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远处看着她喂鼠的杜玉兰眼里露出笑意,很快化作怅然,她安静地走过来,手臂上挎着竹筐,蹲在杜三岁面前。“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联系我。”杜玉兰温柔地说,将竹筐放在她岔开的腿中间,杜三岁不客气地掀开上面的花布,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好吃的,高兴地晃晃脚。“是我的?”她问。杜玉兰笑道:“是。”杜三岁抬起头,往后面观里看了一眼,问:“这也是?”“没错。”杜三岁举起手,指着连绵的山问:“这些都是我的?”杜玉兰想了想,笑道:“你可以这样认为。”好的。杜三岁满意地点点头。观中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人对杜玉兰说:“副部,都收拾好了,没有问题我们就准备下山了。”“嗯。”杜玉兰目光落在杜悠然身上,她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头,最后却没有落下手。这是阳鱼,玄门关系复杂,阴阳双鱼虽然是传说年代天机门仙宝,但它们流落人间,现在阳鱼又化成人,不知多人虎视眈眈,就算是天机门,也不敢轻易将她带走。理智上,让她留在山上是最好的做法,但情感上……毕竟是这么小的孩子。杜玉兰不忍心地再次交代,“一定要联系我。”小小的孩子茫然地抬着头,直到这些人化作流光落入山下,她才眨眨眼睛,有些惊慌地站起身,跑到门前栏杆处踮着脚看。去哪里?林海如涛,云雾缥缈,那些离去的流光已不见踪影。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松开手,瘪下嘴,眼睛一下子红起来。“叽?”又剩我们啦?杜三岁胸膛气呼呼地挺起来,伸手捏住鼠的后颈,另一只手举起来,手里剩下的面包要往鼠脸上按。“叽!”鼠慌张地挥舞爪,杜三岁冷笑,毫不犹豫地将面包落下来,塞进自己嘴里。“啊呜!”她将鼠放在栏杆上,扭头就往观中走,栏杆上的鼠着急地爬来爬去,化作巨兽跳下来,衔着竹筐摇着尾巴追上去。观中干净而整洁,对于三岁孩子来讲十分宽阔的院中铺着平整的石板。院子前是垂着帷幔的厅堂,堂前摆着长桌宽椅,堂中坐着一座香炉。袅袅青烟飞起来,飘向天空。生着闷气的杜三岁爬上椅子,踩着椅子又上桌,坐在桌上,很不客气地抓着不知给谁供奉的果子啃。白色巨兽将篮子放在桌子底下,脑袋凑到杜三岁面前,差点把她顶下去。给鼠吃一口。“啪。”杜三岁的手还没有巨兽的眼睛大,毫不客气地拍它脑袋,“变小!”变得小,吃得少。“叽!”白团子落在杜三岁怀里,快乐地得到一块果子,用粉爪爪捧着啃。偌大的观中,只有清风拂林,鸟雀清脆鸣声,啃果子的小朋友越来越失落,垂下头。一抹风吹过来,拂过她的眼尾,杜三岁立刻抬起头,问:“谁?”“叽!”谁!白鼠将剩下的果子全部塞进嘴里,警惕地在杜三岁怀里转了一圈。“呼~”那抹风又悠悠吹来,故意般点点她的脸颊,杜三岁小眉头皱起来,伸手去抓风,抓了个空,她浅色的瞳孔中,那带着点点灵光的风吹向观外。杜三岁立刻从桌子上跳下来往门外跑,身后白团一蹦一跳,扭着屁股跟上。风往山林的方向吹去,迎面扑来属于自然的味道,那风在山林中滚动,打着卷,像故意挂着饵的钩,诱惑追在后面的小朋友。肉眼无法辨别的光芒在山野中飞来飞去,卷起枝头的翠叶。杜三岁激起好胜心,如风似电抓捕那莫名其妙的风,风好像体力不济,速度渐渐慢下来,杜三岁眼里闪过精光,睁大眼睛,张开手扑上去。“抓住你啦!”“砰!”草飞木晃,扑进草堆里的杜三岁落在软软的肚皮上,她“咦”了声,展开手看了眼,那道风不见了。“吼?”睡在草堆里的老虎懒洋洋张开眼睛,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小家伙,打了个哈欠,转身肚皮朝上,厚厚的手掌垂在胸前,喉咙里发出呼噜声。摔在草里的杜三岁摇摇头,甩掉头上的木屑,好奇地拍拍这小山一般的家伙。这是什么奇兽?“啪、啪”实心的。打从睁开眼就没怕过谁的杜三岁毫不客气地抓着它的毛往老虎肚子上爬,爬上去后一屁股坐下来,两只手握着老虎的一只爪子,用力摇晃。“你是谁谁谁?”“吼。”“山神?”杜三岁放开它的爪子往上爬,揪揪它的胡须,掰开它的嘴巴,看到它嘴里的长牙嫌弃地摇摇头,连忙把虎嘴合上。这东西看起来不能吃。杜三岁心里想。万一呢。于是她悄咪咪爬下来,走到老虎的脑袋旁,捏着它厚厚的耳朵咬了口。老虎另一边耳朵弹动几下,又打了个哈欠。“呸呸呸。”杜三岁更加嫌弃地吐出嘴里的毛,拍拍这个大家伙。“你是山神,但这里都是我的,你以后就是我的手下,像它一样。”杜三岁把被草淹没顺势躺倒的白团子揪出来,放在老虎鼻子上,交代道,“以后有好吃的要先给我吃!”老虎翻了个身子侧过来,金色眼睛静静望着她,身后的尾巴轻轻摇晃。“走,我要巡视我的土地!”杜三岁不伤心了,志气昂扬。一口能吃十个杜三岁的老虎趴在地上,等杜三岁坐好后,它奔向高高的山,越过陡峭的悬崖,在天空奔跑。几只鸟从山中飞出来,躲开她们飞行的路线,杜三岁收回目光,手按在老虎身上,嘟囔道:“要翅膀。”纯粹的灵力涌入老虎体内,它展开雪白的翅膀,在天际翱翔。杜三岁坐在老虎背上,被风吹得舒服,她张开双手,点点灵力从她掌心落下,落入山中每一片角落,滋养万物。灵首观中,一名青衣女子望着天空,低声道:“容请我在观中带她一段时间。”观中清风拂过,卷起炉中残香,吹向天际。“您要亲自带她……也罢。”青衣女子取出木盒,放在桌上,无声无息离去。带着老虎回来的杜三岁风风火火地回来,发现桌上的木盒,疑惑地打开,取出三枚铜钱。“叽!”被风吹得炸毛的白团子立刻跳到杜悠然手上,捧住她的手指。好强的灵力,鼠想要!“叮。”铜钱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她仰起头,看着在观中飘荡的清风,歪歪头,“你说你是天道?”虚空中,残破的金鳞闪过淡淡光芒,望向人间。*凭什么天道让她三更起她就要三更起!顶着乱蓬蓬头发的杜悠然冷漠地坐在空荡的书房,浩瀚的书如海,比她还威风。一颗老虎头从窗户里伸出来,松开嘴。还带着血的兔子“啪叽”掉在地上。“呀!”杜悠然眸光微动,“吓得”扭头就跑。清风气地追在她屁股后面。装!滚回来读书!偌大的观有几分热闹。而远远的天空中,无数黑色的魔气向着灵首山飞来。观门门顶挂着竹筐,筐里堆着草,散落着几片羽毛,三枚小小的鸟蛋被白白的大团子挤开,感受到动静的白团子展开四肢,推开鸟蛋,从竹筐里探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