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知与感知
“你先别急。”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两人的思绪，把鬼邪平稳放下，叶离率先冷静下来，摁住躁动不安的小女孩，耐心安抚道。
“我先看下他的状态。放心，有我在，没事的。”
“可你不是医师，你能怎么办？”小女孩急得就差把担忧两字刻在脸上。
“奇怪，我老早就想问了，你两不是今天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这么关心彼此？难不成以前认识？”叶离见安抚没有起作用，故意抛出这个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啊？”小女孩愣了一下，果真被吸引了过去，情绪稍稍稳定下来。
“我...我不知道。”小女孩认真品味心里那份苦苦的甘甜，支支吾吾的说道：“就是感觉这里怪难受，慌慌的。”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心难受？”叶离细细咀嚼这几个字，品出了一丝苦味，他以前好像也体验过这种感觉。
“我不知道，只是感觉很悲伤。”小女孩摇了摇头，目光不自觉地挪向满身邪异的鬼邪，慌乱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啊！你先别管这些，快想办法救他！”
得嘞，不解决他的问题，就解决不了你的问题是吧。
叶离算是想明白了问题的症结。
“别叫了，吵的我脑壳疼，先让我用感知术查探一下。”
过了一会，小女孩定下神，问道：“怎么样？”
“很糟糕。”
“很糟糕！”小女孩面容惊恐，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叶离捂住了嘴巴。
“不是你想的那个糟糕，我的意思是，环绕在他身边的邪气不知为什么阻断了我的知觉，感知术没有办法探进去。”
小女孩平静下来，没有追究叶离的冒犯之举。
“你感知下我试试。”
“哦。”叶离虽然不知道她要干嘛，但还是应允了。
感知术的功能只有两个，探查与屏蔽。虽被划归为术式一类，但并非术式，是一种锻炼和使用知觉的技巧。
正常个体需要先通过感知术开发自身知觉，然后知觉配合感知术发挥知觉探查的功能。而拥有知觉的个体会自动屏蔽其他个体知觉的感知。
人族一般把感知术放在第一个学习，一方面是不想在拥有知觉的人面前暴露自身状态，另一方面是真的很方便，可以轻松查探到肉眼看不到的细节。
当叶离的感知投到身上，小女孩的知觉被唤醒了。
“真的可以。”小女孩瞬间大喜过望，神秘能量的存在（她自认为的原因)使她无法施展任何术士，其中也包括感知术。
现在叶离的感知激活了她的知觉，她可以用知觉去试探性的窥视鬼邪的状态，虽然比不上感知术的感知，但谁叫她知觉强大，就算不通过感知术也比叶离强很多。
“什么？”叶离不明就里，一脸茫然。
“你的知觉太弱了，换我来试一下。”
好像被嫌弃了。叶离嘴角抽了抽，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没想到这小小的身体里面竟然蕴含着这么恐怖的知觉，她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小女孩也有些惊讶，她知道自己知觉很强大，可当她释放出来的时候把她自己也给吓了一跳。
我的知觉有这么强大吗？
小女孩的惊讶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说她记忆中自己的知觉强度是一，那么她现在释放出来的知觉强度就是三。
别看只差了小小的三倍，拿叶离的知觉强度和这小女孩记忆中的强度一比，只怕连十分之一的边都够不着，就能看出这差距有多恐怖。
小女孩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知觉往鬼邪体内探去，和叶离不同，她这一次可以说是相当轻松，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这怎么感觉有点像...
