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花结

chapter 20

餐厅里,老爷子爽朗的笑声传出,大骂对面的贺行屿:

“臭小子,臭小子,好你个臭小子啊!这么大的事瞒我到现在,你要气死我啊?!”

贺行屿扯起嘴角

“嗯,要气死了,嘴巴都咧到耳后根了。”

老爷子闻言笑得停不下来,止不住的开心,“你们没骗我吧?不是故意哄我开心吧?要是假的我真的要气死!”贺行屿转眼看向霓音:“你觉得音音会配合我用这种事情骗你?”

霓音面颊泛红:“爷爷,是真的。”

贺中安的心情宛若坐过山车,高兴得快昏厥过去了:“好好好!!特别好!!非常好!!”

没想到贺行屿一句话不说,直接闷声干大事,把他最满意的音音“拐”回来了,含笑数落:

“你和音音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和我提前知会一声,害我每天为你终身大事操碎了心,还老想着撮合你和温小姐,音音你也是,亏得爷爷下午还让你帮忙参谋-

一下其他女孩子,我这差点坏了大事了!

霓音羞报,贺行屿说之前在等霓音考虑,而且他早就说了对温罪不感兴趣,老爷子说他哪里知道背后还有这么多事,要是早知道,其他女孩子他压根就不考虑了,音音自小就是他最满意的。老爷子没想到贺行屿会突然转了性子:“想不通,当初我让你结婚你死活不结,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木鱼脑袋突然开窍了啊?”男人挑眉:“您要不同意,那我们再考虑考虑?”

“谁说我不同意了,别考虑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多年夙愿竟然会有实现的一天,贺中安恨不得让事情进展如坐上火箭,说过几天就带着贺行屿去傅家提亲。霓音还有点没太反应过来,懵懵然:“我还没和我爸妈、爷爷讲过,他们还不知道呢。”

“无妨,现在说来得及。”

饭后,贺中安风风火火打电话给傅家老爷子,那头傅祥庚只觉得他在开玩笑,打趣他:

“音音要和阿屿结婚?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你又做什么梦呢,还惦记我孙女。”

贺中安说千真万确,现在两个孩子都在他旁边,霓音脸红接过手机,证实了此事,那头傻了,霓音正不知该如何解释时,贺行屿朝她示意,拿过了她手里的手机。”傅爷爷好,我是行屿。”

男人声线稳重让人心安。

霓音脸热,就见他对那头简单说明了情况,“这件事在电话里讲未免显得不重视,我想等会儿登门拜访,您看方便吗?”登门拜访??

说了几句,通话结束,电话那头,正吃着水果的傅祥庚,抬头看向身旁的管家;“刚刚我没听错吧?是音音和阿屿的声音?”管家也懵了,可那声音明显是千真万确,“老爷,没错,是他们....

“什么情况音音和阿屿要结婚?!”

“音音小姐和贺先生不是之前没什么故事的吗.....

”我懂了!!!”

傅祥庚一拍脑袋反应过来,“我说呢不对劲!你没看上次音音生日,他给音音准备了烟花秀,还给她送什么胸针,我听别人说那胸针是他在一个拍卖会花高价上拍下的一傅祥庚头脑风暴:“这俩孩子当初吵着闹着要取消婚约,这下又是后悔了?!”

“说不定是小小姐分手后,又重新和贺先生看对眼了呢?老爷,这可是好事啊。”

“这是阴差阳错天注定啊......

冷静消化了好几分钟,他给傅司盛和霓映枝打电话,压制激动:“你俩,现在就回老宅一趟,有要事商谈。”这语气从未有过的着急,夫妇俩疑惑:“怎么了爸?出什么事了?”

“阿屿说要来家里拜访,音音和他在一块儿。”

傅祥庚深吸一口气:“他俩说,要结婚。”

俩人:??!!

室外月朗星稀。

贺行屿和霓音走去贺府门口。

“我跟你回家一趟。”

贺行屿说着,至于贺中安,他行动不便,所以等到下次提亲再去。

霓音闻言,心跳怦怦:“这么着急吗......”

“他们都知道了,还不去么?”

他垂眼看她,低笑声落在她耳边:

”而且要娶傅家的掌上明珠,我肯定得拿出态度和诚意。”

霓音耳根酥麻,也没法儿拒绝:“那好吧。

出门上了车,劳斯莱斯平稳行驶在夜色下。

车上,霓音被这猝不及防的事情发展节奏冲击得人还是懵的,不知该如何面对家长。

她指尖轻绞,旁边传来调侃男声:“去你家,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紧张?”

