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冢门之战9

“王将军。”好巧不巧,公孙跃在此时凑了个热闹;二人碰了头,沉默了有一会的王坤正无处发泄怒火。

“公孙跃!我让你清剿北面,你为何不动?是把本将军的命令当做耳旁风吗?”王坤见人就吼,额间的青筋已挑明,火把的光泽只照到他的半张脸,好似神明威慑又如阎君睁眼。

“我不曾看见武阳侯的军队经过神荼岭,派出去的侦察兵有去无回,他定是将军队埋伏在这山道两边,所以我不敢轻举妄动。”公孙跃狐眼狡诈,他早已想好了开脱的说辞;即便军令如山,他还有后手。

他们二人几乎平起平坐,所以势同水火,谁也不服谁。

王坤两步上前揪着公孙跃的衣领,微微仰头俯视,他口齿错落、咬着半边唇,从齿逢中挤出:“是不敢还是不想啊!”

“你我奉皇帝陛下为主,你一人执掌两营不够,还要将手伸至我军中,今日你决策有误,我等如何能服从命令?”公孙跃一把甩开王坤,没有一丝惧意,直接与人正面刚。

“好啊,非常好……”王坤踉跄一步低歪着脑袋,阴狠且不屑,心有怒火莲花灼热,这报复的心理已油然而生。

世间有一句话叫做不要轻易得罪小人,王坤和公孙跃都不是善茬,两人都打着自己的算盘;王坤想要齐延的人头也要桃都的金银,那么势必会迎来公孙跃的不满,有压迫就有反抗,阳奉阴违还是正面敌对,终有一方要倒霉。

公孙跃整理自己的衣裳,嗤笑道:“难道不是吗?敢问王将军,您的先锋部队呢?”

“行,我们这就走,找张隽绕道回武阳。”王坤松了一口气,直接妥协,他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欲离时回头恐吓,“只希望公孙将军能吃得下齐延和桃都。”

王坤身边的军师向公孙跃作揖,把王坤有失的气度与礼数尽数弥补,他恭谦道:“公孙将军,钱某在这里先恭贺公孙将军凯旋。”

话语中无不蕴含着阴毒,话里的事可能发生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生;犹如一个受了潮的炸弹,点燃后可能会爆炸,也可能什么事都没有。试问,你敢赌吗?

得罪人这种事还是少做,不仅会给自己添堵,甚至可能会日日胆战心惊,到最后,唯有死亡才是解脱。

两军交接完毕,这里的兵足足多了一倍;待王坤离去,公孙跃的属下才道:“将军,王将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赢得这样的局面,围剿齐延的功劳说让就让,这里面会不会有诈?”

“王坤这人睚眦必报,他们撤出桃都,无非就是放任郁垒丛的逃兵过来支援,我们在神荼岭安插的一万兵还能抵挡一时,而这里,齐延不过千人,只要我们两万人速战速决,再往武阳撤就没事了。”公孙跃心有余悸,似乎在逞强;自己接的盘,只能自己啃。

这边,军师与公孙跃做完戏,立刻与王坤商谈:“将军,齐延已损失近万人,他们所有兵加起来不超过五千,而我们损失惨重,三万人只剩一万多;我们就这样把功劳让出去吗?”

王坤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他有下一步,只是军师没琢磨到点子上、一时想不透,总之先附和上准没错。

“违抗本将军的命令害了东营这么多弟兄,还想一分力不出就拿头功,简直痴心妄想!”王坤嗤笑,狠话连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就让他们去打,本将军保证,公孙跃永远回不来了。”

军师试问:“那我们……就带着桃都的金银财宝去援助地户吗?”

“地户?地户有鬼门关香吗?”目的使然,王坤的胃口足够大;若世间乃混沌洪荒,那他的野心可吞噬万物,如洪水猛兽。

军师蹙眉疑道:“将军的意思是?”

