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不经意地打击完喻姝后,发给了喻姝一家单位的信息,并推送了他们负责人的名片。
“嗟来之食,要不要?”
明明是一份恩德,从薛慕荷嘴里说出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侮辱。
“他们企业没其他交好的事务所或者合伙人吗?”喻姝觉得奇怪,一般这种消息都是内部先自行消化的。
“有呀。”
但是薛慕荷不管这些细枝末节。
她觉得喻姝是个有价值的人,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拨出一部分不相干的利益来进行联络结交,是划算的。
“你能说了算就好。”
喻姝同样没多纠结,这也是所有人拼命往上巴结的原因。上面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推翻中下层的所有辛苦努力。
凭其他事务所怎么费劲心思,赔着小心讨好出来的合作,照样在薛慕荷的一句话下飞灰湮灭。
“嗯。”
薛慕荷自然有这信心,她问了那家单位的负责人,左右不是他方面的关系,其他人……她不在乎。
喻姝转发给了唐总,表示明天可以和他去那家单位实际看看,然后进行相关事宜的推进。
对面秒回了洋溢着赞美之词的言语。
于是,明天的行程也敲定了,早上去实地拜访,晚上去阎君合家吃饭,认识新的人际关系。
顺便,明天下午要是没事,她可以去明府看看,让物业找人帮忙打扫一下,省得房子以后住不来人。
晚上,郁拾华惯例过问她的行程,以及暗戳戳表达自已可以提供的帮助,被人需要也是种认可。
“今天薛慕荷给我介绍了一家单位,准备明天去看。”
没办法,可怜的自尊心总是在郁拾华面前作祟,她明明接受过无数次他的帮助,可总想着在他面前稍微留点余地。
“你们看不出来关系好。”
郁拾华本能担心其中会有绊子。
“她那人是这样,看起来很难相处。”和温禾完全是两个极端。
但喻姝更明白,人不能看表面功夫。
薛慕荷话是难听人是难搞,但当年承诺的钱结清了,这么多年没有打扰过喻姝,尤其周演的事儿……
喻姝无论如何都不想他进去。
薛慕荷的这份情,她一直好好记着。
“只是看起来吗?”郁拾华没什么多余表情,他骨子里不太喜欢过于傲慢的人,薛慕荷显然踩到了他的雷区。
“有什么困难要和我说。万一闹大了,我再去帮你,不是更难堪吗?”郁拾华刮了刮她洗干净的脸,白净地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
“我不惹事。”
喻姝笑得温婉,“我这小打小闹的,惹不出多大事来。”她其实很想问问郁拾华,他不好奇自已和薛慕荷的过往渊源吗?
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脏的丑的好的坏的,他都预备视而不见吗?
确实。
“你不问我阎仕淮的事了吗?”
喻姝鼓起勇气,可能男人上头的时候可以不介意对象身上的任何污点,可一旦激情褪去,是不是就是另一番说辞?
“那你说,我听。”
郁拾华的好奇心早因为她的存在节节败退,退到底线的时候,他索性告诉自已,就算喻姝是个潜在的杀人犯,他现在都舍不得分手。
既然如此,还纠结什么,把人留在身边才是真的。
他三十来岁的人了,每天晚上都想搂着个人睡。
“我那个表弟有个舅舅,你知道吗?”
喻姝觉得自已的声音平静地没有一点起伏。
“他都是你表弟了,他的父亲当然算你舅舅。”郁拾华对旁人的事都很淡漠,不过好在他对喻姝上心,自然记得这人作死借了高丽贷。
不管什么年代,那都是必死无疑的禁区。
“他借高丽贷了。而阎仕淮,最近接手了这个不良资产。”喻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高丽贷里的不良,只能含糊用了个专业名词。
郁拾华这时眉头拧了起来,凝眸道:“你,那些年这么拼命兼职,没能帮着还清子。还有薛慕荷?她没帮你这个?”
被高丽贷盯上不是闹着玩的,人家有八百种要债的手段。
“高丽贷的利息,怎么可能靠常规的兼职还清。”打工是还不起高丽贷的,打黑工才有可能。
她会去做荷官,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薛慕荷确实给过我一笔钱。加上其他攒的,把本金还了。那滚动的利息,在那会都上五十万了。怎么可能还得起。”
喻姝神色黯然,况且她的开支,哪里会是这些,那年蔡亚青的事也爆发了,她自作聪明地把大的加小的一块解决了。
现在回过头看,只觉得自已是个冤大头。
生下来又怎么样。
不管的话,钱还是她自已的,让喻建国想办法去摆平去哄人吧,她上赶着做了恶人,也不见有谁感谢她。
“他怎么根据借款合同知道他是你舅舅的?”郁拾华在脑海里想了会这样的场景,进行推演,发现喻姝没交代清楚。
喻姝说出重点,“我好像成了他的抵押物。”
郁拾华觉得自已听懂了,又没完全理解,直觉上喻姝还是没把话全部说明白,他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你这样,还管你那表弟?”
人渣一般的舅舅,喻姝还对人家儿子不遗余力的好?
而且这份好,郁拾华觉得有点不同寻常。
如果将她对周演的态度,和她对父母弟弟的态度摆在一块比一比。那是非常令人瞠目结舌的。
“阎仕淮用一些照片威胁我。那些照片是我舅舅拍的。”喻姝终于说出来了,还能直勾勾地看着他的反应。
照片?
她偷摸着去找周演后一起烧掉的东西?
会是什么样子的?
郁拾华没料到她今晚会如此开诚布公地和他来坦白局,而不是说些云里雾里的鬼话继续忽悠他。
一时间,他漆黑如墨的眼眸陡然滚起鲜明的狠戾之色。
然后他又怔住了。
照片是她舅舅拍的?
那……是在什么情况下拍的?
答案有着很明确的指向,以及他极力避免自已去想的画面,他的气息在瞬间迸发出了蓬勃的愤怒,又强迫自已压住满腔无法言说的情绪。
“你舅舅……”他话一出口,又咬牙,“是人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