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十方心室
远望十方悬岳一步步沉入海底，慕云定了定神看向身边的行猎，说道：“不知家主接下来打算去哪？”
行猎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北边。”
慕云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诧，这个时候北边可不太平，去那做什么？
北边啊...
望着汹涌澎湃的大海，慕云忽然想起了不久之前学院实施的一个计划。
北行计划。
慕云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低声呢喃道：“百家的天才，未来决定学院生死的那群人。”
“不知道你会不会去呢。”
“叶离。”
慕云转身跟在行猎后头没入丛林深处。
……
杨盼哼着忧伤的曲调，身后突然凉嗖嗖，他停下吟唱，合眼垂头道：“怎么又回来了？”
“你越界了。”蓑衣客用本音说道，无悲无喜。
“越界？越什么界？我可没有和你做过约定，你别赖我身上啊。”杨盼有恃无恐道：“谁跟你合作你找谁去，你和岩王谈的条件，跟我杨盼有什么关系？”
“希望三方会审的时候你还能有这种底气跟我讲话。”腐朽的声音随黑影渐渐淡去。
“哎呀！真是头疼啊~”杨盼也不管蓑衣客听不听的到，自言自语起来，“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你也劝你一句，莫要想着把所有人都拉扯进去，或许他们会因为一时控制不住欲望迷失方向，但总有静下心来思考的时候。山花浪漫切勿长滞，多抬头望望山顶，那才是你的目标。”
杨盼起身伸了个懒腰，身后响起由远及近的清脆的脚步声。
“呦，这不是雾妹子吗？”
来者正是十方悬岳漫天大雾的缔造者，灰雾，彼岸一元水修，一手出神入化的成势哪怕放到学院也是不弱。
“请您别顶着老师的脸说这种话，我会忍不住抽你的。”高挑女子甩了甩利落短发，“刚才那位大人让我提醒你，小心联盟来人。”
杨盼闻言顿了一下，问完罪转头就给提醒，还真是符合他的作风。
“还有，他让我告诉你，山顶太冷了。”
灰雾不明所以照实转达，说罢转身离去，她是一点也不想跟这个没着调的‘师傅’呆在一起，她怕再多聊几句自己会控制不住‘欺师灭祖’，那可就罪过大了。
“因为山顶冷，所以你就想摸太阳是吗？”杨盼洒脱一笑，“算了不想了，反正我已经把我该做的都做完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本体他们了。”
说罢，杨盼迈开腿走到墙面跟前，黑暗之中传来隆隆声响，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隧道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隧道狭窄拥挤一眼望不到头，墙面到处透着不知从何散发出来的泛黄的光芒，既像黄昏时的羊肠小道，又像古堡里幽深曲折的阶梯，十分诡异。
杨盼稍稍收敛表情，重新打理仪态后方才抬起脚来，而就在他落脚的前一秒，杨盼突然退了出来，猛一拍脑门，暗道，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雾妹子！帮我盯牢使出共鸣术的那几位，将他们去向记下，我有大用！”
杨盼的声音在黑暗中不断碰撞直至消失，他也不管灰雾有没有听见回首进入隧道。
“隆隆隆~”
洞门闭合，杨盼就像踩在了履带上，他像是在前进又像是静止，昏暗的墙面从前到后一段接一段熄灭，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说服力，不知过了多久，光芒全部熄灭，杨盼悠悠转身一跨步直接出现在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似的空间。
此地是十方悬岳的腹地，类似于生物心脏的心室，除此以外另有九个与此相似的空间，它们彼此依存，作用不尽相同，存放彼岸最核心的机密。
巨大的空间中间耸立着一根山岳般厚重的石柱，柱顶没有接壤顶部岩石，而是穿过一个空洞一直通我往未知之处。
空洞比石柱宽上许多，光芒从余留的缝隙散进来照亮整个空间，远远望去不是很扎眼，就像一圈发光的灯管。
地面密密麻麻全是模样各异的石笋、石柱、石包，中间有一条直通石柱山前大台子的阶梯。
杨盼无视身边奇观，登上阶梯，一步步爬上高处。
站在阶梯入口，杨盼抬头看向擎天石柱上镌刻的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戊土室。岩王亲手落成。
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但杨盼还是会忍不住被其上的气势吸引。