竞音易服,“主要是我不知道等会儿读怎么....

贺行屿嗓音低低:“不用担心,这些都交给我,我和他们说清楚,嗯?”

霓音发现从小到大,无论何事,只要他在身旁,她就不用担忧操心。

她心口踏实下来,点点头:“对了,这几天我哥国外参加个什么赛车的比赛,他今晚不在。

“我迟些和他打电话说一声。

“不然再等等?等他回来再告诉他吧......

他比赛期间不希望被打扰,她怕他一激动又赶回来,又耽误他的事情,还是等这件事八字有一撇再提吧...到傅家老宅门口,两人下了车,保姆前来迎接,说傅司盛和霓映枝已经来了。

她像是第一次带着男友回家见父母......

霓音脑中晕晕,脸上迟迟没褪热,头顶落下贺行屿声音:“是不是后悔了?”

她抬眸对上他眼,男人黑眸暗含炽热

“要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霓音心潮翻腾,几秒后平静下来,出声:“没后悔,我已经考虑好了。”

虽然紧张,到现在她却没有后悔过,既然能提出来,她就已经想清楚赌一把了。

她说他们走吧,贺行屿把手臂递给她,柔声言:“脚还痛吗?挽着我。

“没事我能走.....”

他似笑非笑:“既然要结婚,不得在他们面前表现得亲近点,不然他们怎么相信?”

她脸颊微热,几秒后抬手挽住他胳膊。

身子贴近,如情侣那般。

她和他往里走,脸颊微垂,长发盖住如熟虾的耳朵。

走进别墅,客厅的傅祥庚和夫妇俩正在焦灼等待,看到他俩这姿态,原本狐疑现在更是呆住,霓映枝先注意到霓音的脚,“音音,你这脚怎么了?”“不小心崴了....

“怎么回事?”

霓映枝连忙上前把她牵坐到沙发上,霓音说没事,贺家的医生已经给她看过了。

贺行屿和三位长辈问好,佣人帮忙把他带来的大包小包礼盒放下,两家早已格外

熟稔,

但每次的礼数贺行屿都做得很周全

坐下后,傅司盛看向贺行屿:“阿屿这是刚从国外回来?”

”对。”

“最近工作忙吗?”

贺行屿应着,双方寒暄几句,突然没了话题,傅家夫妇探究的目光在女儿和贺行屿之间扫荡,欲言又止。气氛微妙间,贺行屿温和有礼主动开口

“傅爷爷,傅叔傅姨,今晚前来是想同你们商议我和音音的事一一我想娶音音,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同意。”他开门见山,直入主题,三人一震。

霓音心口微提看向身旁的他。

男人说霓音分手后,他们接触了一段时间,觉得双方彼此适合,加上以前定过娃娃亲,便想着恢复婚约上个月私底下他和霓音提过,让她考虑考虑,今天出差回来后她表示同意,他们才想把这件事告诉双方长辈。男人解释了来龙去脉,霓映枝惊愕看向霓音,后者乖乖点头:“是四哥说的这样。

霓映枝没想到自己前两天随意冒出的念头竟然真的发生了,回头一想最近俩孩子确实走得很近,忙不迭嗔女儿现在有这么大的心事了“你怎么一点消息都不跟妈妈透露?我都不知道你和阿屿私底下还有这一茬。

霓音脸红,说一开始没考虑好,怕说出去了尴尬。

贺行屿把那晚对党音的许诺也告诉了三人,表明自己的态度,同时也很诚恳地提到了自己到了适婚年龄、贺中安催得紧的原因。他说完,三人的震惊都消化了几分,傅司盛看向贺行屿,问了和霓音同样的问题:

“阿屿,你想结婚我能理解,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是选择我家音音?”

贺行屿说家庭原因他不用赘述,最重要的是因为霓音本身,“我想音音的优秀你们比我更清楚,她从小就像个小太阳,乐观可爱,纯真善良,不管身处何种环境都没有被这个利欲是我不曾在别人身上看到的。

贺行屿和霓音是不同的人,她活在充满爱的家庭长大,纯粹干净,保持初心,而他从小活在破碎的家庭和家族权利的明争暗斗中。在黑暗中的人,谁不渴望光。

“而且她从小就很优异,有目标有追求,很勤奋,我没有很认真去想过,但随便一讲,都能列出很多。”霓音闻言微怔。

聊了许久,最后傅司盛说兹事体大,他们要慎重考虑一番,贺行屿表示理解。

他准备离开,霓音说送他出去。

到院门口,贺行屿把她拦下,

“别送了,脚崴了少走点路。

“四哥那你回去慢点。”

四下无人,院中的桂花树在两人身上落下斑驳光影,贺行屿垂眼对上她莹莹发亮的眸子,淡淡勾起唇角她一脸懵,“你笑什么?”

