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对不住,对不住

那少女答应一声,接着从腰间袋子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将他们点的菜和酒一一记下,然后含笑道“客人稍等片刻,酒菜很快会上来,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说完纤腰一扭,轻盈无比地穿过一张张桌椅走向厅堂东侧的一个通道,而在她转身离去时,还朝着任无恶回眸一笑,笑容娇俏动人,含情脉脉。

阮行几个见了不觉一笑,顾老二挨着任无恶坐着,就拿手指捅捅他,笑嘻嘻地道“看见了吗?这小姑娘对你有意思,那一笑多甜。啧啧啧,还是年轻好啊!”

任无恶还未吭声,阮行又道“小徐,看好了就说,我帮你安排,这小姑娘不错,很水灵!”

任无恶微微皱眉道“不是说只是吃饭吗?”

见他有些生气了,阮行忙道“是我错了,吃饭就是吃饭。”

任无恶无奈的摇摇头,又看看他们几个,一个个目光飘忽,都被那一只只粉蝶弄得心不在焉,说什么吃饭,来这里还不是为了……别的,唉!

等菜时,顾老二还很认真给任无恶讲了一下春风里的大概情况,他们所在的地方叫做百花堂,也就是春风里最普通的地方,消费自然也是最低的。

这些身穿粉色裙子的少女既是百花堂的侍者也是可以卖身的姑娘,有个称呼叫做粉蝶。

除了粉蝶还有负责雅间和包厢的彩燕姑娘,顾名思义,彩燕穿的自然是彩色裙子,容貌姿色以及身段体态都要比粉蝶高出一筹。

而春风里最最漂亮的姑娘则被称玉凤,那都是国色天香般的绝色美人,她们穿的是一种淡绿色的长裙,那裙子所用材料极其特别,似纱非纱,似绢非绢,看似轻薄透明,又是极有质感,如玉如烟,飘逸出尘,又是极有魅惑之气,与其称她们是玉凤,还不如说她们是勾魂夺魄的妖精,因此人们都在私底下叫她们是玉妖,真是能要人命的妖,当然了所谓的要人命就是那一种要人命。

说到玉凤时顾老二口水都快出来了,那德行实在是不敢恭维,仿佛他曾经和玉凤有过什么似的,而实际上,他们别说玉凤就是连彩燕都没有见过。

因为春风里的百花堂和名为彩燕轩的雅间包厢以档次最高的玉凤馆并不互通,从百花堂根本去不到那些彩燕轩,而在彩燕轩也到不了玉凤馆,这两个地方都是另有通道的。

听到这里任无恶有些好奇,就问了问这两个地方……吃饭需要多少灵石。

顾老二摇头表示不知,总之是他们想也敢不想的价格了,而能在彩燕轩和玉凤馆玩的人几乎都是些内门弟子甚至是一些长老,而那些内门弟子也都是家底很厚很有来头的世家弟子,不然也没有这么多的灵石供他们享乐挥霍,听说一般情况下,在彩燕轩好好玩一次,少说得要几百颗中品灵石,要是玩得开心玩得畅快,上千颗也不算什么,总之彩燕轩和玉凤馆那就是真正的销金窟,花多少钱都有可能。

任无恶听到这里不觉暗暗摇头也有些奇怪,心说,漱玉剑派为何会允许弟子甚至长老在这里花天酒地,为何会允许有春风里这样的地方存在,这有些奇怪呀!

寻思时,酒菜陆续上桌,而负责上菜又是青衣小帽的年轻男子,任无恶和顾老二说话时忽然就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不由得一愣,那人就是正给他们上菜的伙计,对方工作认真,没见到任无恶,上菜后低头很快就走了。

任无恶暗暗奇怪,看看那个背影,心道,他怎会在这里当伙计?难道是我看错了,不能啊!随即就问道“老顾,这里的那些伙计都是怎么招来的?”