片刻之后，杨盼收回目光，把注意力集中在此行的目标身上。
一排排方正有序的‘傀儡’。
除了最后面接近石柱的一排，杨盼面前九成九的‘傀儡’全是在丘坡岩中阻截叶离等人的复制品。面具、指环、形态样样一致，完全照一个模子刻出来。
无视这些劣等的空壳，杨盼一路走到底。
最后一排的傀儡没有佩戴面具，容貌皆与杨盼无二，结合之前带面具的傀儡以及杨盼手中的银环，彼岸所有银环的刻字分别是焉逢、端蒙、游兆、强梧、徒维、祝犁、商横、昭阳、横艾、尚章总共十个词组。
没错，与叶离等人酣战至天亮的‘杨盼’同样也在队列之中，并且不止一个。
稍微省事了一圈，杨盼走到银环刻有游兆的‘傀儡’面前，用自己的银环点了一下他的脑袋。
游兆‘杨盼’徐徐睁开眼睛，半遮眼的半边长发飘飘散散，修长的身段配上一身黑色劲装傲然而立。
“需要我做什么？”游兆‘杨盼’干脆利落地问道，一双鹰目锐利非凡。
“雾妹子会安排好一切。”杨盼笑眯眯的说道：“再此之前，要不要先打一架，这次没有如愿以偿的死掉呢，多少是有点遗憾。”
游兆‘杨盼’理都没理他，盘膝而坐，闭目休整。
“好嘛，好嘛，我打扰你了。”杨盼毫不掩饰自己的失落，耸耸肩，识趣的找个地儿发呆去了。
……
天地动荡，风呼海啸，在死神股掌间奔命的叶离等人不敢有丝毫松懈。
“加把劲！就差一点了！”绕过滚石群，隐隐约约的模糊轮廓，鬼婴眼底浮现光彩。
“我不行了，能不能歇一歇啊~”朱筱筱上气不接下气，半插腰叫嚷道。
“筱筱，别抱怨，忍一忍。”乐七音满头大汗道。
众人疲态尽收眼底，鬼婴落到鬼邪身旁小声问道：“还有力气吗？”
鬼邪点点头，“怎么了？”
“照这个速度我们谁都跑不出去。不如助她们一臂之力，总好过一起赴死。”
鬼邪不语，叶离抽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说道：“你可以拒绝，没有谁一定要为谁牺牲。”
“对，只是一个建议，我会留下陪你。”
“好！”鬼邪重重的点了点头，此时，乐、林、朱三人在前，二鬼叶离落后。
“叶离你要不要...”
“不要！”鬼婴刚开口就被叶离打断，“我们是同伴，天塌下来一起扛，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离语气从容而坚定。
“好。”鬼婴见劝说不了，不再浪费口水。
“鬼邪，朝他们脚下挥刀吧，尽量控制刀芒放散形成冲力。当然，如果可以最好是先收束切入地底，然后再放散形成冲力。”
暗刃刀起，鬼婴所言对力量控制近乎严苛，但这却意外的给鬼邪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耳畔风声疾疾，背后浪声涛涛，两股自然之音纠结缠绕，不绝于耳。鬼邪发现自己走入了一个误区。
他一直只看到大海的伟力，却忽视这股力量下隐藏的疾风迅雷。当二者合一或许才是他所领悟的法绝技。
蓄势刀法·合风海！
刀光划破长空，当乐、林、朱三人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向前飞扑。
为什么？
乐七音在被炸飞之前艰难转头，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二鬼与叶离，无声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寄于信任交托后背，竟然换来一记背刺？悲意顿时止不住上涌，乐七音想哭却没有一滴眼泪，只觉通体冰凉。
二鬼与叶离怔怔的站在原地，鬼邪一刀救了三人，但也斩断了前路，除非奇迹发生否则插翅难逃。
“对不起，我太笨了，只能想到这种办法。要是我再聪明一点，要是计划在缜密一点，要是，要是...”没有外人，鬼婴终于绷不住，嚎啕大哭，泪珠子哗哗的往下掉。
“就只差那么一点啊，那么一点啊！为什么会这样啊！”
“没事，是我自愿如此，你无须自责。”鬼邪抱住鬼婴轻轻拍她的后背，既然同意挥刀，他就已经做好牺牲的打算，又岂会不理解鬼婴的奔溃。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叶离释然道，可眼眉间全是遗憾。
鬼婴渐渐收住情绪，“叶离，可有遗憾？”
“当然有，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还没解开那些谜底，还欠行家一堆报告，还没和可爱的人儿好好道别...还...”叶离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不说我了，你们呢？”
“我还没有见到鬼王。”
“我还没有搞清楚我为何能跨万载而活。”
“……”
二鬼像打开了闸门纷纷道出彼此心底的执念。他们每说一句，气氛就越沉重一分，叶离忍不住打气道：“别这幅表情嘛，都最后了不如开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