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出师之战
眼皮好重，身体好沉，怒火的灼热，是那个小鬼的气息。
“小...鬼...”
我怎么在和他战斗？
迦怒的意识从浑浑噩噩中苏醒，记忆碎片如流沙般缓慢堆聚，最后定格在一张欣喜若狂却又面目狰狞的鼠面。
我被污染了！意识到这个事实后，迦怒瞬间清醒，怒火止不住的从心底迸发。
而外界，鬼邪在他无意识的呼唤面前乱了心神，被污秽抓住机会，借用那团怒气轰出了绝命重拳。
迦怒发现自己的怒气被引动，感到愤怒的同时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必须阻止，这一拳蕴含的力量大致等于他常态下的全力一击。如果不加干预，以鬼邪的小身板被正面击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于是迦怒果断夺取身体的控制权，连眨眼的工夫都不用就抢回了大半。
污秽并未完全掌控这具身体，局势对我有利。
这个发现令迦怒欣喜不已，因为被污染的肉体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死了，无论用什么方法保存都无法阻止血肉的腐烂。连污秽自己也只能尽可能延缓这个过程而无法逆转。
当迦怒意识到自己被污染后就已经把自己当成死人。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在临死之前用这幅残躯消灭更多的污秽，要是能带走一两个恶源就算现在让他去死他也乐意。
当鬼邪身裹暴动的怒火朝自己扑来，迦怒心神大震，那张狂的焰火狰狞的像张鬼脸令他感到万分不安。
怒火的气息不对，形态隐隐有崩溃的趋势，照这样下去他不仅会被怒火反噬更甚者会灼心而亡！
小鬼，你怎么还是这么冲动。
迦怒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暴怒的鬼邪已经完全丧失理智，发了疯的扑上来。
这一刻时间仿佛突然被拉长，盯着近在咫尺的扭曲面孔，迦怒脑海中突然回闪过无数画面，然后突然放松了身体上的对抗，让肉体跟着污秽的意识本能的运动起来。
那个冒冒失失扑进怒火的小鬼。
被情绪感染陷入失控的小鬼。
引动怒火另他也感到意外的小鬼。
一个一个都是这个面目狰狞的小鬼。
迦怒放弃一切抵抗的念头，让身体全力配合污秽，可每到污秽绝杀鬼邪的关键时刻，他又会很自然的让污秽错失良机，慢慢的，他想明白了，他的身体是发自本能的爱护这个后辈，哪怕他是异族。
原来唤醒我的不是熊熊燃烧的怒火，而是藏在火光掠影中的温暖。
迦怒猜到了眼前这团怒火燃烧的意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无法克制的念头，他想放弃夺回身体控制权的机会。
因守护而诞生的火焰不该变成噬人的凶手。
它应该继续燃烧下去，一直，一直，把焰光传递下去，直到笼罩所有的人。
……
‘迦怒’放下顾忌全力反击，鬼邪被压得节节败退，毕竟力量差距摆在那，不是扯一嗓子就能抹平的。
但越是被压制，鬼邪就越感到愤怒，怒火随之越燃越旺。
“啊——！”愤怒的鬼邪身上伤痕累累，他仿佛忘记了疼痛，被怒火驱使着行动。
“鬼邪的状态有点不对。”鬼婴耐住炙热，现在连她也察觉到了鬼邪的异常，那张狂的火焰似乎是把鬼邪自身作为了燃烧的材料。
“怒火是情绪的具象，情绪高涨时火苗会变得旺盛，低落时会衰减，可在旺盛的火焰终有熄灭的时候。小鬼，你当真要烧光所有的情绪才肯罢休？”
‘迦怒’已经完全适应这具身体，强大的力量让它的信心瞬间膨胀，已经完全不把鬼邪放在眼里，抬手镇压他的扑杀，向边上挪了两步挡住鬼婴的视线，以一种高傲的姿态指点道。
已经被怒火烧昏头的鬼邪并未把话听进去，一脸凶相的挥出手中的刀。
蓄势刀法·合风海！怒之势！
“蠢货！”
‘迦怒’身形一转轻松躲过，脸上浮现失望的神色，好似在遗憾自己新生后的第一个对手是这种人。
鬼邪的招式落空却并未消失而是直奔鬼婴而去。
看到这一幕，鬼邪手脚瞬间冰凉，身体像冻结一样僵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会把刀刃朝向朋友。
不，停下来，给我停下来！鬼邪心中呐喊，心中全然感受不到怒气，只有无尽的悲凉。
你，因何而怒？
迦怒的话犹在耳边，鬼邪顿时醒悟，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偏激，但代价未免太大了一些。
怒火是情绪的具象，火焰终有熄灭的时候。小鬼，你当真要烧光所有的情绪才肯罢休？
这时鬼邪耳边突然浮现‘迦怒’刚才的话语，身躯一震，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迦怒’。
