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新晴问她怎么样,她就无奈道:“估计是不怎么样,他连回我话都差不多是几个字的。”
接着她伸出手指比了个六:“最多的一句话,六个字,你可以回去了。”
庄新晴脸上浮出笑意:“杨总在总部的外号就是面瘫,你不用担心,好与不好你是看不出来的,相信回去后就会有答案了。”
“不过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她像反应过来似的问:“你想留在b市吗?”
温暮摇摇头:“我当初回z市也不过是因为想要离家人近一点,待在这里不就违背我的初心了么?”
“这样…”她淡笑:“不管怎么样,留在z市也一样发展,柯总很看中你。”
温暮略带讶异地看她一眼。
“怎么?别以为柯总没当面夸过你,你这次过来还是柯总刚开始提起来的。”
“是吗?那还真是意想不到。”
想到柯帮森说的话,庄新晴突然问:“你有男朋友吗?”
她愣了下,“没有。”
“哦…”她点头:“应该有很多人追求你吧?”
“没…”
庄新晴轻笑:“没事,随口问问。”
“…”
两人出来后,外面下起了大雨,乌云密布,倾盆而下。
早起发闷,温暮就该有所准备,只是忽略了天气的善变。
来来往往有人离开,顶着大雨冲进雨幕,再坐车离开,几乎都要成为落汤鸡。
温暮低头看手机,准备叫计程车,空气潮湿,凉风扑在脖颈里,有些发凉。
“温暮。”
不太真切的声音,夹杂着哗啦的雨声。
她抬起头,看到盛桉撑着伞过来,雨很大,顺着伞沿不间断汇成一条线下落。
回过神来时,他已收了伞站在她面前。
“你怎么来了?”
他喉结滚动,垂眸看她略显潮湿的鬓角:“我来接你。”
她怔愣:“你怎么知道…”
“我说我看到下雨之后就一直等在这里你信吗?”他笑得很轻松,眼里全是温色:“会不会觉得我很刻意?”
她讶然望过去。
盛桉叹口气:“本来想打电话来接你,可是觉得这样更真诚一点,你不要觉得很傻。”
“当然。”他短促地扯了下唇角:“是有点傻,我觉得现在的我大概是有些狼狈。”
狼狈。
是的。
不知道下了多久的雨,也不知道刚刚的风有多大,他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矜贵,发丝凌乱,裤腿也被打湿了一点,全身带着萧索的冷意。
两人对视几秒钟。
温暮却是突然笑了,笑意爬上眉梢,“傻。”
盛桉也跟着笑了。
车上。
由于雨太大,透过窗户外面的景象完全看不真切,玻璃上是细密的雨珠,她的目光涣散,找不到焦距的发呆。
突然,她偏头看向盛桉,他就缓缓转头,“怎么了?”
她轻眨了下眼,“玫瑰还好吗?”
他头更偏了一点儿:“你刚刚想说的是这个吗?”
“不是。”她顿了顿:“你…”
转眸时是前面开车的司机,她咽了口口水,看着他,又尴尬地来了一句:“那玫瑰还好吗?”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笑,抬起手指在她脸上靠近。
温暮呼吸微窒,盯着他的手指越靠越近,在与她眼睛一厘米时,骤然闭上了双眼,睫毛耸动,像受惊的蝴蝶不安分地颤动。
盛桉眼底的光渐渐变得暗沉,呼吸却放轻了许多,只轻轻碰了下她的额头,把上边沾着的一根发丝捻了出来,手也迅速收了回来。
温暮觉得自己像做了个短暂的梦。
她睁开眼,眼底一瞬的迷茫。
而他已是正襟危坐,手搭在膝盖上,依旧歪着头看她,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幻觉。
“玫瑰还很好。玫瑰花香了一夜,早上起来还都是花香味。”
然后视线缓缓地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轻笑:“娇艳欲滴,惹人采撷。”
“哦…”她仓促地移开视线,抿了下唇瓣,耳尖偷偷红得彻底。
不知道是不是盛桉的错觉,她脖颈后的那颗痣好似也红了许多。
真漂亮。
这段路程并不长,到酒店也仅有十分钟的时间,下车时雨依旧很大,人影稀疏,说话都不自觉要大声。
盛桉弯身:“我先下车,你不要动,等我接你。”
温暮点点头。
等到他撑着伞站在另一侧时,温暮才推开门,雨丝一下扫进眼里,她迷了眼,抬眸看他。
他俯身将伞倾斜:“下来吧。”
因为穿的高跟鞋,水位很高,刚一落地,鞋子就湿了。
她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这么大的雨,她也不指望能安全进酒店。
只是盛桉垂眸看了一眼,俯身蹙眉:“我能抱你过去么?”
她愣了一秒,脸腾地红了:“没关系的,不用。”
他看着她欲言又止,她迅速钻进了伞里。
这么大的雨,就算一个人打伞也会被溅湿,更何况如今是两个人在撑着。
盛桉很高,即使已经尽量将伞倾斜到她那边了,温暮依旧觉得冰冷的雨水落在腿上,小腿很快湿黏黏一片。
只是现在也顾不上了。
她想,这真的是很狼狈的一天。
正当她感慨这段距离好长时,终于到了台阶处,她脚步加快了一点,盛桉刻意放慢的脚步也跟着迈大了点。
在上台阶时,不知道是不是重心问题,或者被雨迷乱了视线,导致她没踩了空,身子虚晃了一下。
只觉得电闪雷鸣之间,盛桉好像拉了她一下,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抓住,然后——
嘭!
她跌进了水里。
茫然。
震惊。
无措。
一系列情绪夹杂在一起。
她懵懵地坐在水里抬头看着盛桉。
仿佛时间静止,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其实也只是一秒而已,盛桉就一把将她拉起来,托着她的腰揽到了上面。
雨幕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被拉开,他们隔开在另一个世界,那边哗啦啦的雨声不停,她身上的水珠也顺着衣服沉甸甸地往下坠。
温暮打了个哆嗦。
然后看到盛桉压着唇线,脱了外套盖在她身上。
“我…”
她抓着衣服,还没有缓过神来,只觉得尴尬到爆炸,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
当你觉得自己已经很狼狈时,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件更狼狈、更尴尬的场面在等着自己。
温暮想,她这辈子的羞耻都被盛桉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