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乔找到萧予琅时,那人头顶月明星和,沉默无声的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
她走上前,看到萧予琅手中拿着她买来的那本四库丛书。
苏南乔把大氅披在了人身上,在他身旁坐下,“娘先前跟我说,你小时候在先生的课堂窗户下偷偷听课,是顾先生吗?”
萧予琅很少主动和人说起顾祯,在外面面前,他尊顾祯一声先生,因是顾祯对他有至于之恩。
可私底下,他却觉得自己配不上唤顾祯一声先生,字是他偷学的,书是顾祯送的,顾祯对他的认可曾给了萧予琅莫大的支持,可他却不得已半路荒废,令顾祯失望。
今日又从裘万福那里得知,顾祯临终前都抱憾而去,这个消息无疑是把萧予琅埋压在心底的那道伤疤重新揭开,血淋淋的。
萧予琅点点头:“你之前说的,想让我重新读书考科举,因为什么?”
苏南乔想起那天不欢而散的对话,忽然之间明白那天萧予琅为什么总是以沉默来回答她的问题。
不会以为自己看不上现在的他吧?!
苏南乔心中直呼冤枉,略一思忖连忙道:“因为那本来就是你想要去做的,去做你喜欢的事,我想让你随心而欲,随心而动。”
“若是现在的你也很满足,那我陪你,不管怎样,我都会陪着你。”
萧予琅眼神闪着细碎的星光看向苏南乔,温声道:“那你呢,想做什么?”
苏南乔目标很明确,道:“赚钱。”
萧予琅:“……”
倒是很直观,且已经在实行的事了。
萧予琅笑了笑,好像突然之间有什么东西在心中释然了。
他呼出一口气,将那本四库丛书放在手边,望着天上忽明忽暗的星星说道:“我想好了,随心所欲,随心而动,你说的对。”
全家人听到萧予琅要参加来年的秋闱,无不震惊的看向说话的人,唯独苏南乔淡然处之,抽了空还给萧予琅碗里加了个鸡腿。
萧予恒一口饭都没咽下去,震惊过后便是欢喜:“二弟,大哥支持你!”
“你从小就聪明,现在开始学一定没问题的!”
周敏也赞同,萧予琅以前可是被夫子寄予厚望的学生,想要学那就肯定没问题!
只是何翠英觉得这个决定来的有些突然,略微有些担心的问道:“你的学业放下那么久,如今重新学起,来得及吗?”
苏南乔开口道:“往往觉得为时已晚的时候,就是最早的时候。”
“下年不行,就再两年等下次,我相信二郎可以。”
萧予琅笑看了一眼苏南乔,掷地有声道:“就下年,不成则以,成则必待。”
话说到这份上,何翠英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现在家中没有什么困难,又有两个能操持家业的儿媳妇,萧予琅入仕途没什么不好。
孩子自小的包袱,如今有了机会,她实际上还是有点欣慰的。
如此决定之后,萧予恒就张罗着要把仓库腾出来,给萧予琅用作书屋,但却被萧予琅拦住了,说是要去匠人把家里的房子翻修一下,不必要再做这些。
萧予恒只好作罢,主动应了修缮房子的事宜,让萧予琅不必操心。
萧予恒和临近的村落都认识人,事情交给他,也放心。
岁香楼,汪明薛气急败坏的摔了手上的茶杯,气的七窍生烟。
本以为那些留言能彻底将红颜阁踩在脚底下,谁曾想人家的生意非但没有受影响,而且还越来越好。
今日又专门遣了人去柳府,将最近新上的香精油送去,顺便也谈谈口风,香皂那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好的!
结果送去的东西没收,就连人都没进门,就被客客气气的给打发了!
这下倒好,口风没探到,还丢了一地的脸面!
汪明薛气道:“压价!再压!我就不信那破玩意儿能有香精油好!”
管事忐忑的站在一旁,闻言便失了色:“东家,不能再压了,再压我们就要做赔本生意了!”
汪明薛的拳头重重的砸在桌面上,胸口快速起伏着,“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就要看着红颜阁踩在我的头上?!”
管事擦着汗道:“东家,不然我去查查那香皂的货源,咱们也进来一些?”
管事的这句话好像触到了汪明薛的逆鳞,汪明薛当即勃然大怒:“放屁!我岁香楼什么时候需要去别家进货!裘万福要砸招牌!我可不会!”
管事赶紧闭了嘴,不能压家,又不想去与人合作,那还能怎么办?
除非后院养的那些匠人能做出比之更好,又物美价廉的好东西……
但那又岂是朝夕之间能够做到的。
他能想到的就只有这样,再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汪明薛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招惹的时候,外面的人战战兢兢的进来告诉他,说楼下有个妇人要见他。
“妇人?打哪来的妇人!老子现在没时间去应付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种事情你不会打法了吗?!”汪明薛现在是看见谁都来气,对谁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进来报信的那人一脸的冤枉,委屈道:“不是啊,东家,那个妇人说……说她知道是谁做的香皂,想见您一面。”
盛怒之下的汪明薛哎听到这句话时总算有些冷静下来,略一思忖道:“把人带进来吧。”
对方的来意很明确,要么就是来挑衅的,要么就是那个做香皂之人的仇敌,过来挑拨离间的,汪明薛在王秀兰进来之前就一直在思考着这两种可能性。
王秀兰巴头巴脑的走进来,后面跟着苏元钧,王秀兰见到主人家时听了听胸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的土气。
可她越是这样,就越觉得她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做作。
汪明薛眉头轻蹙,微微不耐烦的压着火气,见人就问:“你是谁,以那样的理由和我见面,想干什么?”
王秀兰毕竟骨子里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泼妇,被人那么一问,瞬间就打回原形,佝偻着身子对汪明薛讪笑道:“我是苏南乔的大伯娘,苏南乔就是做香皂之人,我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大老爷给我们出出气,若不然我们一家子要被这小侄女给欺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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