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腐生之鼠
沿着绿地一路下山，众人不知不觉回到了林中。
叶离等人辞别迦怒，得知冬水月儿欲西行学艺，乐七音便以安全为由邀其一道，冬水月儿欣然应允。
半路上众人闲聊起来。
“对于浮屠族，各位有什么想法？他们似乎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而且跟攥皮鼠有关。”叶离漫不经心道。
“从未听说过这个族群。”林锐答道。
“我也一样。”冬水月儿紧跟着点点头。
“低调的族群，警惕性很高。比起他们我现在更担心攥皮鼠。如果...算了，还是不提这些恶心的东西了。”鬼婴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攥皮鼠啊，我听爷爷说过，据说是一种极其邪恶的种族，在兽族中也非常不受待见。迦爱她们能应付的过来么？”朱筱筱对迦爱这位一面之缘的姐姐好感满满，不愿见她伤害。
乐七音伸手拍了拍朱筱筱，“人族与攥皮鼠有化不开的血仇，今天正好遇上，按理说我们应该留下来帮忙，但是啊，对迦爱他们来说我们跟那些在我们口中妖魔化的攥皮鼠没有两样，都是他们眼里的‘异族’。”
“只是还没到拔刀相向的地步而已。”
此言一出，除了冬水月儿对乐七音高看两眼外，所有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人族主宰当世，兽族盘踞一方，万族于夹缝间左右逢源。对待墙头草一样的异族人族向来不屑一顾，虽然明面上依旧一团和气，但私底下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管嘴上喊的多亲切，心里面始终吊着一根名为警惕的杠杆，从未真心给予彼此信任。
这也是为什么叶离和鬼婴在脱离迦怒团队后才敢对浮屠族发表各自看法的原因。
“嘛，如果他们真遇到举族之力都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我们几个人留下也是添乱，还是继续赶路吧。”叶离打起了哈哈。
众人点点头算是揭了过去，冬水月儿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却也没说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月儿，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被攥皮鼠盯上？”叶离装作漫不经心的随口一说，“据我所知攥皮鼠昼伏夜出，很少会暴露本体追击目标。”
“你究竟招惹到了什么才把它激怒成这样，不惜暴露本体也要追杀你。”
叶离突然停住直直的看着冬水月儿的眼睛，队伍随即停滞。鬼婴、乐七音仔细回想，眉头拧紧，攥皮鼠从始至终未曾冒头，如此小心谨慎为何独独死咬着一个女子不放？
急转直下的沉重氛围让朱筱筱有些不知所措，茫然四顾的模样像极了刚换新家的小仓鼠。
“人兽争霸不是一天两天，攥皮鼠追杀人族有什么好奇怪的。”林锐上前一步抢在冬水月儿前面抗议道。
乐七音眉头渐渐舒展，“兽族想要依靠攥皮鼠打入人族内部传递消息不是什么秘密，如果抱着这种目的，确实不足为奇。”
“哈哈，都这严肃干嘛，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走了走了。”叶离好像被说服了，哈哈大笑。
鬼婴默默思考偷瞄了一眼始终微笑的冬水月儿没有发表看法。
表情自然不像是被‘附身’。
众人终止话题，继续赶路。只有冬水月儿仍旧一动不动。
“等等。”冬水月儿忽然高声喊道：“月儿真心感谢几位恩人的救命之恩，不仅救了月儿一命，还愿意保护月儿离开是非之地。月儿实在感激不尽。”
冬水月儿一脸坚决。
“恩人既然怀疑是月儿在背后搞鬼，月儿无力自证，只想再谢过恩人一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冬水月儿眼中蓄起晶莹，就好像遭受了天大的委屈仍在倔强抵抗，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叶离感觉自己一下子被多道炙热的视线集火，就连鬼邪也摆出了一副，你竟然是这种人的表情。
“月儿不会给恩人添麻烦，月儿会自行离去。”
豆子大的眼睛说掉就掉，冬水月儿这一出把叶离给哭懵了，他哪处理过这种情况，顿时就慌了神。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咳咳。”关键时候还是要靠鬼婴救场，“月儿，别听他胡说八道，这人想一出是一出的，说什么都别往心里去。”
“是啊，是啊，月儿姐姐。你别听叶离瞎说。”朱筱筱猛点脑袋。
“呵。”冬水月儿抹掉眼角眼珠，浅笑道，“谢谢，我已经想好了，林子那么大，不可能再碰上攥皮鼠，如果真遇上了，就怪我运气差吧，大不了...大不了一死而已。”说罢，冬水月儿毅然决然转身扎入林中，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这...这就跑了？
