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大人?”
丹桓敲了门很久没人应,心急一脚踹开门,里面的人皆慌忙地找衣物遮蔽。
县令慌忙起身道:“可是肃王殿下有什么要求?那也得先和我说说啊……”
丹桓一把提起她,解下宽大的外袍,将她从头遮到尾。
“来不及了,快和我们走。”
要不是先前在肃王的行伍中见过丹桓了,县令现在都要张口喊人了。
毖浔一行人回到正厅,看到迟颂正观摩着被毖浔带回的痴呆的两个人,又看了看手中的纸条,一直试着叫回她们的魂。
迟颂烧了几支香及冥纸,将邹七,安二的衣服在火焰上方前后摆动,手拿菜刀在地上拍响,再将米粒撒向四方。
“东方米粮,西方米粮,南方米粮,北方米粮,四大五方米粮。请到九天玄女、接魄童郎,畀返邹七安二肚胆来归啊!”
迟颂连试了好几种方法都没有成效,只得放弃。
在这过程中县令狼狈地被提起,收拾东西整装待发。
“毖浔小友,我叫不回她们的魂。加上县令,要带的人一共有三位,你一人护送路上恐人手不够。”
“那待会让肃王放了你们。”
几人又匆匆出了门,县令和老石女说明自己有要务在身,恐招待不周,人手不够云云。
老石女傲慢地睥睨丹桓和迟颂,指着迟颂道:“既然如此,你就跟着去吧。”
“我也得走!”
“丹桓大人还是要懂点事啊……”
丹桓大力拂开正要拦截的石女,手抵未出鞘的佩剑上,想用蛮力冲开屏障。
老石女语调上扬愤愤地开口,“丹桓大人,你是在蔑视皇威吗”
“那又怎样?”
老石女扬起手招来护卫,她们手握长枪踏步走来,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的面罩制式可怖,配合她们高大的身躯,看久了无端生出一丝压迫感。
毖浔在这间隙中抬头看向表情淡漠的李佩宇,他脸颊突然侧过来,和毖浔对上视线。
“让她走。”
李佩宇抬手指向毖浔,“你留下,贴身保护我。”
监察司的三人迅速交换眼神,决定就这样了。
毖浔又抬头道,“肃王殿下,能让我交代她们几句吗?”
“可。”
老石女得到了主子的命令,不敢多说什么,和护卫默默低头回到暗处。
“路上务必注意纸一样的人,这个村镇还有诡物未除。”
丹桓大力地扣着县令,“听到没有,想活命的话路上小心点。”
南县县令裤子都没提好,就被人从温柔乡里逮出来了,听了这话一腔怒意尽数化作了恐惧,瑟瑟发抖着。
迟颂:“毖浔小友,你自己小心……”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不耐烦的打断声。
“交代完了吧。”
李佩宇撑着脸,懒洋洋地打断她们的对话,幔帐掀开一角,似乎在一直等着某人。
毖浔点头,慢吞吞地上了他的车厢,临走时回头看了几眼确认她们在视线内安全离开了,再向前看时,见到李佩宇恢复了初见时那张黑脸,脸色沉沉。
毖浔温吞地坐在一旁,没有任务驱动时,就恢复成了一切都与她无关的呆愣样子。
她现在其实有任务,但是任务目标看上去十分矜贵,能保护他的人不差她一个。
来之前她还向梅太刀抱怨太急了,现在意外得了空能歇会儿,却陷入计划被打乱的无措中。
“坐过来些。”
“嗯。”
毖浔将鬓边的发撩到耳后,将有些乱的长马尾重新箍好,顺便慢慢地靠近李佩宇,生怕掉发或不小心打坏车厢里昂贵器皿。
李佩宇就这样看她靠近,紧抿的唇终于松了。
“再靠近些。”
“好。”
毖浔不是这个车厢的主人,却比车厢的主人更加放松,她困惑地盯着李佩宇发红的耳根,不规律吞咽的喉结。
“肃王殿下很难受吗?发热的话要叫太医来。”
“本王无恙。”
“行。”
“肃王殿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晌午就得进山。”
“你要贴身保护本王,进山也是。”
“嗯……”
毖浔靠在车厢内的软垫上,近在咫尺的视线也没让她感到局促不安,她看着幔帐上华丽的金线,陷入自己的沉思中。
“你在想什么?”
毖浔老老实实把在这个县的所见所闻说了,叙述途中模糊了关于自己的信息,例如用的器物和术法等。
“所以你们要带走县令,平息古越人的愤怒。”
“古越人?”
李佩宇看着毖浔偏移过来的视线,好像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了。
他微颔首道:“此处是古越族住的地带,修行也是以宗族为单位历代传功法。在前朝时古越族分裂成两部,修行功法也分裂成了两派,献教和吞教。献教秘法曾在前朝后宫内掀起巫蛊之乱。”
“原来如此,这也和枯县,南县的对立应上了。”
毖浔打量着李佩宇,少年在车厢内很安静,眉如墨画,眼中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深沉的情绪。
很像李诗画和大皇女。
毖浔回忆现在遇到的皇家人,记忆中唯独小皇女趾高气昂。
“肃王殿下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这幅样子只你能看到,要帮我保密。”
“啊?好的……”
他轻笑一声,只是嘴角微扬,却像水中涟漪一样漾及全脸。
毖浔不禁多看了他几眼,李佩宇坦荡地迎着她的目光,笑意更甚。
“你瞧,我们有了共同的秘密,现在关系是不是更近了些?”
“我会保护好你的。”
李佩宇咳了几声,“我知道。但我的意思是称呼上应该更近一些,比方说现在你可以叫我……。”
“肃王殿下!”
毖浔突然正色道:“献教秘法通过姓名夺人魂魄,殿下还是小心为好。”
她忽然扣着他的肩,倾身下来,做口型道,“别说话。”
李佩宇紧张地看向近在咫尺的毖浔,额头生出的薄汗随着主人点头的动作下落。
毖浔抬手帮他擦了擦,“不要害怕。”
那个纸片一样的人影,在车厢附近晃荡,当周围人注意它时就侧身,远远看去像一条若隐若显的细线,迷惑她人。
“孃孃想你了……”
“想你了……”
老人终于靠近了车厢,每一下叩击声像敲在里面人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