“没什么,有什么事和我说。”

“...”她轻声咕哝哝

四哥,今天那些话,你是不是憋得挺勉强的?”

“哪些话?”

“就说我的优点。”

她说之前在宋詹口中,他总是夸她懂事乖巧体贴这些利他好处,却很少会提及她本身。

贺行屿淡淡勾唇,他对上她目光:“我说的都是是发自内心,霓小姐,你有没有我说的那么好,你自己不知道么?”霓音眼睫轻扇,心头柔软塌陷,就听他淡淡嗓音落下:“有些人不懂珍惜罢了。”

霓音呆住,心河随之被搅动更甚。

贺行屿让她回去休息,目送他离开后,霓音转身看到霓映枝在门口不知看了她多久。

仿佛是小情侣告别完被父母抓包......

霓映枝过来搀扶她,故作失望叹气: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现在的心思妈妈都猜不到了。”

霓音脸红,“没有.....

回到室内,傅司盛正和傅祥庚聊着,霓音的婚事是家里最重视的,傅司盛问霓音心里是否真愿意,“阿屿有没有私底下逼迫你,或者和你说了什么?”霓音懵然摇头,“从来没有,爸,四哥不是那种人你应该清楚。

傅司盛说他不是怀疑,只是关系到霓音的事,他不得不慎重。

聊完天,晚上三人留在老宅休息,卧室里,霓映枝见丈夫面色微凝,“你是不太同意吗?”

傅司盛叹气,“阿屿这孩子我当然喜欢,各方面都很优秀,但是他心思比较深沉,让人看不透,他在商场上也是颇有城府的,我就是怕.....他想娶音音的原因没那么简单。已经有个宋詹让霓音受伤了,如若贺行屿不疼爱她,他们的宝贝女儿婚后该怎么过。

他们傅家足够给霓音撑腰,不需要什么有经济实力的男方来匹配,只求对方能对霓音真心实意,让她开心幸福。霓映枝柔声道:“我们从小看阿屿长大,他是个好孩子,他现在性格也是被家庭影响的,我感觉他对音音挺上心的,之前音音在网上受攻击,他处理的速度比我们都快,甚至撤资了姚志业的电影,他要只考虑利益会傅司盛没说话。

“明恒足够与森瑞抗衡,真要发生点什么我们肯定能给音音撑腰,而且我们家和贺家关系摆在那里,阿屿不敢不对音音好。”“怎么,平时你那么宝贝她,现在倒是同意她嫁人了?”

“俩孩子今晚态度你看不出来吗?”

霓映枝想到什么,揶揄道:“而且当初你娶我的时候不也对我没什么感情?要这么说,我当初就不该答应你。”傅司盛笑着握住她的手,“现在很爱。”

霓映枝靠在他肩头:“所以我觉得恢复婚约这事,是可以考虑考虑。

答应结婚后,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像按下了倍速键,完全刹不住车,霓音自己都得好好消化一番。

一个晚上,她辗转反侧,没怎么睡好,脑中全是贺行屿在父母面前对他们的许诺。

像是心头烘烤着一团棉花糖,勾缠起丝丝缕缕的甜味,说不清道不明,融化一片热意。

换做从前,她怎么会想到有一天会是贺行屿说要娶她。

因为《暗夜》拍摄已经到了尾声,她戏份不多,导演又得知她崴了脚,就给她放了几天假。

贺行屿给她发信息,说出差回来公事积压许多,霓音表示理解,让他先忙。

她在家修养着,三天后,贺中安叫她来家里吃饭,他很霓音的脚伤,说给她请了一个很好的治疗崴脚的中医推拿医生,给她看一看。下午霓音被接去了贺府,和贺行屿发了信息。

男人回道:[开完会我就回去。]

霓音应了声,到贺府后看着医生,帮她按摩后又开了药。

迟些时候,贺行屿回来时,霓音正在二楼的茶室练琵琶。

她刚弹完一首《陌上桑》,抬眸就见贺行屿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正倚着门看向她。

她倏地一怔,“四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出个声.....