鬼婴捂脸，她活了二十载，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人。
等等！二十年？！鬼婴突然一个机灵，她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视野渐渐昏暗。
我是谁？
司徒樱还是鬼婴？
早在彼岸之时，鬼婴就已经察觉哪怕不开启樱花态，她的思维也会不知不觉的向司徒樱靠拢，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在以前还不算太严重，可现在却已经恶化到潜移默化影响自我认知的程度。
怎能不让她感到心惊和恐惧。
话分两头，另一边叶离只觉得心口一凉，感觉上面突然插了好几支箭。一一对上身边人的眼神，无不像在看一个负心汉。
“看我干嘛，还不把人追回来。”乐七音白了叶离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哦哦。”后知后觉的叶离连忙点头。
“啊——！”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冬水月儿的尖叫，以及一连串稀碎声响。
鬼邪耳朵动了动，脸色一沉，“不好，有小型物体正在向她靠拢！数量非常多！”
“那还等什么，快去救月儿姐姐！”朱筱筱焦急喊道。叶离一马当先冲在前头，林锐紧随其后，乐七音、朱筱筱次之。
鬼邪跟了两步，忽然回首发现鬼婴正睁着大大的眼睛杵在原地，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小婴！”
……
攥皮鼠除了‘附身’以外还有一项天赋本领，可以利用少量毛发揉杂泥污、树枝、腐物、废料等杂物制造出一种名为腐鼠的物体，且理论上没有上限只要不秃就能一直制造。
腐鼠单体实力羸弱，无知无识无畏一无是处，只懂得盲目听从‘造物主’的命令。但换一个角度这同样是一种非常恐怖的能力。
成片成片出没的腐鼠，蝗虫似的扫荡过境，巨大的数量优势可以将一切目标冲散冲碎。
没有人想被腐鼠淹没，让无数锐利的爪掌一点一点刮蹭自己的血肉，进而在巨大的苦痛中暴亡被分食干净。
很凑巧，叶离等人也不想沦为腐鼠的口粮，正奋力抵抗腐鼠之潮的冲刷并寻找机会打开缺口。
鬼邪和小婴怎么在这个时候掉队？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走散。
“林锐，你还顶的住吗？筱筱，七音还有月儿你们再往我们背后靠一靠！”叶离嘶吼着，剑光击散鼠潮，他没想到冬水月儿一声尖叫竟能吸引来如此多的腐鼠，这是薅秃了多少只攥皮鼠啊？
“不行，我快顶不住了！”林锐双手握住一根粗壮的树枝，吃力地吼道。
“是月儿拖累大家了。”冬水月儿满脸歉意的说道：“如果你们还信的过月儿，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摆脱鼠潮。”
“月儿有什么直说便是。”乐七音说罢，脑袋一沉晕眩感再次袭来，身体一软欲要倒下。好在朱筱筱、冬水月儿眼疾手快及时将她扶住，不然肯定要栽个跟头。
“好烫！”冬水月儿摸了下乐七音的额头，脱口而出。
“清姐昨晚着凉了。月儿姐姐你快说你的办法呀。”朱筱筱都要急哭了。
冬水月儿不再犹豫，“叶离小弟，往那边靠。”
叶离闻言点了点头一剑撕开一条道路配合林锐护送三女退去。
……
另一边，鬼邪在察觉到异样后，第一时间将鬼婴揽入怀中跃上树桠，静待腐鼠群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汇聚。心道，此地不宜久留。
随手砍死几只在树上蹦跶的腐鼠，为避免与鼠潮正面相冲，鬼邪纵身跳到另一支树干，借树木在林间快速挪移，并放眼寻找叶离等人的身影。
“小婴，醒醒。”探寻无果，鬼邪拍了怀中女孩的脸颊，忧心忡忡道：“也不知道叶离他们怎么样了，要是被冲散逐个击破那就糟糕了。”
瞟了眼下面鼠叠着鼠的黑色流水，鬼邪自己也不敢保证可以在这样的冲刷中确保所有人全身而退。
“必须快点和他们会合。”甩掉脑子里不好的画面，鬼邪接着寻找其他人的踪迹。
“恩？那是什么？”
前方似乎是块空地，鼠群在那里好像撞到了一面墙，不断地有焦成黑炭的腐鼠被高高抛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酸味。
“是他。”鬼邪定睛望去，只见鼠群之中迦怒孤身一人仿佛火神降世般发疯似的轰飞不要命的腐鼠。
莫非他也跟族人走散了？
鬼邪心里想着，刀意流转，一刀斩断腐鼠群，让迦怒得以缓了口气。
“是你。”迦怒发现鬼邪，借机摆脱腐鼠的纠缠一跃蹦上树干，皱眉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边走边聊。”
腐鼠成群成群的爬上树桠，迦怒点了点头，在树倒之前跃身到另一棵树上，脱离群鼠围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