顾老二笑道“春风里的伙计有不少是漱玉剑派的杂役弟子,这里做事挣得不少,但春风里要的都是年轻小伙子,像我们想来都不行,除了杂役弟子,还有一些外门弟子也在这里做事当伙计。”

任无恶奇道“外门弟子也在这里做事?不会吧?”

顾老二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惊讶,其实漱玉剑派很多外门弟子因为种种原因混得也不咋样,为了灵石这些外门弟子只能想其他办法,来春风里做事也是无奈之举,可也是能挣到灵石最佳渠道之一,在这里做事总比去干一些难做的苦差事要好很多,但前提是你得不要那张脸,唉,为了修炼面子也就不重要了,这些外门弟子一般都是毫无背景的寻常子弟,没有家族的支持只靠每月分配下来的灵石修炼,要想有所成就比登天还难,而他们又不甘心,只能干些不愿做又不得不做的事情了。对了,刚才那个伙计好像就是一个外门弟子,叫……叫什么来的,我想想,对了,是叫周子建。”

顾老二说出了那个名字,任无恶也确定自己没认错人,那人就是周子建。

“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任无恶若无其事地问着,心里却有些苦涩。

顾老二轻叹道“前些日子,我来漱玉镇买东西时,正好遇到几个外门弟子欺负这个周子建,说他没出息是个废物,修炼不行,做事也不行,来漱玉剑派四年了吧,才是炼气三层,就这样还当什么外门弟子,还不如去干个杂役,那些话很难听,他们说也就罢了,还动手扇了周子建几个耳光,因为对方人多势众,修为也都比他高一些,周子建只能忍气吞声,咬牙强忍了下来,我看,他平时应该没少受这些人的欺负,他这个外门弟子当的比杂役都不如,这就是没有依仗啊,但凡他有个靠的住的朋友,也不至于受这些气,那些人也是欺软怕硬,唉,不过这种情况也都是很常见的,一个人势单力孤就会受欺负,只有够强了才能得到尊敬和地位。”

阮行听到这里插嘴道“我听说这个周子建也是机缘巧合下才进入的漱玉剑派,其实我觉得他运气已经很好了,在这里受点气算什么,总比在外面吃苦受累的强,等到他修为再长进点,靠着外门弟子的身份,到了尘世凭着一身修为也能出人头地,干一番事业,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想通这点了,受点委屈也就能忍下来,小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任无恶点头道“老阮说的是。”

这时周子建又来上菜了,还是小心翼翼,手脚麻利,见他没看到自己,任无恶也没有出声,不过等到周子建离开时,不经意间看到了任无恶,那一刻他眼睛一亮,张嘴欲言,可又忍下来了,继而目光暗淡,随后低头快步而去,而任无恶看到了他身躯微微颤抖了几下,显然他的情绪很激动。

也就在此刻,在周子建走过一张桌子时,有人忽然伸出脚绊了他一下,因为那人动作太快,周子建又心神不属,一下子摔倒在地,扑腾趴在了地上,手里的托盘也甩出去老远。

任无恶见状猛然起身,周围其他人也循声看了过去,这时那个故意使绊子的人阴阳怪气地道“哎呀,不好意思,一个没留神把脚伸了出去,没事吧,你也是,也不好好看路,没摔坏吧?”

没等周子建说什么,那人又道“哎呀,这不是周师弟吗?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你呀。”

周子建默默起身,因为地面干净他身上并无什么灰尘,而他毕竟已是炼气三层,摔倒也不会受伤,只是大庭广众下,被人叫出名字,又是那种语气神情,谁都知道那人是故意的,这就是明晃晃的羞辱,可他又不能发作,还要低头说一声没关系。

见他要走,那人笑道“周师弟不会怪罪我吧?你看看,我真不是故意的,来,不如我敬杯酒给你道歉。”说着他端起酒杯,缓缓起身。

与他同座的还有三人,也都是与他一样的外门弟子打扮,也都是炼气五层,此刻也都面带讥诮之色望着周子建。

周子建想走已是不能,那人端着酒已是站在了他身前,而那杯酒更是递到了他眼前。

周子建垂首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能喝酒。”

那人笑道“周师弟这是不给我面子啊!唉!算了,不喝也罢,哎呀!”忽然他手一抖,那杯酒就全部洒在了周子建身上,有一些更是泼在了脸上,显然他是故意的。

“对不住对不住,我是有些喝多了,手抖了抖,周师弟见谅啊!”

