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凭证怪怕不就是白煞最后的一部分。
毖浔粗略地扫过白煞的下半身,发现那里并不是由简单的几双手拼接而成,它由好几个人体组成,其中隐约有几张人脸露出来,老熟人吴柔也在其中。
她继续放箭牵制白煞的行踪,让李诗画的金蛇法器结完印记。
“神女在上,威光万千,上天下地,断绝邪源。”
金蛇固定在了岩壁上,也用金光定住了白煞的身躯,把阴暗的溶洞照得发亮。
碧玉的佩剑甩出阵阵肉眼可见的罡风,劈开了白煞的血肉之躯,白煞的生长速度跟不上攻击,左右也不均衡,上半身分成了两条被手足拖在地上摇摇晃晃地爬行。
毖浔压下恶心反胃的冲动,开始放箭射击通行凭证,那张薄薄的脑袋飘晃闪过攻击,金光在上面覆盖一层波光粼粼的虚影。
“小心,外面还有东西。”
李诗画提醒所有人,洞窟外的噪音异动越来越大。
白绫,它们又回来了。
白煞现在如有神助,绫罗进入洞口,堵住毖浔她们最后的出路,也在窄小的空间内势如破竹。
李诗画,毖浔,碧玉三人背靠背缩成一个小圈。
“你们稍等。”
李诗画打了个响指,放掉固定的金蛇法器,它落地就开始变得鼓胀,变成无头金蛇,与那无孔不入的白色绫罗交缠着在洞穴里翻滚,将岩壁上尖锐的地方刮碎,尘砾飞溅。
她的瞳孔里翻涌着白色,气息不稳。
碧玉无所顾忌地冲向白煞,甩出罡风后整个人脸部充血,毖浔从侧方围住白煞,充满煞气的佩剑和天阴残卷变换的银枪的劈刺声重合,咣当不绝。
毖浔将身一偏,枪尖挑起又一防守通行凭证的手臂,“早死早超生,何必执迷不悟。”
碧玉大刀阔斧地砍下这些断肢,罡风越来越盛,到了后面白煞都难以生出新的截肢,它竟然被更大的煞气压制住了。
毖浔踩着断肢,一往无前,同时口中吐出咒语。
这几天用这一招的次数比她过去一年来用的还频繁,她这么想着,手下却没有犹豫。
枪尖爆发出火焰,在金光中格外显眼,火焰旋向通行凭证,一触即燃。
通行凭证一燃起,附火枪尖下一刻从天倒地,是毖浔收了势。
她稍退几步,仔细观察后用力将枪投出。
碧玉也劈得越来越猛,给毖浔创造机会,罡风载着血肉断肢飞溅,在岩壁上刻下痕迹。
“嗡——”
银枪把通行凭证脑袋与白煞剥离,定在了墙上,灰烬飘扬,白煞的躯体也渐渐消逝。
溶洞外,白绫剧烈地扭动,它居然还没消逝。
白绫终于把金蛇挤在角落,缠碎了。
李诗画猛然回神,怔怔地看向消散的金光。
毖浔记得标南尺的消失与这一刻一模一样,却没时间深思。
洞穴坍塌,毖浔甚至来不及收回天阴残卷,她也念不起那些消耗巨大的法诀了,只能有些绝望地望外看。
毖浔抹了抹嘴角的血,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完,它们往下坠浸润了土地,“你们还有别的招吗?”
没有人回答她,毖浔向下坠时,记得最后一幕是李诗画身上金光大盛,和碧玉的呼喊,“别……封印……”
毖浔转醒,她动弹几下就被一双手扶起。
手的主人耳朵很尖,眼珠绀青,面容俊秀。
“长耳朵?”
他取下口枷,指着毖浔身上残破不堪衣物,“冷?”
毖浔摇头,“我不冷,碧玉她们呢?”
长耳朵做了个手势,毖浔在远处见到了坐着的碧玉,脸色苍白地靠着树。
毖浔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长耳朵离开了一会儿,竟是带了件衣服回来,他一丝不苟地给毖浔穿好。
毖浔好像明白了这个动作的意图,她自己不觉得自己冷,但是长耳朵觉得她冷。
“谢谢。”
长耳朵握住她的手,“好。”
毖浔这下不知道他的意思,但手上的触感让她明白了这个字的含义。
长耳朵说了“好”是字面意思的让毖浔的伤口开始愈合。
他重新带好口枷,亲拍她的肩,然后走向碧玉。
毖浔发愣地眺望远处的银川河,那些令人不安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白煞已除。
她又惴惴不安地想怎么和李诗画联手把仪式的事解释清楚,现在追上黑煞是痴人说梦,但一定要有人处理它。
毖浔艰难的尝试翻身起来,很快被一个人拥入怀里。
长耳朵将她打横抱起,指向醒来的碧玉,示意要带着毖浔过去。
毖浔紧张地扯衣角,丝毫没发觉扯的是长耳朵的,除了这个动作,她还一直不安地四处张望。
长耳朵低头看着她慌张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毖浔最后还是对上了碧玉的视线。
女人抱着佩剑,高马尾斜倚着肩,碧玉懒散地开口道:“解释一下吧,那个仪式。”
毖浔把长耳朵胳膊抓得更紧,一字一顿道:“黑煞逃了,我放的。”
“说清楚。”
“我看天象与我自己推测的不一样,最后连续求了几次答案……”
毖浔将幻境中经历的事情连着自己的猜想一一说了出来。
碧玉装出严肃认真的模样,喝道:“怎么现在才说”
毖浔愣了一下,她能感知到碧玉此刻心情非常不错,和现下的严厉形成了矛盾。
“你装什么”毖浔不解地问道。
被戳穿的碧玉慢条斯理地和她对视,眼神像逗一只猫。
“监察司拦下了?”
“不是我们,是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大能,她派了座下弟子凝虚散人来抽调个人走。”
毖浔心中抗拒,这些大能平时不愿意出手,但一出手必定有所求,这些被抽调的人就会短暂地承担起满足大能们需求大任之人。
无外乎是找草药,当杂役,打理院落等。
“我知道了,让我去吧。”
碧玉满意地点头,让长耳朵把毖浔带回。
毖浔缩在这个结实的怀抱里,疲惫交加很快就睡着了。
一个人在村口将毖浔摇醒,她迷糊地睁开眼,“丹桓,出了什么事?”
丹桓压低声音提醒毖浔,“你个大女人,被男人抱着给村里人看到了不好。”
毖浔不解,她拉住长耳朵的衣角,“长耳朵,你不愿意抱着我吗?”
“轻。”
长耳朵的唇畔摩擦口枷,吃力地吐出这个字。
他的意思是毖浔够轻,自己抱得动。
丹桓只能摇摇头,“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