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德全不遗余力的灌酒下,村医刘大夫终于不抵酒力,钻到了饭桌底下,彻底放弃了给新认的大侄子王德全扎针的念头。
老妈李丽娟拉着王德全的袖子,絮絮叨叨的说着车轱辘话。
“德全啊,咱以后不上学了,咱回家种地娶媳妇,养好身体生个大胖娃娃比啥都强。今天刘大夫救了你,救命的恩咱这一辈子都得记着……要不你跟刘大夫学看病吧,听说刘振河家姑娘长的还挺好看,好像也18、19了,也不知道相没相对像。”
感情您是惦记人家姑娘呢……王德全哭笑不得。
将醉酒的三人安排好,王德全看了看不早的天色,找个地方躺下睡了过去。
一夜呼噜震天响。
瞪着两个大黑眼圈吃完了早饭,见到拎着两条风干的咸鱼的母亲,王德全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就是想了一早上的聘礼?
“全子,等会儿你去送送刘大夫,然后跟他去诊所看看,顺便把咸鱼给刘大夫拎回去。”
李丽娟将咸鱼塞到王德全手里,拍了拍王德全的背,道:“刘大夫姑娘这两天在家,我都给你问好了,年轻人多聊聊。”
“我去诊所看看,聊聊就算了。”王德全连连摆手。
“哎,你这孩子……我都给你问好了,刘大夫姑娘刘倩倩最喜欢吃咸鱼……这两根你要亲自送到人家姑娘手里啊,要是让我知道你没送,哼……”
王德全落荒而逃。
七井子村不大,三两分钟就到了刘大夫家,硬着头皮将咸鱼送给刘倩倩,收获了一连串杠铃似的笑声后,王德全跟着刘振河去了村头的诊所。
诊所不大,但里面等待看病的人不少,尽管大部分都是腰疼腿疼的老头老太太。还没走到门口,打招呼声就远远传来。
“哎呦,刘大夫总算来了。”
“刘大夫早上好啊。”
“刘大夫你给我家孩子看看这是咋了?昨天晚上就开始发烧咳嗽。”
“刘大夫,你给我看看脚。”………
“别着急啊,等会儿我换个衣服的。”刘振河拉着王德全越过门口的人群,找了两件白大褂,两人换好后来到了前屋,来看病的人瞬间涌了进来。
“别挤,别挤,排好队,一个个来。哎,吴大娘,你那脚不用看了,我昨天看着就好了。”刘振河在窗旁木制诊桌后坐下,把桌上的病案本翻到空白页。
“嗯呐,脚不疼了,就是今天早上起来有点头晕,我寻思让你给看看。”吴老太太呲牙,“这不信着你了吗。”
“行吧,我等会儿给你看啊,我先看看孩子,都别急啊。”刘大夫伸手招呼抱着孩子的男子上前。
“没事,没事,孩子最重要。”来看病的老头老太太让开了道路,让抱着孩子的男子过去。
“谢谢,谢谢。”那男子红着眼睛,抱着孩子快速来到诊桌旁边坐下。“刘大夫,您快看看我姑娘,昨天晚上咳嗽一晚上,好像还有点发烧。”
小姑娘半睁眼睛,紧紧的抓着父亲的衣襟,时不时咳嗽几声。
“别急,我先看看。”刘振河先拿出体温计让小姑娘夹好,接着用听诊器贴在小姑娘背后听了听,半晌,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肺炎,应该就是普通感冒,这两天是不是吹到凉风了?”刘振河将听诊器摘下,挂在胸前,“来,告诉叔叔头疼不疼啊,嗓子疼不疼。”
“嗓子不疼,头有点疼。”小姑娘声音怯怯。
“头有点疼啊,来张嘴让叔叔看看,啊……”
小姑娘“啊”的一声张开了嘴。
王德全凑过去看了一眼,咽喉不红,舌头淡红,舌苔薄白,鼻流清涕,很典型的风寒感冒。
体温计拿出来,38.2c。
“这体温有点高啊,总这么烧可不行,在家吃退烧药了吗?”刘振河拿过体温计甩了甩。“不行就打吊针吧。”
“哇!我不打针!”一听到针,小女孩瞬间哭闹起来,怎么劝都不行。
“那个……让我来试试吧。”王德全轻轻握住小女孩的手,看了看小手上有些浮红指纹,心里有了底。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有人用推拿手法给小儿退烧,效果还不错。”
“啊?你是……”看着王德全年轻的脸庞,男子有些迟疑地看了看一旁的刘振河。
“这是我侄子,跟我学看病。”刘振河也有点懵,他不是第一次听说推拿能退烧,他只是无法把这件事情和王德全联系到一起。
一个逃学逃出心脏病的人,突然说自己会推拿退烧,这事搁谁都不能信。
“我先试试,实在不行的话再打针也不迟。”面对众人怀疑的眼神,王德全淡淡笑了笑,没做解释。
“我不打针!不打针!哇……”
小女孩不停地哭闹,男子抱着她哄了又哄,终是做下了决定,他抬头看向王德全,道:“小大夫,你试试吧,要是不行我们再打针。”
“大家先在这边坐着休息一会儿啊,咱先给孩子退烧。”刘振河安排好了名义上来看病,实则来唠嗑的老头老太太们。
将小女孩平放在床上,王德全打来一小盆水放在床边,洗干净了手,在众人的目光下,将手轻轻搭在了小女孩的头上。
开天门,推坎宫,揉太阳,揉外劳宫,清肺经,推三关……
一连串的手法下来,小姑娘的呼吸平稳下来,咳嗽的频率也降了下来。
王德全洗洗手,将甩好的体温计夹在小女孩腋下。
一分钟,两分钟……七分钟过去。
王德全看了看墙上的钟,将体温计从小女孩腋下拿出,照着阳光看了看。
36.7c。
“烧退了,没事了,回家吃点……”王德说了一半,怔了怔,声音忽的弱了下来。
他想起他不再是上辈子那个被人称赞的杏林圣手,在别人眼里他现在不过是一个不爱学习的高中生罢了。
“回家吃点什么?小神医,你刚刚说吃什么?我没听清。”那男子摸了摸小女孩的额头,又看了看体温计上的数字,拉着王德全的胳膊不断追问着。
“没什么,回家好好吃饭。”王德全笑了笑,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刘大夫会给你开药。”
“怎么样?怎么样?孩子烧退了?”贴着墙围坐一圈的老大爷老大妈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退了退了!”小女孩的父亲激动的向周围的人展示体温计。
“哎,烧真退了啊。”
“都没打针,烧就退了?这小伙子真厉害。”
“真是小神医啊,不愧是刘大夫的侄子,和他叔一样厉害。”
刘振河听着周围的夸赞有些尴尬,毕竟自己还没教王德全什么。
一声声“神医”环绕在耳边,王德全有些恍惚,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上辈子被人拥簇的时候。
重回到这个年代之后,他不再是那个让人称赞的医林圣手,虽然有些遗憾,但他不后悔。
“刘大夫!刘大夫!”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撕裂了诊室内的欢呼声。
“刘大夫!”来人喘着粗气,明显是一路疾跑来的。
“怎么了?怎么跑的这么急?”刘振河拨开人群走到门口。
“刘大夫,不好了!”那人扶着膝盖站在诊室门口,大声喘着。
“村西边庙上,有个女的,满脸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