周子建低声道“没关系,胡师兄。”

这时有个粉蝶看不下去了,正想上前帮周子建解围,可忽然有人出现在了周子建身边,好巧不巧,那人出现时左脚踏出正落在那胡师兄的脚背上,那踩得叫个稳当踏实,几乎是覆盖了整个脚背。

那人出现的突然,这一脚更是出其不意,胡师兄就算是炼气五层也受不了这一下,顿时脸色大变,禁不住惨叫一声。

没等胡师兄惨叫完,踩人的人忙不迭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一个没留神这脚就伸出去了,你看看,你也是怎么也没注意,就把脚放在了这里。”

这一切变化发生的极快,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周围很多人都没发现那人是怎么到了周子建和胡师兄中间,就听到了一声惨叫和那一连串的道歉声。

阮行,顾老二几个也是一样,见到那人出现都很惊讶,也知道那人就是冲着那个胡师兄去的,这是要给周子建出头呀!还有这人居然穿的是杂役弟子的服装,一个杂役弟子居然在春风里要给一个外门弟子撑腰,这人是不要命了还是疯了傻了?还有这人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呢!还有那声音也很耳熟,这人……,咦!忽然他们发现身边少了个人,徐海竟然不见了,而那个胆大包天敢踩外门弟子的杂役弟子赫然就是……徐海!

刹那间,阮行几个吓得脸色煞白,双眼圆睁,嘴巴大张,然后就是同时又使劲揉揉眼睛,希望自己看花眼了,但很快他们都确定那人就是徐海,此刻还一脸歉然说话,可他的脚竟然还踏踏实实踩在对方的脚背上,仿佛那两只脚已经连在了一起,一时半会是分不开了。

此刻,胡师兄的惨叫和任无恶道歉声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而在百花堂吃饭喝酒的人们对于这种情况并不陌生,因为这里每天每晚总会有一些打打闹闹的事情发生,人多事多这很正常,何况还是这种吃喝玩乐的地方,打闹吵架已然是司空见惯,但令大家意外的是,现在是一个杂役弟子明目张胆也是蓄意踩了一个外门弟子一脚,而且还是狠踩的那一种,这摆明是在……找茬,也是在为那一个小伙计出头,可什么时候轮到杂役弟子替一个外门弟子出头了,这还真是新鲜!

等等,这个杂役弟子竟然是炼气七层,很快不少人看出了任无恶的修为,顿时大为惊讶,漱玉剑派何时有炼气七层的杂役弟子了?或者是这人只是穿着杂役弟子的衣服,实际上他是……。

就在大家胡乱猜测时,和胡师兄一起的那三个人已经起身,又是惊讶又是愤怒的看着任无恶,而胡师兄居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脚还在人家脚下,就恶狠狠也是咬牙切齿的盯着任无恶,嘴唇颤动着却又说不出一个字,疼是一个原因,主要还是太气愤!

任无恶还在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就是喝多了,模模糊糊没注意,真是对不住……”听他这样说,周围的人怎能不明白,一个个都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个胡师兄,心说,这些话之前你好像也说过,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你了,这个杂役弟子还真是胆大,就算你是炼气七层也不能如此嚣张吧!

胡师兄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脚还在人家脚下,难怪疼痛有增无减,不过当他想将脚抽出来时,那只脚竟是不听使唤了,似乎已经和对方的脚连在了一起,甚至他都觉得那只脚已经不属于自己,剧痛已经让那只脚彻底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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