“如何？”见小女孩表情错愕，叶离好奇的凑了过去。
“有点奇怪。”
“哪奇怪了？”
“他好像又透支了...”小女孩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之前对付巨兽已经透支了一次，这会没战斗怎么又透支了？
难道是神秘能量的后遗症？
不应该啊，神秘能量作为暗元的异位，理当可以缓解暗元透支。
到底是哪出问题了？
“透支？”叶离挠了挠后脑勺，也是一脸茫然。
“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透支了？”
“错了！”小女孩突然叫了一声，“这次不仅是精力透支，体力同样也透支了。”
“更准确的说，他的精魂体魄正承受着极大的压力。有什么东西正在源源不断的给他施加压力。”
“要是放任不管的话...”小女孩说到这声音突然小了下去。
“会怎么样？”叶离从未透支过精魂体魄的力量，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不过他听人说起过，那种感觉和死差不多。
小女孩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冷静的问道：“你有没有办法驱散他身边的邪气？”
“我想想。”叶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认真的思考起来，可抓耳挠腮半天，就是憋不出一个字来。
小女孩见此眉头顿时蒙上一层阴郁，同时，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不断提醒她赶快动手，否则就晚了。
在声音催促下，小女孩对外界的感知逐渐变得缓慢，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掌，无视邪气的威胁，直接按在了鬼邪的胸口。
“危险！”叶离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制止就被小女孩一个冰冷到极致的眼神给瞪退了回去。
“咕噜~”叶离喉咙动了动，整个人愣在原地。
这绝对不是小女孩会有的眼神！
神秘能量一点一点渡入鬼邪体内，邪气也渐渐爬满小女孩的身体，在阵阵精神刺痛中，小女孩面色始终不改，像没事人一样。
“唔~”鬼邪皱了两下眉头，缓缓苏醒，第一眼就看到被邪气完全侵蚀的小女孩。
“回去！”鬼邪一声喝散邪气，轻轻搂住眼前这具娇小的身体，恶狠狠地向叶离质问道。
“你干了什么！”
叶离：“……”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天可怜见，我什么也没干啊！
叶离欲哭无泪，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好在鬼邪也只是刚醒一时犯糊涂，知道这件事跟叶离应该没有多大关系。
“抱歉，一时没控制住。”鬼邪抱着小女孩站了起来，在他不知所措之际，小女孩的眼睛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
鬼邪面色一喜，还没来得及开口，紧接着就被小女孩用力推了一把，不得不松开双手。
小女孩晃晃悠悠凌空而立，面无表情地扫了两人一眼，冷漠的吐出两个字。
“走吧。”
说罢她头也不抬的扎入地下，神态动作简直跟换了个人一样。
鬼邪呆呆地看着她，嘴巴反复微张了好几次始终没有吐出一个字，千言万语还是汇成了无尽的沉默。
“有意思。”叶离把之前看到的那个眼神和小女孩此时的模样匹配，发现两者在气质上意外地合适，就猜到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愣着干啥，快跟上去啊。”
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只要小女孩不主动提起，他俩谁也不好开口，只能暂且把一切都压在心里。
兜兜转转大半夜，三人终究还是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这一次叶离和小女孩知觉全开，一寸一寸的扫过去，连一丝细小的缝痕也没有放过。
“果然。”
小女孩飞着飞着突然悬停，语气清冷，气质与之前动不动就耍脾气的时候判若两人，“环阵术就设在这里。”
叶离也跟着惊呼了一声，“哎！等一下，真是巧了！我这边刚好也发现了阵法的痕迹。”
“说。”小女孩语调干净利落，似乎对叶离说的内容毫不关心。
真够冷淡的。叶离大致摸清了这位小女孩的性格，但还是忍不住逗一逗她，故意扯了扯嗓子，磨磨唧唧的说道。
“还记得我之前忘记的那条重要线索吗？经过我这一路上的反复深思，终于，在我绞尽脑汁头皮都要挠破，就差放弃的，最后的最后的，我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终于，终于...”
“罗里吧嗦，净讲一堆废话！不想说就给我闭嘴！”小女孩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叶离的表演，一脸淡然地飞身离去，一副压根就不想听他唠叨的姿态。
叶离：“……”
这么没有耐心嘛，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叶离摇摇头，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
看着离去的背影，鬼邪久久沉默，之前在小女孩心神中发现的两股精魂，或许就是她性情大变的原因。
人族体内最多只能存在一股精魂和一股体魄，这是千古不变的共识。如果一个人体内同时并存两股精魂或者两股体魄，那这究竟应该算做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如果算两个人的话，那小女孩应该称为她还是称为她们。
两个人格，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鬼邪默默想着，赶紧跟上小女孩，就算是不同人格又怎样，对他来说，她就是她，是心中那个永远都不可取代的人，两者没有冲突。
至于鬼邪为何说小女孩是他不可取代的人，那就要从他被捅了个窟窿后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