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朱老夫人提起的乔曼,还关押在谍报局的审讯室。
顾斯铭亲自审讯她。
所有刑具,在乔曼身上都过了一遍。
乔曼从头到脚,甚至头发丝,都渗透了腥稠鲜红的血色,整个人躺在血泊中。
只吊了一口气缓着,还没死。
傅安安走进去。
就见橘黄的灯光下,乔曼双眼紧紧闭着。
那张惨黄惨黄得脸,看上去跟死人差不多。
顾斯铭审了一晚上,温润的俊脸,带了一丝疲惫,眼睛下面,有抹淡青色。
看见傅安安穿了合身军装,英姿飒爽走到他面前,浑身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他脱掉沾了灰尘的白手套,顺手扔在装垃圾的木桶里。
嘴角温雅地扬了扬,“昨天送过来,审到现在,一个字未说。”
审了这么久,他身上滴血未沾,还是和往常那般,风度翩翩。
换上时髦的西装马甲三件套,他还是以前那个站在国立中央大学讲台上,挥斥方遒的校董,谦善翩和,君子如玉。
傅安安点头,“我估摸着,幕后黑手拿捏了乔家全家人的性命,她没胆子说。”
说出口了,乔曼不光丢了自己这条命。
乔家也会死光,一个不留。
来的时候,傅安安就隐约猜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为了乔家,乔曼宁愿受尽严刑拷打,咬死也不说。
只不过,傅安安心里,还是存有一丝期盼。
万一乔曼受不了严刑拷问,说出来了呢。
直到踏进审讯室,那丝隐隐约约的期盼,才彻底消失了。
如果问出了结果,顾斯铭早就打了电话通知她。
“顾大哥辛苦了。”
傅安安给顾斯铭带了早膳和滋补汤,拎在她手里。
刚起锅的汤包,和汤水放在一个大食盒里,热气腾腾。
顾斯铭确实饿了。
朝傅安安温润一笑,没有跟她客气,伸手接了过去,“行,你接着审,这里面空气难闻,我出去吃。”
“好。”
傅安安应了声。
四周扫了眼千奇百怪的刑具。
最后,挑了件比较趁手的军刀,握在手里。
锋锐的刀刃,慢慢贴上乔曼的脸。
灯光下,闪耀慑人的光芒。
乔曼经受了整晚的折磨,身体的每寸肌肤,痛到麻木。
人也昏昏沉沉,疼得睁不开眼。
但脸上冰冷的触感,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蛇盯住了似的。
乔曼猛地打了个寒颤,慢慢睁开了被血水糊住的眼睛。
“傅安安……你、该、死!”
她呻、吟了声。
嘴里咬牙喊出傅安安的名字,意识却痛到模糊。
半晌后,她才真正看清楚了傅安安那张明艳动人的脸。
呸。
乔曼啐了口血沫过去。
傅安安偏头躲开,完好的右手,猛然捏紧乔曼的下巴,声音冰冷地道,“汪海甫千里迢迢从中央军政府赶来海城,跟他接头的人,是不是你?”
乔曼挣脱不了,下巴被捏得生疼。
只能用一双淬毒的眼睛,恶狠狠盯着傅安安,“证据呢?”
傅安安没理她,接着冰冷地说道,“福广战役中,以你一个小小谍报局专员的身份,根本没能力陷害到我阿爸大哥。”
“所以,你背后必定有人,还是中央军政府的高官,与日国的佐藤大佐勾结。”
“汪海甫只是被那些人丢弃的弃子,用来搅乱海城这潭深水。”
“说,他们是谁?”
傅安安放开乔曼的下巴,接过左手的军刀,锋利刀刃对准乔曼的胳膊,手起刀落。
一刀狠狠划下去,鲜血溢出。
“这一刀,仅仅是开始。”
“你再不开口,这把刀,会在你身上,割下无数刀。”
“到那时候,你毁了容,又毁了身,我倒要看看,你说,朱乾川和朱老夫人,还会不会接受你?!”
乔曼痛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眼睁睁看着傅安安那一刀砍在自己胳膊上,流出温热的鲜血。
还有身上其他的伤口,血液伴随着疼痛不停流淌。
身上的军装,被她的鲜血,全部濡湿了。
又腥又臭。
她曾经以为傅安安仅仅是个内宅里的旧式女子,除了一张漂亮的脸,什么都不会。
傅家满门死绝,只剩下傅安安这个手无寸铁无能又懦弱的女子。
还不是由她乔曼说了算。
要她生就生,要她死就死。
可乔曼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傅安安不仅没有软弱无能,反而智勇双全。
把她算计到了如此地步。
早知道傅安安这般难缠。
弄死傅安安的父亲大哥之前,就该唆使朱老夫人那个死老太婆,提前一步弄死傅安安。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幸而,利用完乔澜,她还备有后招。
“傅安安,抓捕汪海甫的锄奸行动中,你暗算我,咳咳……我也不可能半点准备都没有。”
“不信?你就杀了我试试看。”
乔曼瞪着那双血水糊糊几乎睁不开的眼睛,阴恻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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