这句话是迦怒对我的劝告，他在提醒我。
错刀终究是没有落到鬼婴身上，在事态还未达到不可挽回的时候，迦怒出手了。
他耗尽体内贮存的神器力量瞬间夺取身体的控制权，以无上之姿硬抗下了这一刀。
“唔！”鬼邪目前状态下最强的一刀在迦怒身上留下了一刀长长的焦黑创口，一声凄惨的尖叫和闷响分别从他体内和喉咙传出。
鬼婴早就在鬼邪挥刀的时候被吓傻了，这会又突然被尖叫声吓得一激灵，险些跟着叫起来。
“刚才的声音是攥皮鼠的，那帮我挡刀的一定是迦怒！”鬼婴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的说道。
“迦怒...”鬼邪想要问为什么，但被迦怒打断了。
“记住现在的感受，永远都不要忘记！”迦怒拼命压制体内的污秽，但因为某种力量的干扰他的抵抗变得微乎其微，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被反制下去。
“迦怒...我保证，我会把现在的感受记在心里，永远不会忘记！”鬼邪看到了迦怒的决心，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哼！别整的这么悲伤，我还没死...”迦怒话没说完，面容瞬间扭曲，一个尖锐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迦怒，你的身体本座收下了，接下来你们都得死！”
鬼邪自动屏蔽威胁，眼神一暗，也不管有没有用，直接卷起怒火包裹迦怒全身，试图用这种方式帮他抵御攥皮鼠的侵蚀。
“放弃吧，这具身体已经把我当成异类了。”
迦怒摇摇头，欣慰的说道：“小鬼，不，鬼邪，接下来就交给你了。用我教你的东西把我打败，这就是我给你的出师战。”
“拿本座当作磨刀石也不怕把刀磨断了。也好，那就用你的血肉来庆祝本座的新生。”
‘迦怒’虎躯一震，强势撕裂鬼邪的怒火，而迦怒则沉寂了下去，没有发出半点声息，看来是真的消失了。
“出师战...”鬼邪重复最后三个字，眼中渐渐恢复了光彩。
“迦怒果然是故意的，这一路他一直身体力行，就是要用实战亲身传授鬼邪怒火的战斗技巧。”结合迦怒那些话鬼婴再次回顾这一路上的经历，顿时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可是，迦怒明明知道鬼邪的极限。他连异鼠都打不过，为什么还敢把占据他身体的攥皮鼠当做鬼邪出师战的对手？这其中的差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鬼邪凭什么取胜？”鬼婴蹙眉沉思，细品迦怒最后一句话，忽然想了一种可能。
“除非...”
用我教你的东西把我打败，这就是你的出师战。
“鬼邪的怒火如果可以再进一步，这样的话还有机会。出师，出师，原来如此。”
神器的力量。
“迦怒，你是个好老师，竟没想过给自己留一手。”鬼婴不知道只有神器信物持有者才能使用神器的力量，只当是迦怒给鬼邪上的最后一课。
虽然鬼婴的猜测在大方向上完全偏离实际，但在事实上却又意外的契合。因为迦怒早在之前就已经把怒火神器信物交给了鬼邪，只是他们不知情而已。
“迦怒，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鬼邪目光坚定，暗刃刀上紧扶怒火垂摆着缓步移动，像一面坚实的墙壁隔开了‘迦怒’和鬼婴的视线。
“嘁，对付你本座还不需要人质。”
‘迦怒’咧嘴一笑，身上怒火迸发，澎湃的力量让它止不住得意忘形了起来，“哈哈哈，力量，这就是力量。来吧，砍过来，我要把你一点一点揉碎，然后踩在脚下！”
鬼邪不为所动，怒火燃烧的更加旺盛。
“怕了吗？像刚才那样砍过来啊！砍这里，给我用力地砍！”
‘迦怒’侧过头用手刀比了比露出的脖子，神态张狂。
“鬼邪...”鬼婴知道鬼邪心里不像表明上那样冷静，那越烧越旺的怒火就是证据。
“真是个胆小鬼。”‘迦怒’继续嘲讽，表现的非常没有耐心，可即使如此张狂它依旧没有上前一步。
过往的经验让它总结出了一套活命本领。无论是面对初生的邪剑，还是用看幽解决麻烦，亦或是果断抛弃兵败的十目喜眼，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小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
它真的太惜命了，为了不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异鼠像垃圾一样当做一次性消耗品转化成怪鼠，它可以背弃自己的种族，自己的身份，转投到其他物种手下，只因为它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