“武阳被围得风雨不透,桃都兵都撤向了郁垒丛,哪来的兵去偷袭地户啊?”王坤给人指点迷津;他们骑着马似乎在游荡,一路向北,渐渐的走出了石林。

“……”军师一愣,掏出地图又夺了身边人的火把一照。

“你看,这条深沟险壑从鬼门关上方的漳江穿过神荼岭一直通往魄桥向地户走。”王坤撇头指着那条阻断花介林、万丈崖和神荼岭的深壑,圈出神荼岭的河道,道,“我们只要在神荼岭看一看河道中有没有水,就可以确定是不是鬼门关出的兵。”

若有水,那就真是见鬼了,而冢门这地名取得就很晦气,那鬼门关就更别说了,地狱的大门就处在那,谁没事想去探一探呢?若没有水,便是有人下了深壑,一路掩人耳目去偷了南月在地户的军营。

“若是鬼门关出的兵,说明此时的鬼门关,兵力最为空虚。”军师把话说到了关键点上,这便是王坤的用意了。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神荼岭。此地树木丰茂,却也见枯燥之意,这河道很深,道旁裂土干涸,至少四个月没见水了。

军师道:“已是二月,枯水季早已过了,河道依旧饥渴;果真如将军所言,偷袭地户的,是鬼门关的人。”

王坤叹道:“难怪刘昌明的支援这样快,河道无水,山涧也无水,行军速度有极大程度的增幅。”

“就是不知道鬼门关有多少人,去偷袭地户的人又有多少。”军师担忧道,贸然进攻鬼门关是有风险的。

“鬼门关是北渊最特殊的要塞,它直通锦安,是个皇帝都不会让人有机会拥兵自重的;而今,有人敢出关支援,此人定与冢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王坤看似在大胆猜测,实则有理有据,他又道,“其中武阳侯有三子,这第三子宁无缺乃少年英雄,自三年前冢门大捷便消失在大众视野中;这擅自离岗是重罪,他为了冢门孤注一掷,齐延也一定担保了什么……”

王坤说着说着看见前面有人带队赶来,他便停了口齿;公孙跃安插在神荼岭的属下向王坤作揖唤道:“王将军。”

王坤不屑,谎话连篇:“淮王使了一手调虎离山之计,现在武阳军已攻破我营驻地直逼地户,公孙将军让你们立刻回去支援。”

公孙跃的下属道:“敢问王将军有何凭证,为何公孙将军没有回来?”

“哼,地户有失,你们的公孙将军是要受罚的。”王坤不再多费口舌,快马一鞭,往郁垒丛的方向走。

宁把君子打断腿,不跟小人拌次嘴。王坤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把公孙跃安排在神荼岭的人全部调回去,他们回地户的途中会碰到赶回来支援的鬼门关将领;其次,有王坤的放行,去郁垒丛搬救兵的宁珂就会回到石林鬼星。

届时,公孙跃只有死路一条,就算他勉强跑了出来,他的那一营兵也会消耗殆尽,他就再没有资格与王坤叫嚣。

“恕属下不能从命。”那下属和公孙跃一样,挺刚的。

王坤开怀而笑,头也不回,高声道:“一个个的都很机灵嘛!坏事第一名啊!”

这一笑惊了夜里的寒鸦,更深露重,似乎要到黎明了,而冢门的黎明要比寻常地方晚一些,此处常年征战,怨气弥漫,总给人一种昏沉沉的感觉。

军师与人周旋道:“你也知道,我们将军与公孙将军素来不和,此时你们的公孙将军正在抢头功,惹得我们将军发脾气了,还请多多担待。”

那下属道:“军师哪里话,折煞属下了。”

“你们的公孙将军过一会就会回来,至于地户有没有被偷袭,高处一观即可;而王将军此刻最重要的任务是清剿郁垒丛,如此才能挽回一点损失。”军师把话说得明明白白,把我们的将军和你们的将军分得清清楚楚,那么他的话自然是向着王坤的。

那属下道:“谢军师指点。”

军师连忙跟上走远的王坤,王坤听到急促的马蹄声,问道:“刚刚说到哪了?齐延会担保什么?”

军师道:“唯有胜利作为担保,才能洗去一切罪责。”

“那么齐延的绝杀局在哪?还是说他依旧在放空炮,用他自己命在唱空城计?”王坤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到齐延还能有什么后招,而人们求生的渴望是绝对的,王坤对此深信不疑。

军师犹豫道:“属下不敢妄断,只是鬼门关太过特殊,是北渊朝廷重视的地方,我们……”

“我偏不信这个邪!他敢赌我会害怕,我为什么不敢赌鬼门关兵力空虚?三万兵他已损失一万,其中有宁珏以死相拼也要赶去救援,这两年来大大小小的战争从未有过如此大的伤亡,他已穷途末路。”理据皆在,王坤这一路过来,途中发生的事都证明着齐延在顽抗、在装腔作势;王坤无比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大家都是赌徒,搏一搏,管他前面是星辰大海还是深渊巨口,管他齐延是不是虚晃一招,明枪暗箭浑不怕;总之,王坤的实力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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