为走出不一样的道路，到头来不过是自欺欺人。
一声叹息，迦难族长决定面对现实，“丫头，趁现在赶紧离开。”
“我们现在还能走得掉吗？山下只怕早就被它们围得水泄不通了。”乐七音苦笑道。
“没事，就算豁出这条老命我也要保证你们的安全。”迦难族长想想也是，半安慰的说道。
乐七音闻言没有回话，大抵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算好。
蓝白核心终是没有抵挡住恶首的侵蚀，激发出一圈又一圈的蓝白余波，在陡然爆炸的一阵激荡后，化作了一面平滑的蓝白幻镜。
六大恶源猝不及防，被那股突然爆开的巨力掀飞，本源来不及收回瞬间损失了大半，神色纷纷暗淡了下去。
恶首早有准备加之本身实力过硬所以没有像恶源那样狼狈，一双鼠目直勾勾地盯着蓝白幻镜，内心抑制不住的狂喜。
“你们守在这里，不要让其他生物靠近半步！”匆忙扔下一句，恶首飞身进入蓝白幻镜。
恶源不敢违背恶首的意志，挂着大残的状态咬着牙围住了蓝白幻镜，一脸嗜血的狞视着迦难族长。
“呵呵。”迦难族长对此只能无奈一笑，他就算冲进去又能如何，最多最多不过拖延几个呼吸，根本逆转不了大局。
……
幻镜背后。
银镜般的静水大地尽头连接着一望无际的温蓝天穹，水色倒映着天，天色渲染着水，水天一色的静谧地带，迎来了第一位不速之客。
恶首傲然屹立水天之间，抬首凝望那浮于天水夹缝中的一具人体，目中爆发出无尽的狂热。
……
时间跳回不久前。
巨大的金光直冲霄汉，正在浮屠族三圣路之一，体路半坡上的叶离等人也被吸引去了目光。
“那是什么？”叶离仰着脑袋，惊讶的张开了嘴。
“他回来了。”阿明仰望漫天光华，眼神逐渐凌厉仿佛变了一个人。
冬水月儿寻着声把目光投向阿明，瞳孔陡然一紧，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谁回来了？”
“啊？啥回来了？”阿明呆呆地转过脑袋，后知后觉地抓了把头发，一脸不解地看着冬水月儿。
“没，没什么，可能是我太紧张，听错了。”面对不似伪装的憨憨阿明，冬水月儿不禁疑惑了起来。
刚刚那一瞬间，他好像变了个人。
是我感觉错了吗？
“各位，先别管那是什么了。我们的麻烦要来了。”就在众人惊疑之际，蓝修突然急切的喊道。
众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一只远去的巨大黑影，然后又默默地望了望台阶上盘踞的黑白巨花，危机感立马笼上心头。
“跑！”
无需赘言，叶离一声大喝，众人各施本领，火速爬升。
针花血棘藤再次拦在众人面前，有了前面的教训这一次众人无比小心，蓝修一句话也没多说，直接释放冰花之势，大幅压降低棘藤的行动。
邪剑毫不示弱，剑如臂使开始大杀四方。
阿明和叶离拖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冬水月儿艰难挺进，好几次差点中招都被冬水月儿隐秘地化解。
“荆棘对我们的威胁不算大，接下来大家要小心那朵怪花。”针花血棘藤的威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变弱，叶离立即把目光投向更为高大的黑白巨花。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时候的黑白巨花正面临着更大的挑战根本没功夫搭理他们。
冬水月儿知道他们这一行人的大致战力，黑白巨花不同之前的星纹叶，叶离等人就算拼命也不可能将其击溃。所以趁着月色的掩护，冬水月儿主动发起攻势，将众人头顶的天幕完全冰封，利用干燥的空气和低冷的冻风不断摧残黑白巨花的核心花蕊，使其短时间内无法顾及他们。
“我觉得眼下我们更该小心这个小东西，又有新卉族下来了。”冬水月儿指着一颗在空中游荡的紫黑色的像蒲公英种子一样的扇状颗粒。
“如果我没看走眼的话，这是飘魂草的种子，飘摇。”
“飘摇，好耳熟。”叶离眉头一皱，总觉得在哪听过。
“飘飘欲仙，摇摇晃摇。飘摇散。一种成瘾性非常强的毒药，据传有十成的致死率。”邪剑寻着居守的记忆把知道的内容倒了出来。
蓝修和叶离纷纷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没错。飘魂草的种子就是飘摇散的主要原料之一。”冬水月儿曾为了某种目的研究过飘摇散，所以对此十分了解。
“这种种子一旦碰到活体，就会立即建立血肉寄生，然后随时间推移逐渐和宿体形成共生关系。且寄生时无声无息，很难被发现，形成共生关系后不仅会疯狂吸食宿体活力，还会持续释放特殊能量刺激宿体感观，产生一种既强烈又亢奋的疼痛。”
“据说这是一种十分神异且令人着迷的感觉，生命的意识会在刹那摆脱形体的束缚，如微风如轻烟、如雨露如晨雾，分化万千畅游这方天地。”冬水月儿把眼中的渴求隐藏得很深，身边的人都没有发现。
“故此得名，飘魂。联盟曾下令把它列为重点扑杀目标，所以飘魂草在外面已经绝迹，没想到这小小山谷内竟然还藏着一株。”
叶离记得联盟灭绝飘魂草是百年前的事情，百年内也确实未听说有人发现飘魂草的踪迹，没想到这史书上的东西今天让他们撞上了。
“大家见机行事。这玩意消失太久，如今谁也不敢确定它又变异出了什么能力，小心为上。”
“只能如此了。”蓝修附和叶离，全力扩散冰花之势，尽可能压制卉族的行动。
有了飘魂草的威胁，众人不敢盲目冲阶，叶离几次提醒阿明注意躲避飘魂草种子后抬眉望向盘踞在台阶上的卉族，体内的火元开始酝酿，眼瞳之内一朵怪花纹样逐渐清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