他走进来:“琴声婉转,听得入迷,不敢打扰。”

自幼作为大家闺秀被培养,霓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腼腆笑:“你就别打趣我了,平时很少练,技艺都生疏了。“人配琴,已经是赏心悦耳。”

霓音被他逗得耳热,把琵琶放回琴盒,贺行屿问:“不弹了?”

“等我稍微再练练,以后再弹给你听....

她嗓音软糯,贺行屿垂眼对上她清澈如波的双眸,总觉得如今的“以后”都变得开始让人期待。

”好。”

俩人坐到茶桌前喝茶,正聊着天,谁知来了个不速之客。

管家过来敲门:

“先生,有人找您,是温氏集团的温霏小姐。”

霓音喝茶的动作顿住,贺行屿眼底的柔意褪去,眉关微锁,

“有事么。”

管家压低声音道出实情:“昨日老爷子把您和霓小姐情投意

的事告诉了温家,算是婉拒了对方,今儿不知怎么,这位温小姐又找过来了,

说想和您好好谈一

贺行屿默了默,平静无澜放下茶杯:

“你请她进来。

管家应下离开,霓音怕尴尬:“四哥,那你们聊,我先去.....

贺行屿对上她微愣的眼,温声言:

“没事,你坐着。”

“我和她之前谈的没有什么是需要隐瞒你的。”

他语气顿了顿:“而且我们要结婚,我和她也该避点嫌不是么?”

他不想给霓音一点点多想的机会。

霓音心头翻滚,抿了抿被茶汤润过的饱满红唇:“那我去屏风后面喝茶?你们聊,我能听到,我就不出面了,怕温小姐觉得不自在。”霓音坐到另一头的屏风后。

很快温霏被管家领过来,贺行屿看到她,起身淡淡问好,温霏含笑回应,贺行屿请她坐下,给她倒了盏茶,却是开门见山:“温小姐找我有事?”温霏对上他平静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神色,敛眸弯唇:“多次来贺府都错过和贺先生聊天的机会,今天正好给贺爷爷送点补品,终于寻得机会,就是想来聊聊。温霏抿了口茶,“昨天听贺爷爷说了您和霓小姐要结婚的事,还挺意外的,上次见到霓小姐,她都未提起,亏我还问霓小姐喜欢什么类型的,她倒是还和我正儿八经说起。贺行屿解释:“她不是刻意隐瞒,因为当时我们确实还没完全聊清楚。

她本意为了表达不满,可贺行屿话中维护之意明显,温霏脸色微绷。

她摩挲着茶杯,深吸了口气,几秒后启唇

“贺先生,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也和你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挺冒犯的,但是我想再为自己争取一次。她看向贺行屿:“我确实对你很久之前就有好感了,去年在洛杉矶那次WRT金融论坛我就对你印象深刻,你当时谈着口的金融行业发展,让我不禁心生敬佩,我觉得你很成熟有魅力,出于温霏也介绍了下自己的条件:“说句比较自恋的话,我觉得无论从我个人还是家族原因,我们都很适合,所以如果是家族联姻的话,贺先生或许可以考虑一下我?”屏风后,霓音屏息静气,也不禁被她的勇敢惊到。

贺行屿闻言,抬头对上温霏的眼。

男人矜贵的面容轮廓分明,气场清绝如月,淡声开口:“抱歉,温小姐,我想我的态度一开始就很明了。”一早他就刻意避开和她见面,连一点接触的机会都不给,“我对你没有任何那方面的想法,所以不想浪费双方的时间。”温霏握着茶杯的手微紧,贺行屿继而道:“谢谢你刚刚对我的评价,但你看到的只是我外表的一面加以美化而已,众生皆平凡,我也不过如此。男人倒上茶,“之所以不考虑,和你或者你的家庭背景无关,因为我早已心有所属。

贺行屿:“早在前段时间我就和霓音求了婚,我一直在等她的答案,如今我们家过几天准备上门提亲,事情尘埃落定,所以抱歉,我相信你会遇到更合适的。”温霏喉间干涩,垂下眼,“好吧.....”

贺行屿视线若有若无落向屏风那头,眼里柔意明显:“还有,我和霓音之间不是联姻。”

贺行屿眼底情绪翻滚,淡笑出声:“不是强制安排、父母之命,我对她,是心心念念,朝思暮想,情有独钟。”屏风后,霓音呆住,弄翻了手边的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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